投餵失敗,接下來好幾天毒不侵身邊都有人緊迫盯人,謹防他霍霍小甜寶。
整個徒北山能防得住他的也只有那麼一個。
毒不侵氣得心肝脾肺腎發疼,把斷刀給恨上了。
他是毒祖宗!把控毒性的本事放眼天下他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他能霍霍甜寶啊?
想玩毒就得先吃毒!
「甜寶,你說毒爺爺容易麼?毒爺爺專門給你做的蒙漢豆,吃下去最多睡一刻就能醒,不傷身,平時多吃吃還能讓你對這類藥生出抗性,萬一以後不小心中招了,醒得也就快了,還能倒轉過來斬敵個出其不意措手不及!行走江湖闖蕩天下,這全是能保命的手段!哼!那個王八蛋壓根不懂我的好心!」
明知道身後跟著某個王八蛋,毒不侵特地把話說得老大聲。
帶著小甜寶跟仨個小跟班氣勢洶洶走到家院子後,那個王八蛋刨出來準備埋他的坑前。
毒不侵瞅著那個大坑,冷笑一聲,往坑前土堆紮上一塊木牌。
上書——斷刀。
「以後,這裡就是老子的糞坑!」
後方,男人送來淡淡兩個字,「幼稚。」
毒不侵回頭怒吼,「要你管老子!」
蘇安仨崽子蹲在木牌前,小手捧腮看戲。
人小,想管也管不著。
大人吵架的時候小孩子靠邊站就可以啦。
甜寶也學著哥哥們蹲下來小手捧腮,瞧著毒爺爺一會瞪眼一會咬牙的表情,輕輕嘆氣。
她伸手扯了扯老頭褲管,招手讓老頭把腦袋低下來。
隨後在那頭又打滿結的亂發里翻了翻,找出那粒黑色蒙漢豆,啊嗚一口放進嘴裡。
斷刀人靠在院後牆,搶救不及,人僵住。
仨崽子也沒反應過來,眼看著妹妹咕咚一聲把東西吞下,才瞪圓了眼磕巴,「甜寶!你你吃吃的是啥?!」
甜寶一臉淡定,「蒙汗、豆——」
娃兒話音未落,眼睛就閉上了,小身板軟軟往前栽。
「」毒不侵把娃兒接住緊緊摟進懷裡,渾身莫名發抖,嘴巴開開合合很久發不出聲音。
眼睛有溫熱水汽湧出,氤濕眼睫。
所有人不相信他。
連斷刀都防著他。
老頭心裡是有委屈的。
而甜寶剛才毫不猶疑的一口,將他連日堆積的委屈燒光了,散乾淨了。
他但凡有一絲絲壞心,就能要了娃兒的命。
小兔崽子可真是莽撞!
「他奶奶。」緊抱著娃兒一動不動蹲了好久,毒不侵紅著眼,桀桀桀桀發笑。
男人穩健腳步聲走到他身後,「高興了?」
「你他娘懂個屁!以後老子命都能給甜寶!起開,別煩!」
身後人沒走,抬腳在他屁股上輕踹了下。
毒不侵抓起手邊碎土回敬。
「不是不信你。甜寶還小,不懂危險,這時候讓她玩這些,今天她敢吞蒙汗藥,明兒你我看不見的時候,她看見鶴頂紅也敢嘗一嘗。她有多莽你不知?」
毒不侵愣了愣,艹的一聲抽自己一巴掌。
「你怎麼不早說!」
「你聽麼?」
我、我聽你大爺!毒不侵他媽的心虛了,不敢看人。
甜寶對藥材感興趣,又有天資,加上他對甜寶實在心喜,如獲至寶。
自己有的本事恨不能一股腦全交出去,現在經由斷刀說開,才發現自己思慮還是不周全。
他幾歲年紀開始玩毒,期間走過無數彎路,在鬼門關遊走不是幾十回。
正是因為有這些經驗,所以他自認親自教導甜寶的時候能幫她避開彎路,只要甜寶想學,就能成為第二個毒不侵。
偏生他沒把變數考慮進去。
甜寶這小崽子就是變數,那性子何止是莽?給她一根沖天棍,她敢捅破天!
後怕爬上來,毒不侵有點絕望,他扭頭,兩眼灼灼看向斷刀,「以後你把小崽子盯緊嘍!」
男人這次走得乾脆利落,「自己弄的爛攤子,自己收拾。」
「斷刀,斷刀大人?你大爺,別那麼無情啊!」
仨崽子在旁全程凌亂,要懂不懂的年紀,只知道妹妹以後怕是隨時有性命危險了。
哇嗚一聲,哭聲震天。
毒不侵抱著小甜寶頭皮發麻。
他還是去坑裡躺著吧。
崽子們哭聲跟毒不侵絕望喊聲飄進蘇家小院。
已經不知道誰才是崽子們親爺奶爹娘的一家子面面相覷,「又鬧上了,看看去?」
蘇老漢仰天長嘆,「看看有用?咱管得住誰?」
這話,連嘴皮子利索的蘇老婦都答不上來。
家裡仨男娃子現在擱家裡時常半天瞧不著影。
寶貝孫女就更別提了,八百年前就被毒老搶走了,一老一少親近得她晚上做夢都眼紅,小丫頭也是主意大的,甭看年紀最小,其實最倔最牛。
也就在他們跟前裝得乖巧。
小丫頭還以為誰都看不穿。
「晚些吃晚飯,咱跟毒老好好說說,甜寶還太小了,教她本事啥的不著急。以後等她大些再教也不遲。咱一家泥腿子,除了會種田沒別的本事,有斷刀大人跟毒老帶娃子們學東西,我們自然高興,但是也不求多。只要孩子們在這流放地,有個能自保的本事就足夠了。」蘇老漢道。
其他人點頭,看向隔壁院子,各自眼神複雜,心裡感激卻是不少半點的。
他們懂是非好賴。
何況為人父母,誰會不望子成龍?
如今落到這步田地,以後是跳不出這個地方了,他們不求其他,只盼孩子們比他們有出息,至少別像他們似的遇事只能忍,無人幫護時,永遠只能對人低下頭。
遇到斷刀大人跟毒老,於小蘇家而言,實是大造化了。
蘇大,「秀兒,今晚多燒兩個好菜。我瞅著毒老這幾日話都變少了,估摸心裡憋了悶哩。」
蘇秀兒點頭,立刻起身往灶房去,邊走邊挽袖子準備忙活,「毒老最喜歡吃辣椒燜兔肉,再給他做個蒸茄瓜,正好早上王家嫂子送了兩根過來。」
劉月蘭也扯上何大香,笑道,「我們做飯手藝不好,燒火淘米備菜這些就交給我們。」
院子裡,笑聲輕輕淺淺的再次溢開。
徒北山十月份,天氣已經轉涼了。
逐漸偏西的日頭光線打下來,也已帶上一股秋的清冷。
院子裡因這些笑聲,融融暖意不散。
一牆之隔的院子裡,男人躺在茅草屋頂上對視斜陽,嘴角牽出一抹極淺笑意。
只要是光,皆有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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