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殿下被打成重傷的事以極快的速度傳遍了整個皇都城。
這事自然也傳到宮裡。
慕容雲歌聽到這個消息時並不意外,劉奇這些年之所以在京城沒惹出什麼事,全都是因為遠在萬里之外的廣林王在出謀劃策,而慕容雲歌雖然知道他喜歡陳詩詩,但這根線她也不好利用,畢竟陳詩詩也是個天罰境的修士。
而現在寧琅從中橫插一腳,那日劉奇在上朝時奏稟這件事的時候,慕容雲歌就看出了劉奇憋了一肚子氣,以他的性格,自然不會善罷甘休。
慕容雲歌聽到消息,唯一的意外,便是聽說守一境上品的劉奇被寧琅一招打飛了,而且半天沒從地上爬起來。
想到這裡,慕容雲歌笑道:「朕倒還是小看他了。」
殿下站著兩人。
一人是李寺安,一人是太子慕容錦華,太監宮女早就都退出去了。
慕容錦華見慕容雲歌說完,這才上前道:「母后,我和那寧琅分別之時,他還讓我帶句話給母后。」
「哦?」
慕容雲歌好奇道:「什麼話?」
慕容錦華有些謹慎地說道:「他問母后,什麼時候才能查清他的底細,如果五天之內,不讓他進宮,他便自己過來。」
話音落下。
龍椅之上的慕容雲歌竟然楞住了。
「他還是說什麼了?」
「其他就沒了,不過他的原話是,幫我給你娘帶句話。」
娘。
而不是母后。
這足以看出寧琅並沒有把她這個皇上放在眼裡。
「呵,呵呵。」
慕容雲歌笑聲越來越大,就連慕容錦華也不明白自己的母后到底在笑什麼。
……
四天後。
寧琅終於見到了老熟人李寺安。
看到他的第一眼,寧琅便知道他肯定是來傳話的。
果不其然。
李寺安聽到腳步聲,很快便道:「明日上午,會有人過來接你進宮。」
「嗯。」
「雖然廣林王劉章遠在南疆,但朝堂上有不少他以前的部下,所以不出意外,你明日會受到不少刁難,陛下讓我給你四個字的勸告。」
「哪四個字?」
「安分守己。」
寧琅笑了笑,邁步回了樓上。
次日。
天還微亮,但依照早朝的規矩,其他大臣都已經早早起了,有的甚至已經到了午門樓下,等候宮門打開。
兩個小太監奉旨連夜離宮,一路走到瀟湘院,將要接寧琅入宮的旨意說給裡頭的侍女玉兒聽後,玉兒很快就把這事轉述給了陳詩詩,陳詩詩聽到有兩個小太監在樓下等著,連忙下樓敲門道:「寧大人,寧大人。」
「何事?」寧琅的聲音從屋子裡傳來。
陳詩詩道:「陛下已經派人來接大人進宮了。」
寧琅看了一眼窗外道:「天都沒亮著什麼急,你讓他們先回去,天亮了我自己過去。」
「可是……」
和寧琅相處了幾天,陳詩詩怎會不知道寧琅的脾氣,她只能讓玉兒下樓,將寧琅的話原樣告訴了兩個小太監。
兩個小太監雖然知道寧琅的名字,但其他的事他們一概不知,不過他們想著既然陛下會派他們出宮來迎接他,那這個叫寧琅的人身份肯定不一般,所以他們聽完,雖然有些不理解,但很快便商量出了對策。
一個太監回宮將此事稟告給總管大人。
另一個太監留在瀟湘院,等著寧琅從樓上下來。
就這樣,一直到了辰時,寧琅才出現了瀟湘院的門口。
能被派出皇宮的太監,自然是有些眼力勁的,他見寧琅氣質不凡,立馬上前拱手道:「請問是寧琅寧大人嗎?」
「是我。」
「奴才奉命請你進宮。」
「帶路吧。」
……
朝天宮裡。
一群大臣面面相覷,都不明白為什麼該上奏的事情都已經上奏完了,陛下還不宣布退朝。
而且為何今日早朝,除了太子殿下之外,二皇子和李寺安也都侯在一旁,要知道如果沒什麼大事,這兩人是不會出現在朝天宮裡的。
而他們一旦出現,那就能表明今日必有大事發生。
會是什麼事呢?
腦子靈通的人很快就聯想到了前幾日世子殿下被人打成重傷的事。
就在朝天宮裡一片安靜的時候。
門口響起太監尖銳的叫喊聲:「寧琅寧大人求見!」
「宣!」
百官回首,在眾目睽睽之下,寧琅從朝天宮外走了進來,他坦然自若,就像走在自己家裡一樣。
「噠噠噠。」
腳步聲在眾人耳旁響起,寧琅目光一直看著龍椅之上的慕容雲歌,他是真沒想到,有三個兒女的慕容女帝竟然看上去這麼年輕。
端莊、優雅、威嚴。
真.風韻猶存。
寧琅走到最前方,自言自語了一句:「我還以為陛下是個糟老太婆呢,現在看來是我想多了。」
朝堂上一片安靜,縱然寧琅再小的聲音,此話也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此言一出。
全場譁然。
他…他竟敢當著陛下的面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
「大膽!見到陛下非但不行禮,反而還以下犯下,按王朝律法,該當杖斃!」一名武官立馬上前呵止。
很快又有人上前。
「陛下,微臣聽聞世子殿下就是被他打成重傷,如若此事傳到廣林王府,勢必會影響陛下和廣林王之間的君臣關係,微臣提議,立即將此人收押,按朝廷律法處置,一來可以平息廣林王的怒氣,二來可以彰顯我朝之威儀。」說話這人便是廣林王劉章之前的部下。
「微臣附議。」
「臣附議。」
「……」
殿上大半人上前附和。
慕容雲歌從頭到尾沒有說一句話,她只是看著寧琅,好奇他會如何處理這事。
寧琅挑起眉頭,滿不在意地說道:「你們胡烈王朝的律法管不了我。」
「既在朝堂之上,我朝律法便管得了你!」
「你管一個試試?」
「你……」看到寧琅如此放肆,站在第二排的一名文官氣得臉色煞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寧琅笑了一聲,朗聲道:「天地君親師,前二者我不鳥它,大虞王朝的皇上是我的徒弟,我去皇宮向來都是他給我行禮,我沒有親人,更沒有師父,所以這世上沒什麼人能讓我下跪行禮。」
「更何況還是個娘們。」這話是寧琅在心裡說的,他怕說出來,會把這群人氣死,想著自己也不是來惹事的,就把這話咽到了心裡。
寧琅這番話說完。
朝堂上又陷入了一片安靜。
慕容雲歌心裡笑了句『果然不是個安分守己的人』後,終於開口說道:「來人,賜座。」
當這話說出口,朝堂上原本對寧琅沒有臉色的大臣們,立馬將臉上的不悅全都藏進了心裡。
慕容雲歌對寧琅的態度,便決定著他們對寧琅的態度。
寧琅卻擺手道:「坐就算了,我是來找雙雙的,她在哪?」
慕容錦華上前問道:「寧大人找小妹做什麼?」
「她答應過我,只要我跟她來京城,她就會給我一滴靈髓。」
一滴靈髓的價值,朝堂之上的人都清楚,聽完,他們都只是看著慕容雲歌,想看他們的皇會怎麼處理。
慕容雲歌笑道:「寧琅,可朕怎麼聽說,雙雙答應你的是你參加完朕的壽誕宴會才會給你靈髓?」
「朝堂之上絕大多數人此時恐怕都在心裡咒罵我,若陛下壽宴之日,我出現在現場,豈不是讓他們不痛快,所以陛下覺得還有這個必要嗎?」
「有。」
寧琅問道:「那陛下壽誕之日是什麼時候?」
「三日後。」
「那我三日後再來。」寧琅說完就要走。
慕容雲歌卻道:「這麼著急走,你是怕朕對你做什麼嗎?」
寧琅轉過身來,一臉疑惑地看著慕容雲歌。
後者卻道:「今日早朝到此為止,寧琅,朕親自帶你去見雙雙,另外朕也有些話要跟你說。」
「行吧。」
……
百官十分不理解地離去。
而慕容雲歌也真的帶著寧琅往慕容雙雙所在的瑤華宮去了。
路上。
慕容雲歌和寧琅兩個人並肩往前走,一群宮女太監遠遠跟在兩人身後。
慕容雲歌主動問道:「在皇都住了幾日,感覺如何?」
「還不錯。」
「瀟湘院的那位花魁好像很鍾意你。」
「那又如何?」
「朕的胡烈王朝有美人有好酒,你就不想多住一段時間?」
「不想。」
「你若有什麼牽掛的人,可以把他們都接過來。」
「為何?」
「朕想留你在皇都。」
「陛下也想老牛吃嫩草?」
慕容雲歌瞪大雙眼,第一次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寧琅笑道:「開個玩笑,陛下應該不介意吧。」
慕容雲歌很快恢復如初,輕輕搖頭,似有些小女子姿態地說道:「自然不介意,可你連瀟湘院的那位花魁都看不上,又怎會看得上朕?」
寧琅全身一震。
這像是一國之君能說出來的話?
「陛下這也是在開玩笑吧。」
「你猜?」
慕容雲歌掩嘴大笑,肆無忌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