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尋的聲音沉悶有力,一字一句像是敲擊在這妖怪的靈魂深處。
而對這妖怪來說,僅僅一秒,自己的靈魂仿佛在瞬間被恐懼凍結,扼住了咽喉就等同於扼住命脈,他雙腳離地,全身酸軟,連根手指都沒了動彈的力氣。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離死亡是那麼的近。
這人類……
明明前一秒還是任人宰割的小綿羊……怎麼畫面一轉,就風格突變了呢?
面前火星四溢,妖怪瞳孔怒張,嘴巴里只能發出一兩句干啞的囈語。
沈尋見狀鬆了鬆手上的力氣。
身上凶厲的氣息也散去了不少,只是目光仍舊凌冽,冷漠。
緩過神來後,妖怪喘著粗氣,目光打量著面前的沈尋,將那一項項明顯的身體特徵盡收眼底,他的表情逐漸充滿了驚愕,難以置信。
自己這是倒了幾輩子的霉運才能遇見這種事情?
孫悟空其實是個人類轉世的消息同樣在妖界傳了個遍,散播消息的源頭就是獅駝嶺三魔頭。
因為這個,萬妖王此刻正煞費苦心地尋找這個人類的具體身份,結果……
結果恰巧在今晚被自己挾持了?
用幾分鐘接受了這荒誕的事實後,妖怪顫顫巍巍地開口:「我……我是二十四妖君中的鼠君,奉四大妖首之命將萬妖王大人……呸呸呸!將萬妖王的書信交給皇帝老兒,有機會的話,順便殺了他……」
「書信上寫了什麼?」沈尋問道。
「這小的真不知道!」鼠君驚慌地開口。
沈尋停頓片刻,接著詢問:「驅魔司那邊發生了什麼,為何撤走的這麼快?」
「為了製造聲響掩護小的進宮,還有就是將那張月鹿從驅魔司地牢中給救出來,看樣子已經成功了,這次行動的意圖並非是要進攻……」
沈尋微微點頭,這鼠君看來求生意切,幾乎沒經過思考就立即給出回應。
這時沈尋視線上抬,看到了牆壁上的那個若隱若現的三角符號。
「那是什麼?」
鼠君側頭瞟了一眼,立刻坦白:「是設置在陣法缺口處的一個標記,但這個缺口只能從皇宮內部通向外面,從外面卻進不來。」
沈尋知道整個皇宮外圍設置了特殊陣法,妖怪的肉身無法進入,所以妖怪如果想要進入皇宮,只能通過驅魔司的入口。
「孫……孫爺爺,小的知道的全都告訴您了,現在可以離開了嗎?」鼠君躬著身子,一臉訕笑,姿態放得極低。
「走吧。」沈尋昂了昂下巴。
鼠君一愣,喜笑顏開,他連忙道謝,隨後縱身一躍爬到了牆頭。
與此同時,宮牆之上突然出現一片金燦燦的結界,但鼠君所在的位置卻出現了一道形狀不規則的缺口,就像是用強橫的力道轟爛的一樣。
這結界不普通,應該是某位大能設下的,居然能把結界打出一個缺口,莫非皇宮中隱藏著實力不弱的妖怪嗎?
看清楚後,沈尋跟著跳起,右手抓著鼠君的後脖頸將他拽了下來。
「誒?誒誒!孫爺爺?」鼠君一臉驚慌地摔在地面上。
沈尋一臉笑容地看著鼠君,開口道:「忘了問你了,這缺口是誰打爛的?」
鼠君立即地搖頭:「小的不清楚!」
沈尋輕輕挑眉,隨後露出疑惑的神情:「對了,我人類的模樣長得可還算英俊?」
鼠君一愣,隨後露出大拇指稱讚道:「小的看的很清楚,長得那是一表人才啊!」
他一臉訕笑,可笑容卻逐漸消失,因為沈尋嘴角的一雙利齒愈發尖利,唇色血紅。
那覆蓋在鼠君胸口處的手掌輕輕一震,後者當場七竅流血,立刻殞命。
沈尋面容嚴肅地盯著腳下的屍體,掌心噴吐出一簇幽藍色的火焰,將鼠君的屍體燒成了灰燼。
第一次用三昧真火居然是用來毀屍滅跡的……沈尋撇了撇嘴,大搖大擺地朝著麟德殿走去。
希望能趕上和陳思一起返回涇陽縣的馬車。
……
「陛下,信的內容是什麼?」
首席見衡文帝表情不對,緩緩走了過來,陳太白與沈知行同樣被吸引了注意力。
「萬妖王要寡人在一月之內,至少要在大衡找出九九八十一位在戊寅月,戊申日,戊午時出生的,年歲在二十五以下的陳姓女子。」
「一月後,將這些女孩聚集在長安西市的獨柳樹,聽後發落。」
衡文帝閉合紙張,面色有些許蒼白。
「獨柳樹,設立在西市的刑場?」陳太白疑惑一聲。
首席微微頷首,隨後看向衡文帝:「如若不按照他說的做呢?」
衡文帝閉上雙眸,呼吸沉重。
「萬妖王將會召集自己手下的悍妖,隨機在長安城的某處展開殺戮……」
「什麼?!」陳太白驚呼一聲。
「他就不怕這次挑起戰爭,己方元氣大損,讓其他的妖怪勢力趁虛而入嗎?」沈知行疑惑道。
衡文帝輕輕搖頭,面色沉重,他將手中的信紙遞給了沈知行,自己則轉過身子,面色複雜地看向陳婉雲。
在戊寅月,戊申日,戊午時出生的,而且是陳姓,年歲在二十五以下的……
陳婉雲全部符合。
可憐的女兒,難道剛逃離虎口,又入狼窩?
「父皇?」陳婉雲疑惑一聲。
衡文帝張開雙手,將她的腦袋輕輕地按在自己的胸膛處,久久說不出話來。
「獅駝嶺三魔頭居然和萬妖王聯合了起來……」沈知行盯著信紙,難以置信地開口。
陳太白接過信紙,細細打量,上面所說的和衡文帝講述的幾乎無異。
「戊寅月,戊申日,戊午時?」
陳太白讀著上面的日期,眉頭緊蹙,感到一陣熟悉。
突然,他瞳孔驟縮,手中的白紙掉落在地面上。
陳太白的目光立即望向下方人群中的陳思,雙手不停顫抖。
「思思……」
「父親?」陳思小聲呢喃道。
她和上方的陳太白對視良久,俏臉之上浮現出了疑惑的神色,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陳太白恍惚,如果記得沒錯的話,思思就是在那一天,那個時辰,出生的人……
「吱——」
就在這時,在妖怪離開後就關上了的大門突然被人推開,一個青年氣喘吁吁地走了進來。
沈尋將雙手搭在膝蓋上,彎著腰喘著粗氣,喘了好一會後,他抬起頭看向發愣中的眾人,露出了一副劫後餘生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