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省師大,有很多未解之謎。
比如某座廢棄女生宿舍的鬧鬼事件,就是個未解開的謎團。
比如圖書館有不少學生都宣稱見過幽靈的事件,同樣是個謎團。
比如蘇婕的酒量,也是一個謎團。
江湖上有個傳說,蘇婕特別能喝,但是沒人知道她到底有多能喝。
人們印象中蘇婕唯一喝高的一次,是星羅戰隊殺進了城市邀請賽的西南賽區四強。那一次,蘇婕和四個主力隊友,五個替補隊友喝得昏天暗地,九個隊友中有八個都被她灌翻在地。而且,那八個隊友中,有兩個牲口特別能喝,有三個比較能喝。而且的而且,酒精過敏滴酒不沾的蠹魚去攙扶蘇婕的時候,被她力度和精準度都很高地一腳踹中了小丁丁……
從那以後,蘇婕的酒量,就成了千古之謎。
和當初那八個牲口相比,今天蘇婕的五個對手簡直弱爆了。
除了大炮比較能喝之外,二胖、動感、站長的酒量都很一般。
至於甄浪,他的酒量要多慘就有多慘。
電影《東邪西毒》裡黃藥師有這樣一段台詞:「不久前,我遇上一個人,送給我一壇酒,她說叫醉生夢死。喝了之後,可以叫你忘掉以前做過的任何事情。我很奇怪,為什麼會有這樣的酒。她說,人最大的煩惱,就是記性太好,如果什麼都可以忘了,以後的每一天,都會是新的開始。那你說多開心……」
客觀地說,酒有時候很邪惡,有時候也很美好。
比如七里香的小包間裡,一箱啤酒下去之後,七個年輕男女都忘記了不愉快,緊張的人也不緊張了,話題一下子就聊開了。
「勵志哥,你也太弱了吧?蜜兒不喝酒,這一箱二十四瓶,我們六個應該每人四瓶。可我這都第五瓶了,你連第二瓶都沒喝完。」蘇婕跟沒事兒一樣的,臉不紅氣不喘的看著坐在她對面的甄浪:「瞧你這臉紅脖子粗的,到底是喝酒臉紅了,還是被姐鄙視得無地自容?」
甄浪無語了,其實他只要喝半瓶,就會漲得臉紅脖子粗。
「學姐,饒了他吧。他是出了名的一瓶醉,兩瓶倒,三瓶得送醫院了。」站長表現出了他的小黃文底蘊,最後一個「了」發音是了解的了,聽起來倍兒押韻。
「真的假的?」蘇婕表示不信。
「真的,上次他灌了三瓶醉倒在廁所里,我們還抬他去醫院洗胃了。」二胖馬上就出來了甄浪,說出浪爺人生中不堪回事的一件往事。
「學姐,我幫他喝吧,你看他都快不行了。今晚我們還要去網吧怒升10級呢,他要是倒了,估計就拿不到服務器第一了。」動感還有點義氣,主動幫老大擋酒。
「也對哦,你們幾個都8級了。」蘇婕不可能不懂遊戲裡的情況,瞬間就明白了五人的遊戲計劃,一把將甄浪還剩半瓶的酒瓶子拿了過來,女王氣場十足道:「小樣兒,我幫你喝,你悠著點等會兒去網吧。」
說完她直接對瓶吹,輕鬆搞定。
「學姐,太霸氣了,我最佩服你這種女中豪傑。」大炮忍不住豎起了拇指。
「學姐,我敢打賭,你上輩子不是孝莊就是慈禧。」二胖也跟著拍馬屁。
「會說人話嗎,學姐上輩子必須是武則天,女王范兒撲面而來啊。」站長不甘落後。
「你們說的那些女人,在學姐面前都弱爆了。學姐就是學姐,獨一無二的存在,江湖中永恆的傳說。」動感更不要臉,馬屁如潮,直接把牛逼吹上了天。
青春歲月里,男生在漂亮女生面前總有強烈的表現欲。
牲口們一個個爭先恐後,秀出自己。
甄浪都沒機會秀出他自己,並不是他沒有表現欲,相反他的表現欲可能比兄弟們更強。遺憾的是,他已經失去了那個他曾經努力想表現的妹子。
他坐在那裡,像個遊戲裡潛行的盜賊一樣,消失在人們的視野里。
電影《東邪西毒》裡還有這樣一段台詞:「醉生夢死,不過是她跟我開的一個玩笑。有些事情你越想忘記,就會記得越牢。當有些事情你無法得到時,你惟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忘記……」
甄浪平時不怎么喝酒,最近兩天卻都跟著牲口們猛喝。
他以為喝了之後能忘記,事實證明喝了之後記得更清晰。
水蜜兒捧著一瓶罐裝椰汁,手指擺弄著吸管,時不時的看著甄浪。
見面時她提出那個勵志哥問題的時候,看甄浪當時的反應,她就知道不對勁。
現在一看甄浪這幅德行,江湖人稱萬人迷的水蜜兒已經大概猜到七七八八了。
她輕輕碰了碰甄浪的手臂,很抱歉的低聲說道:「對不起啊,我不知道你們已經……」
甄浪沒反應,低著頭好像在數地上的螞蟻。
「學姐,你別管他,他不是受傷了,他是解脫了。他以前是跪在了頂戰,現在好了,一個海賊王的新世界都在朝著他招手了。」站長已有幾分醉意,說話口不擇言。
動感更加的口不擇言:「自從老大跟那綠茶分手,我們私底下都悄悄慶祝過好幾次了。結束了一段七年孽緣,老大肯定會迎來更美好的明天。蒼天有眼啊,老大以後再也不用受那綠茶毒害了。」
「夠了。」甄浪猛地一拍桌子,怒道:「你們有完沒完?」
「大當家,早該有人把你罵醒了。你摸著良心說,跟那姑娘在一起,你付出了多少,又得到了什麼?」二胖似乎早在等一個罵醒甄浪的契機,苦口婆心道:「她要真是個好姑娘,我也就認了,可是我們都知道那妞是個什麼貨色,就你一人蒙在鼓裡,還整天樂此不疲。你要嫌我們寢室里的人評價不夠公正,就讓大炮這個旁觀者來點評一下。」
被點名躺槍的大炮,弱弱地開口了:「嘿,浪爺……本來這話輪不到我說的,但我真有點看不下去了。你跟那妹子怎麼看都是孽緣,那妞什麼玩意兒啊,老子都無力吐槽了,她根本配不上你。」
甄浪:「你們都是道聽途說,她沒有你們想的那麼不堪。」
動感被這話逗樂了:「我去,敢不鑽牛角尖嗎?全世界都那麼說了,你還不肯接受現實。那你說說,她到底做過什麼光輝事跡,能讓你這麼刻骨銘心?」
半醒半醉的甄浪說出心底最大的秘密:「沒有她,我早就死了。」
站長吃了一驚:「艾瑪我去,沒有她你還活不下去了?」
蘇婕和水蜜兒面面相覷,默默看著一群男人吵嘴。
從她們旁觀者的角度來看,果然是孽緣啊,甄浪多半掉坑裡爬不出來了。
只聽甄浪說道:「不是,她救過我的命。」
「什麼情況?」動感驚得酒意都清醒了幾分,訝然道:「老大,你不愧是我們寢室最悶騷的男人啊!都兩年室友了,你還藏著掖著,以前怎麼從來沒說過這事兒?」
甄浪:「我那不是怕被你們吐槽嗎?」
二胖:「你不說出來,怎麼知道我們會不會吐槽你?」
「我老家那邊有一個湖,年年夏天都淹死人,我外婆從來不准我去那個地方。但我那時候特別不信邪,心裡一直想去,初三那年暑假,我溜了出去……」甄浪坦白了,顯得心有餘悸:「我游到湖中心的時候,突然抽筋兒了,腳不聽使喚,嗆了幾大口水,都沉下去了。當時我嚇尿了,滿腦子都是鄰居說的那些淹死人的傳言……」
「在那千鈞一髮之際,她跳下水救了你,濕透的薄裙緊裹著粉嫩的嬌軀,那一瞬間你感到了窒息?」站長老毛病犯了,醞釀出一個小黃文里的經典橋段。
蘇婕和水蜜兒本來是豎起耳朵聽悲情故事的,一聽這話,頓時被站長這個賤人逗笑了。
在場只有甄浪一個人怒了:「窒息你妹呀!當時我連春哥和鳳姐都分不清楚了,哪裡還看得見她粉嫩的身體?」
蘇婕忍不住插話了:「少年,你這段子有bug,既然你連春哥和鳳姐都分不清楚了,怎麼確定那姑娘的身份?」
甄浪苦笑道:「後面不是還有續集嗎?」
蘇婕迫不及待:「那你快說續集吧。」
「迷迷糊糊中,我感到有人不停按的胸口做急救,還給我做了人工呼吸……」甄浪說到這裡,眼神說不出的溫柔,好像他生命里最幸福的時刻就是那一刻,喃喃道:「等我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她都跑出二三十米了。」
蘇婕:「差評!你就只看到一個背影?」
「是啊。」甄浪很實在的點了點頭,又道:「那背影就跟四爺剛才說的差不多,白色的裙子濕透了,緊裹著身體,都能看清楚她的內衣……」
動感不解道:「那她幹嘛要跑啊?」
甄浪:「這不是廢話嗎,她身上都濕成那樣了,一個初中剛畢業的女生,怎麼好意思見人?我估摸著她確認我沒事兒之後,轉身就跑了。」
蘇婕還在糾纏背影的問題:「可是就那麼一個背影,你能百分百確定那姑娘的身份?」
甄浪回想了一下,說道:「我當時頭暈眼花的,不是很確定。」
蘇婕震驚了:「不確定你還追了一姑娘七年?你這是什麼不屈不撓的奧運精神啊?」
甄浪:「不是,後面還有續集。」
蘇婕:「kao,你當自己拍美劇啊,都拍到第三季了!速度,快說說第三季的劇情。」
「第三季……不是,後來又過了兩天,我去電子商城買鼠標,絕壁是丘比特的安排啊,我又遇見了她……」甄浪說到這裡,語氣和眼神又變得柔情起來了:「那天她又穿著同樣的一條白裙子,那款式我一輩子都忘不了。還有,她的背影,跟我在湖邊看見的一樣啊,連頭髮長短都一樣的,你說我能記錯嗎?」
蘇婕:「好吧,你以前沒見過她?」
「沒見過,那天在電子商城,我豁出去跟她搭訕了。原來她是三中初中部的,我初中是希望中學的。」甄浪說到這裡,表情很是唏噓:「我聽說她報考了三中,也跟著殺過去了。」
動感長嘆一聲:「唉,你這是把感激當成了真愛。」
站長只說了三個字:「頂樓上。」
甄浪:「我那時候懂個毛的真愛啊,反正心裡喜歡,就去追了。」
二胖:「哥,我服了。她救過你,跟她是不是綠茶有什麼必然的聯繫?」
甄浪板著臉道:「別綠茶長綠茶短的,她第一次跟我說話羞得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孽緣啊孽緣,少年,你根本是刻舟求劍!姐真沒想到你個性這麼強的人居然不明不白的當了備胎,你不知道人是會變的嗎?」蘇婕聽不下去了,說了一個故事:「我高中那會兒班裡有個女生,特清純,特羞澀,就是被男生多看兩眼都會臉紅的那種。你知道她現在變成什麼樣了嗎?大三的時候我聽一個同學說,她在外面做兼職。」
所謂「做兼職」,就是援助`交際。
甄浪沉默了。
蘇婕成語用得很精闢,刻舟求劍,這個典故充分詮釋了甄浪的孽緣。
七年,他努力讓自己不變心。
但是,他無法保證別人也不變心。
【看到讀者「白日門·貧道」發了條書評:牛大,我終於穩定工作了,我最難的時候你的書幫了我,欠了這麼多年的書票錢,我慢慢還給你……挺感觸的,今天這章《當年的故事》,多少也有老牛和讀者當年的故事,祝大家一切安好。當年的熊孩如今都畢業參加工作了,有的結婚生子了,更拉風的都生二胎了,時光如水啊,想起一首歌:年華似水匆匆一瞥,多少歲月輕描淡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