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唐 第一百零七章 焦躁的情緒

    時間流逝的速度遠比人們想像的要快。

    白駒如電，雲過無痕，日頭疏忽便攀上正午天空。

    中午在公廚食罷午餐，雲氏兄弟便根據各自分派的任務，分頭開始調查。

    說心裡話，李閒覺得人手是有些捉襟見肘的，老大雲風要趕去韶州向許老神醫尋求幫助，老二雲雷和老四雲電則要去都督府官舍調查可能知曉馮大慶隱疾並有機會利用此點下毒的人，這不是一件小工作量的任務，至於老三雲雨卻是負擔最重，要針對李千里和胡萬生進行各方面調查，並排查販售秘藥的黑市，一個人做這麼多事，幾乎是不可能的，李閒便打算和平兒與他一併去，只是雲氏兄弟都說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主事之人要做的是運籌帷幄，具體調查細務交給他們便是，再就是雲雨在道上最是交遊廣闊，知交遍天下，所以他會發動各方勢力對此展開調查，知道雲雨不是一個人在戰鬥，李閒這才打消幫忙的念頭。只是直到雲氏兄弟都離開，他猶有些不敢相信，貌似為人最是不懂變通、不善交際的雲雨竟然是在道上最交遊廣闊，若說是老二雲雷，他還覺得可以理解，雲雨卻有些不可思議。

    當然，對這點雲氏兄弟自有解釋。

    雲雷便說：「大人不了解道上人的心態，越是老三這樣不解風情講原則的他們越便越覺放心，而且還不敢動手腳，所以我們兄弟和道上人交涉都是由老三負責，大人儘管放心。」

    李閒想來也確有其道理，畢竟雲氏兄弟都是有著官家身份，非是純粹綠林眾人，用後世武俠小說中的稱呼就是朝廷鷹犬、六扇門走狗這類存在，這樣的身份，也的確只有雲雨那般性格才能給人安全感，贏得信任。

    便這樣，具體的調查逐一展開，李閒留在法曹府運籌大局，由平兒陪同，自然也沒閒著，趁雲風那邊一時半刻難有消息，二人便先行翻閱醫書、藥經，尋找相關線索，便是在那堆積如山的書籍資料中，李閒又一次感慨人手的緊缺，若是能有更多值得信任的人可供驅使便好了，可惜目下除了雲氏兄弟，也只有邵逢源勉強算半個，還得在勿部昕那邊留意調查的進展，再想想，之前的卜南帆案雖有挫折，張阿珠案亦是行險一搏，但這兩個案子李閒都是以一種輕鬆閒在的心態一路解決過來，因為這兩個案子他都找到了關鍵切入點，因此可以遊刃有餘的處理解決，而馮大慶這案子卻讓他不得不認真起來，因為至少到目前為止，便是以他跨時代的知識儲備，還是沒有找到以及想到這案子最關鍵的環節，而這點才是讓他最鬱悶和煩躁的！

    當然，心下再多的負面情緒也都得控制住，案子已然接下，便得給陸元方一個交代，辜負他人信任，那是任何一個李閒都無法接受的結局。

    便是這樣，雲氏兄弟在外奔波，李閒和平兒在法曹府埋頭卷宗，一眾人均是不辭辛勞的為馮大慶發瘋這無心案努力著。

    時間的推移有時又讓人抱怨它的緩慢，譬如埋首卷宗、苦苦翻閱查找時，光陰便緩慢的仿佛是一秒一秒數著過來，雖然李閒和平兒的效率也不算低，短短時間便翻閱近百本醫書藥經，但一無所獲的結果還是讓兩人都有些心煩氣躁，要說這樣的付出李閒並不排斥和逃避，但是對於一個擁有跨時代知識儲備的穿越者，在一個案子上只能如同老黃牛般一點一點躑躅爬行，總讓他有一種濃濃挫敗感。尤其平兒有時悄悄看他兩眼，美麗的大眼睛飽含期待，讓李閒明白，其實小妮子也是在期待他能有著如同面對卜南帆案、張阿珠案那般靈動閃光的表現，畢竟那兩個案子匪夷所思的收尾太過震撼人心了。

    因為這樣的思緒，李閒便開始在心中問自己。

    馮大慶這案子真的不能有那樣的突破口嗎？就只能這樣循規蹈矩、亦步亦趨的調查嗎？

    反覆的自問，得到的始終是否定的答案。

    或許李閒原本還能控制自己的情緒，但因為感受到平兒的期待，和自己內心那種不甘，這樣反覆自問之下，始終否定的答案讓他的心緒益發躁鬱難當，終於忍不住「啊！」的大喊一聲，猛的從椅子裡站起來，揮舞手臂，把滿桌子醫書藥經推散的到處都是，嘴裡猶不停大喊大叫，狀若瘋狂。

    「少爺，你怎麼了少爺？」被突如其來變故嚇壞的平兒撲上來，從後邊摟住李閒，美眸忍不住要淌淚，有馮大慶無緣無故發瘋這前車之鑑，小妮子不自覺便會多想一些。

    而經歷過一通發泄的李閒情緒有所平穩，大口喘著粗氣，感受到身後微微顫抖的嬌軀和隱隱聽到的啜泣聲，他心下不禁有些歉然。

    還是太年輕了，這點困難便有些失態，其實應該展開的調查已經在有條不紊的進行，想要有更關鍵的線索，總得需要時間，自己卻是太過急功近利以及虛榮心作祟了。

    躁鬱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李閒平復下來，調勻呼吸，轉過身把默默飲泣的平兒攬進懷裡，柔聲道：「好了平兒，少爺沒事了，是因為有些事情想不通，太過煩躁，沒什麼的，你別擔心。」

    溫聲細語的安慰著，平兒偎在李閒懷裡，感受著少爺的心跳，淚眼朦朧的仰頭道：「少爺真的沒事？不會像馮大慶那樣突然發瘋吧？」

    李閒忍俊不禁，「怎麼會，少爺又不是彌——迷糊蛋，被人下了毒還不知道。」心中卻是忽的一動，馮大慶是彌勒教的人，赴任廣州後發展了一批教徒，陸元方給出的名單便是馮大慶發展的新成員，但除此外，會否還有彌勒教徒是與馮大慶一併來廣州的呢？譬如馮大慶的心腹管家侯富貴！

    這侯富貴該算是馮大慶最倚重的親信，即便不是彌勒教徒，說不得也會知曉一些馮大慶極力隱藏的秘密，對這人自己之前卻是過於忽略了！

    這樣想著李閒精神一震，在平兒滑嫩的小臉啵的親上一口，笑道：「平兒放心吧，少爺之前是有些著急了，其實靜下心總會發現一些疏忽掉的東西，走，咱們去勿部大人那邊看看。」

    平兒感覺到少爺確實沒問題，恢復如常，這才放下心，用力點頭道：「平兒相信少爺一定也會把這案子查清楚，一定會的！」

    無論何時，這小妮子都對李閒充滿信心，這也讓李閒越發感到歉然，心說以後必須控制好情緒，不能再讓平兒擔心，對愛自己的人，分享快樂是義務，隱藏悲傷卻是責任，不然便不是一個合格的男人！

    想及此李閒越發豁然開朗，摟緊平兒道：「少爺一定不會讓平兒失望的，走吧，咱們這就去勿部昕那邊找找新線索去。」便要出門。

    便在這時一個急促的聲音從法曹府院子裡傳來：「大人，大人！」聲音快速來到廳堂門外。

    李閒和平兒猶擁抱著不及分開，門卻是一把被推開，邵逢源匆忙的身影沖了進來，且焦急的喊道：「大人您在嗎，屬下有急務向您通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