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唐 第146章 兩個小僧

    蘇雲不信神，也不相信什麼亂七八糟的妖魔鬼怪。

    佛教貌似介於在兩者之間，對於一個生長在紅旗下的小同志來說，實在是沒辦法拿出來多少的信仰。

    大千世界，芸芸眾生，難免有一些人會沉浸其中無法自拔，對於這些人，蘇雲是持以比較欣賞的態度，大部分的佛教基本上都立足於古時，主要勝在真實，不像後世那般作假，剃個頭能當和尚，換身衣服便要普度眾生，哪怕是走進去瞻仰一番都要收個費，心裏面的誠意半點沒有，完全被利益所主導，簡直玷污的不成樣子。

    馬蹄輕揚，塵土飛濺。

    道路兩側的樹木鬱鬱蔥蔥，灌木叢延伸出很長的距離，枝頭上的蟲鳴鳥叫在耳邊迴響，很可惜這些聲音沒有辦法和優美的曲調重疊在一起，怎麼聽都是一番嘰嘰喳喳的味道，晚春的氣候已經能和夏日相比，騎馬迎著風，汗水也能從毛孔中鑽出來，一旁穿著鎧甲的程處默半路上就已經開始叫苦不迭，耍威風耍夠了，欣賞的人卻是一個也沒有，鬱悶可想而知。

    山嶺荒涼，前來此地的香客的身影卻有不少，不管是坐馬車的還是徒步前行，途中總能夠看到一些人。

    一直等到眾人上山，羲煌廟的輪廓才完全呈現出來。

    恢弘的幾間殿宇依稀錯落開來，門前的巨大木柱已經蒙上了紅漆。青磚鋪地的佛院中央是一座巨大的香鼎，來來往往的香客進出殿內絡繹不絕，或許是看到了他們身邊的這些跨刀侍衛。主動就讓出一條道來，蘇雲看到了佛身，與他想像的不同，沒有奢華的金箔包裹，銅鑄的佛身之上已經灰舊不堪，好在擦拭的還算乾淨，能夠入眼。

    還沒有感慨。幾位嬸嬸便拉著小娘要去進香，說拜佛之心要如何如何的虔誠。

    逃不過眾多婦人的勸說。便和程處默心不在焉的走走過場，冉蝶的口中念念有詞，蘇雲有些好奇，把耳朵湊過去聽了聽。差點就笑噴了出來，感情這丫頭將燒香拜佛當成了許願的地方，各種小吃糕點的名字通通講了一個遍，實在是令他哭笑不得，就算佛祖真的能顯靈，估計也得氣死了。

    程處默帶來的香火錢盡顯勛貴之大氣，近百貫拿出去這丫的愣是沒有一點猶豫。

    面色如水的僧人演技都是影帝級別的，面對眾多香客的時候沒任何表情，見到錢頓時就笑了個開懷。

    蘇雲認為他稱得起敗家子三個字了。可白送這麼多錢，換做他絕對做不出來。

    在殿內聞了半個時辰的青煙，哥倆才算是全身而退。唯獨一幫婦人還在堅持，望著小娘恬靜動人的面容，只感覺苦了這女人。

    冉蝶跟在二人的身後露出一雙潔白的小牙，這丫頭估計以為佛祖哪天要請他吃飯了。

    既然來到此地，那麼到處逛一逛就成了必不可少的環節。

    從木質的迴廊中繞過幾圈，吱呀吱呀的木板聲似乎在炫耀著其存在的年頭。仿佛下一刻就要塌陷下去。

    心驚膽戰的走過，抬起頭。面前乃是一間領悟佛法所用的禪室。

    靜心房，三個大字很醒目，一看就充滿了佛家氣息，不知為何，蘇雲忽然想到以前從電視中看到的一幕，某個僧人在屋內靜坐數年，出關之日便領悟到了如何如何的佛法造詣，這裡莫不是也一樣？

    跨入門欄，裡面的擺設異常簡單，只有一尊銅身佛像，倒是個十分清淨的地方。

    「兄弟，這裡有些不對勁啊，我怎麼聞到一股燒雞的味道。」程處默努力嗅了嗅鼻子，不禁皺眉問道。

    「不是你饞了吧？」蘇雲打趣笑道。

    「不對，雖然香味不如兄弟做的叫花雞，但的的確確是燒雞，不信兄弟你仔細聞一聞。」程處默篤定說道。

    見這傢伙認真，蘇雲只好深吸了幾口氣，面色陡然一怔，還真是一股燒雞的味道。

    什麼時候佛家境地可以開葷了？

    失神的功夫，冉蝶這丫頭便固執的牽著他朝前走去。

    來到佛像之後，兩個身著麻衣的小僧才尷尬的抬起頭，二人的手中正抱著一隻雞，地面上有幾根骨頭，顯然還沒有吃完。

    視線相對，蘇雲頓時一陣無語，連這種事情也能叫他碰到，奇葩極了。

    程處默這時也走了過來，見狀愣了一下才大笑道：「哈哈，我說怎麼有股燒雞的味道，原來是佛門弟子在偷吃。」

    「施主此言差矣，我二人乃是於室中修行。」

    年紀稍大一點的小胖僧人首先起身，手中的雞大腿還沒有啃乾淨，將它放在地上，一雙油手從身上使勁擦了擦，這才雙掌合十。

    「吃雞也是修行？」程處默聞言瞪大了眼珠子問道。

    「佛乃萬物，萬物皆可生佛，小僧吃雞，一樣是為了追尋其中的大道佛法。」胖和尚不急不緩的說道。

    「放屁，偷吃就是偷吃，這如何算得修行。」程處默不滿意的駁斥道。

    「施主且聽小僧道來...」

    小胖和尚說完，便開始滔滔不絕為他二人辯解起來。

    不僅程處默聽得呆了，就連蘇雲都不得不伸出大拇指誇誇這小僧的無恥，偷吃雞本是一件簡單不過的事情，可對方居然利用佛意牽強的扯到牲畜的身上去了，竟然說什麼這隻雞平日裡舉動不凡，感悟到了佛道，他們吃雞，乃是為了感受雞所領悟的大義，而且說這話的時候表情愣是真誠無比。

    出家人不是不打誑語麼？為何這小胖和尚絲毫不沾邊？

    「哼，既然如此，那我去問問幾位高僧好了。」動嘴皮子程處默不是對手，威脅人的手段倒是學了不少，作勢便要往外走。

    「這位施主請等一下。」果然，聽到程處默的話小胖和尚明顯慌了神，擦了擦額頭上面的汗水，似乎在尋找著辦法。

    「怎麼？你方才不是說此乃修行麼？現在怎麼害怕了？」程處默故作躊躇了一下，轉過頭頗為得意的反問道。

    「這...今日是小僧二人忍不住犯了大忌，還望施主能高抬貴手。」沒了辦法，小胖和尚不禁苦著一張臉說道。

    「你二人叫什麼？」蘇雲看的好笑，開口問道。

    「施主稱呼小僧為藕益便可，至於這位，乃是小僧的師弟，慧根。」小胖和尚快速答道。

    蘇雲聽的啞然失笑，兩個人的法號都很不錯，就是做的事情跑題了一些，對比一番，差距不是丁點的小啊。

    「我可不管你們叫什麼，膽敢敢戲耍我，今天要是拿不出來一個說法，嘿嘿...」

    程處默忽然間來了興致，聽了半天的廢話，險些被人當成了傻子矇混過去，哪裡肯輕易放過這二人。

    「那個...本寺藏書有三千卷，不知兩位施主有沒有興趣一閱？」小胖和尚努力伸了伸脖子問道。

    「經書有什麼好看的，鬼畫符罷了，難道學你一般誑騙別人？」程處默瞪他一眼擺擺手道。

    兩個小和尚皆是有些傻眼，將經書比喻成鬼畫符，還是頭一遭聽說，怎麼說都是佛門數年間攢下來的至寶，在此人面前為何會如此不堪。

    著急的撓撓頭，摸了摸身上，也沒什麼珍貴的東西，這可如何是好。

    「罷了，看你這窮僧也拿不出什麼寶貝，再去打幾隻野雞好了，今天的午飯就吃這些了。」程處默擺出一副他很大度的模樣。

    蘇雲很想一腳毫不顧忌的踹過去，好好的寺廟淨地，怎麼就冒出來你們幾個混球。

    「是，是，小僧二人這就去。」

    小胖和尚只是呆愣了片刻就緩過神來，早知道幾隻雞就能解決眼下的問題還費個什麼勁啊，難道面前的兩個人和他一樣貪吃不成？

    「記住，別想著跑，不然挖地三尺也要給你們二人抓出來，到時就沒那麼容易了。」程處默寒著臉道。

    「施主請放心，小僧去去就回。」小胖和尚深以為然的點著頭道。

    等到二人飛快的衝出去，程處默才放聲大笑，似乎對於自己剛才的表現很是滿意。

    「你程家難道連點吃食都拿不出來？還需要指望僧人去抓雞？」蘇雲一頭黑線的問道。

    「哎，兄弟有所不知，我娘來這裡燒香除了必備的東西可是什麼都不讓帶，頓頓吃素哥哥我可受不了。」程處默解釋說道。

    「你的意思是我們還需要在此地借宿？」蘇雲驚訝問道。

    「這是自然，娘說佛道之法在於漸入漸深，講究心臨其地，身臨其境，沒幾天的功夫怕是完不成的，兄弟你可要明白我的苦心。」程處默滿是感慨的說道。

    蘇雲突然一拍腦門，是他想的過於簡單了。

    怪不得那些嬸嬸此行準備如此充足，原來是打算在寺廟中住下，不就是拜個佛而已麼，也需要這麼麻煩？

    「嘿嘿，小丫頭，哥哥今天就親手給你坐一回叫花雞，保證叫你流口水。」

    程處默不知道蘇雲舉動為何如此怪異，想伸手摸摸冉蝶的小腦袋，卻被後者躲了過去，這傢伙卻一點也不介意。(未完待續)R6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