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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問哪裡才可把江南秦淮河風景一覽無餘,答案就在這建於河畔的悅來樓上。
悅來樓樓高七層,三層為開敞大堂,四層以上則為包廂。一般囊中稍微鼓鼓者,都會不吝嗇花幾兩銀子定個包廂,而此類人中,尤其數江南官家或商家紈絝二代為盛。而此刻,在一個臨窗風景獨好的包廂內,正是觥籌交錯之際,一個紈絝子弟忽然地壓低了聲音,「餵...餵...聽說京城花魁岑安安來江南了,就在我們這兒的邀月閣啊!」
「真的?你聽誰說的?可見過沒?可別讓哥兒幾個空歡喜一場呀!」另一豬朋怕高興太早,看樣子還持著懷疑的態度。
「哎...我親眼看到的...喂,孫大少,你不也看到了!」紈絝手肘碰了碰臭味相投的狗友孫大少,意思是,你幫忙說句話唄。
狗友孫大少會意,隨即習慣性的捏順了下自己嘴角痣上的黑毛,「恩...確有此事...記得那天,我本與老四約好到那邀月閣喝酒,孰不知去到後,被那楊老鴇擋了出來,我當時還以為這老鴇娘怕是嫌少了銀子,於是又塞了些給她,可看這老鴇臉色忒不對勁,於是在我的軟施硬磨後,她才猶猶豫豫地道出了所以然,原來那天正好是漕幫包了整個邀月閣,說是為京城來的段公子接風洗塵,而那時,那岑安安正好從外面回來,被那楊老鴇迎入了門...還真是京城來的,那身段,那小模樣,你說她是千金閨秀只怕也是有人相信!」
孫大少邊說邊還回味著岑安安的娉婷風姿,可待回神,才發現眾人的注意力早從岑安安的身上轉移到了這個不知是何來歷的段公子身上。
因為畢竟他們可都是這商戶子弟,玩樂是一回事,但如若關乎著自家營生的又當是另一回事了。
「段公子?」哪個段公子?京城來的?眾人都在猜測著---
「官家?」
「大商戶?」
「難道是道上的人物?」
見引起了大家的興趣,孫大少又故做神秘地停頓了下,「跟你們說哦,聽說這段公子大有來頭,京城的段氏商行知道不?那可是在全國都有分號的皇商啊!」
「啊...我知道了,這段公子也是出於此家是不是?」那豬朋自以為恍然大悟地插嘴道。
「哎...聽我說,插什麼嘴啊...是不是不想聽了?那我不說了!」
「別別..別啊......」眾人急了。
孫大少這才又徐徐道之,「其實,我知道的也不多,但是,你想啊,既然能勞漕幫出來接風的人,怕也沒那麼簡單的,況且,聽我家老爺子說,最近有京城皇商要大肆插手官鹽了,所以,我篤定,這段公子怕就是那探路的人啊!」
「當真?」
「具體說說啊!」
就在眾人都在等著孫大少的下文時,這孫大少卻停止了他的闊闊而談。
幹嘛呀,這是?豬朋狗友們疑惑,隨即也隨著這孫大少紛紛站起了身來,皆個個擠著腦袋往那樓下張望。
「是花魁岑安安嗎?」豬朋顯然是興奮過度,且看他此刻不管不顧地扯痛了紈絝老四便可知一二。
紈絝老四並沒有回答,但那一眼的放光,倒是讓豬朋篤定了心中所想。
「真是岑安安啊!」
豬朋呆愣之時,連被眾紈絝推攘著只差沒跌倒在地,可他似毫不介意地,又重新站起來大聲嚷嚷,於是一時間,這整個悅來樓內,只要是窗戶能打開的位置,都站滿了目露精光的人們。
樓上眾人爭先恐後的騷動似乎並沒有影響到那在楊柳隨風拂動的河畔上,一對相互依偎走著的人兒。
女子膚如凝脂,柔夷纖纖,身披碧落紗衣,一席月白蓮花褶裙,在輕盈徐步間,更是使得那腰間綢帶飄若輕羽,但此時女子的粉唇淺抿,一雙霧眸輕抬,隱約間,似有珠兒戀於長睫間,不忍落下。可見應是佳人傷心之時啊。
而身邊男子憐惜般撫了撫女子的長睫,無奈那珠兒撫去又來。於是,他嘆氣道,「安安,可別惱了,我定會想法子把你迎進門的。」
「蘇公子,奴家知道你的心,但是,奴家...奴家實在不想與你為難,如若,如若...因為這個而讓你與蘇二夫人生隙...那奴家,真的是......」
「別這樣說,安安...我一定不負你...一定......」沒等女子的話說完,而輕掩著女子櫻口的正是那蘇家二公子蘇士清,而此刻,被他抱攬在懷裡的正是那引得樓上眾人引頸期盼的京城花魁岑安安。
看著相互擁抱的倆人,除去惹得樓上咬牙切齒的眾人外,其實在那河畔的矮石後,還藏了個正吃著燒餅的旁觀者。
原來這就是那花魁岑安安啊,果然長得甚是出塵嘛,只是這個「塵」乃是風塵的塵!二丫邊想著阿水給出的形容詞,邊又咬了口燒餅,然後又在心裡暗暗地把表小姐顧曉芙與這岑安安對比了一番。
她想啊,按理,表小姐怎麼說都是大家閨秀,即使是顧老爺被貶官,那也是堂堂的官家小姐一枚啊。更何況,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顧家在嶺南也是大族,就算表小姐那房是旁枝,可也是人多力量大呀,兄弟姐妹多不說,表小姐本身也是個清秀佳人,又溫柔,又會刺繡...
而反觀這岑安安嘛...
二丫又伸長了脖子往那岑安安的胸脯和臀部瞟了一眼...
然後又不得不承認,表小姐的胸是小了點,臀又沒她的翹...但是,但是,那是因為表小姐年紀比她小的緣故吧!總而言之,言而總之,怎麼說都要比這岑安安好百倍,哦不,是千倍萬倍!
二丫盯著那邊的情況,手中還不忘繼續把剩餘的燒餅咬完,可當她不經意的抬頭,那些擠出窗口的一眾腦袋,就直晃得她眼睛繚亂,「哇,怎麼這麼多人啊,都來看岑安安嗎?」
她嘀咕著,答案雖然是呼之欲出,可聲音里還是透著一絲不解,難道世間的男子都喜歡岑安安這類型的?
二丫歪著腦袋,直把岑安安的姿態又掃視了一番...哎,不管不管了,她這小腦瓜子可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不過反正她現在的任務就是要好好地幫表小姐「監督」好二公子,其餘的只要不礙著她就行。
可是這樣蹲著真累啊。二丫抬袖胡亂地抹擦了下嘴角的餅屑後,又徑直地伸展活動了下胳膊和腿。
可一回神,不得了!就在她的正前方,互相依偎的兩人,更是跨越了點到為止的動作,竟然是越加的你濃我濃起來,這不,竟親起了嘴!
二丫睜圓了眼睛,就想站起來阻止,可是想想又重新蹲了下來,啊呀,差點壞事了,她敲了敲自家腦袋,想著自己是偷偷摸摸地「監督」,可不是光明正大來抓人的。
於是,她越發懷疑自己是否如阿水所說的那樣沒有腦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