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櫟被夜綰綰冷厲的呵斥嚇了一跳,身子一哆嗦,大大的眼睛寫著不安。筆神閣 bishenge.com
「怎麼了嗎?」
他已經懵了,完全沒有發覺到自己剛才說那話對夜綰綰有多大的衝擊力。
夜綰綰淺淺吸了一口氣,努力把自己的情緒壓下,搖搖頭:「你先出去。」
榮櫟看著她,總覺得她看自己的眼神,不耐中帶著些許嫌棄。
夜綰綰這會暫沒有心情去管他,「回到你覺得安全的地方去。我處理好這裡的事情再說其他。」
清冽的聲音中帶著如冰的寒意,似乎預示著說話者快要噴發的情緒。
榮櫟小身板一顫,不敢多言,急急轉身從陣法縫隙中溜走。
夜綰綰凝神沉默,直到感覺不到他的鬼氣,才又將注意力轉到門嘉瑞身上。
「該你了。想好了嗎?」
門嘉瑞依舊繃著臉,死氣沉沉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著她,不知在想什麼。
夜綰綰本就煩躁的心緒,在他的沉默之中更深一步。
門嘉瑞可以感覺到眼前人越發冷沉的氣息,心也跟著不斷下沉。
他的目光一直盯著人,緊抿的雙唇,在他感覺到眼前人快要爆發的瞬間張開。
「其實,我也不知道他是誰。」
夜綰綰挑眉,眼中的驚訝淡的幾乎看不到。仿佛只是為了配合他的回答一般。
「意料之中。」
門嘉瑞一怔:「什麼意思?」
「通常這樣的情況,只要說不出答案,都是用這個答案。剛剛那個小鬼,給了我同樣的答案。」
門嘉瑞聞言,目光不由飄向結界裂縫,心思一轉,忽地想到一件事,暗沉的眸光瞬地一亮。
「我想到一件事,可能有用。」
夜綰綰眸色未變,沒有任何期待的表情。
她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是嗎?」
在她看來,對方接下來所說的話,不過是強烈求生欲下,半編半真的東西。
「那個小鬼是教我修煉的人抓來的。他不准我動那個小鬼,只說有用。我偷聽他跟別人的對話,說那個小鬼,也是他們花力氣養的,有大用。」
夜綰綰散了心思頓地凝在一起:「你說,那人說,那小鬼也是他們養的?」
門嘉瑞面色篤定的點了點頭:「我敢用我的生命保證,絕對沒有聽錯。」
他面上信誓旦旦,心裡卻是虛的不行,就怕眼前人不信自己所說的話。
畢竟,這麼巧的事情,若是落在他自己的身上,他也不會相信。
夜綰綰沉默,腦子轉的飛快。
同一個人……不,還有可能是一個組織。
他們養這些鬼來,要做什麼?
夜綰綰覺得,像門嘉瑞這樣的鬼,肯定不止他這一個的。
她一時想不到這些人養這些鬼要做什麼。不管是門嘉瑞,還是榮櫟,都是特別的存在。
尤其是榮櫟。
他不止是一個小鬼。
門嘉瑞看著夜綰綰的面部表情越來越沉,本就忐忑不安的心,更加起伏不定了。
「你在想什麼?」
死寂一般的沉默幾乎快要把他逼瘋了,終究還是忍不住先開口了。
夜綰綰冷冽的眸子聞言終於動了。
她烏沉沉的眼珠轉了一圈,沉聲道:「我在想,是直接廢了你,還是再利用一下。」
她說的如此直白,又把門嘉瑞驚了一下。
「你……你……」門嘉瑞惴惴的咽了一口口水,緊張的問道:「你這話是……」
「就字面上的意思。」
夜綰綰澄澈的眸中看不到任何的情緒。
門嘉瑞被她烏漆的眸盯得心不斷發慌,深處的恐懼如浪潮一般,忽地涌了出來。
他虛空中的身體情不自禁的地顫了起來。
兩人默默地對視著。
夜綰綰眸中的神色沒有絲毫地變化。
門嘉瑞則是越來越虛,若他會出汗的話,現在後背的衣服可能已經被完全沁濕了。
倏地,夜綰綰的嘴角揚了起來,深邃的眸中好似滑過一抹若有似無的戲謔。
「這麼怕死?可你不就是死人嗎?」
門嘉瑞怔住,嘴巴哆哆嗦嗦的動了半天,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夜綰綰似乎也並不想要他的答案,說完後,從懷中拿出了一個五角星。
「我給你兩個選擇。」
門嘉瑞看著她手中的星星,瞬地明白了她的意思,心沉了沉,掙扎了一下,有些不甘的說:「可你剛才不是說了嗎?你把我身邊不屬於我的鬼氣打散,就放我離開!」
夜綰綰手中的五角星,是收魂器。
她給的選擇就是,一,魂飛魄散,二,被她收走,為她所用。
不論哪一個,門嘉瑞都不想選。
他死後,渡過了一段很困難的時間。因遇到了那個人,生活才發生了一點改變,變成現在的樣子。
他不想,也不要回到過去那樣!
夜綰綰自然看得出他的糾結,嘴角的笑意未改:「連魂都沒有了,你還想做山大王?」
被戳穿心思的人面上臉色青黑變幻不定,好似下一秒就要爆掉那般。
門嘉瑞深呼吸,讓自己努力平靜下來,抬眸可憐兮兮的看著眼前人。
夜綰綰眸色一轉,饒有興致的看著他。
「你裝的這麼單純,是想讓我同情你,然後放你離開?」
門嘉瑞搖頭:「沒,你不要……」
「你以這種方式,活了近百年,還要讓我相信,你是一個單純無知的人嗎?給你五秒鐘時間,好好選一下吧。」
夜綰綰說罷,抬起手伸出展開會手掌對著他,一秒一下收起一跟手指。
在最後一個手指收起的瞬間,她虛空畫符,開口準備念咒。
「我跟你走!」
千鈞一髮之間,門嘉瑞用盡全身的力氣吼了出來。
夜綰綰斜斜翹了翹嘴角,眸中眼神波瀾不驚,好像對於他這個答案一點也不驚訝。
她眨眨眼,展開手掌,將手心的五角星放在門嘉瑞的面前,手抖了抖。
門嘉瑞輕輕嘆了一口氣,認命的自己鑽了進去。
在他完全進了自己手中的五角星後,夜綰綰手一轉,將五角星收了起來,從懷中拿出自己的羅盤,輕念咒語,順著羅盤所指示的方向,轉身離開。
回時的路線,比來時簡單多了。
夜綰綰走了大概五分鐘後,眼前便亮了起來。
她走出結界後,又從懷中掏出幾張符紙,沿路貼在走廊的牆上。
若有人跟著她,就會發現,她剛貼上的符咒,在她走過後,瞬間消失了,好似從未出現過一般。
夜綰綰出來後,手機跟著就響了。
她拿出手機一看,是鹿鳴。
「天哪,師叔祖,你終於捨得接電話了。鍾離書記來了。現場的情況,很不好。我們在院長辦公室。」
電話接通的瞬間,鹿鳴焦急的聲音就從聽筒那邊傳來了,聲音甚至還帶著一點顫抖。
夜綰綰聞聲,大致可以想像到一點那邊的情況。
「我馬上過來。」
她在結界裡耽誤了太多的時間,也沒想到,這一次他們的辦事效率這麼快。
夜綰綰快步朝院長辦公室走去,剛到門口,就聽到一聲聲冷沉的質問從辦公室里傳阿里。
「你們告訴我,究竟可以做主的人在哪?還有,為什麼我不能帶我的女兒走!?她是倖存者,你們這樣做,就不怕我去局裡找你們麻煩嗎!?」
顧琅站在一旁,冷眼看著,無視著鹿鳴投來的求助的眼神。
他只想,這一次出事後,可以讓閻烈正視一下夜綰綰的辦事方式。
即使夜綰綰每一次都可以把案子解決,他心裡依舊沒有認同對方的辦風格。
夜綰綰推門進來時,鍾離翰墨凜凜的聲音幾乎算是一下噴灑在她的臉上。
「你們就想這樣不說話,把這件事給敷衍過……嘎——」
鍾離翰墨在扭頭,一瞬看到站在門口的人時,喉嚨一下像被人掐住一般,聲音頓住的同時,還發出了一聲奇怪的聲音。
像是駝鳥叫那般。
夜綰綰眼角不由一抽,靜靜地看著眼前人一瞬變得有些扭曲的表情。
「夜……夜……」
夜綰綰嘴角淺淺一勾:「夜綰綰。」
鍾離翰墨默默地咽了一口口水,微微低頭向後退了一步。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他忽然的轉變驚了一下,瞠目結舌的看著他。
夜綰綰好似早就料到他會是這個反應,面色淡淡的走到他面前:「鍾離書記,好大的氣性啊。」
輕描淡寫的話語透著淡淡的嘲諷。
鍾離翰墨麥色的皮膚上,一瞬爬上了點點紅暈,眸色尷尬的偏開頭,低聲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是您過來了。」
「沒關係,反正我們也有幾年時間沒見了,你想不到也是正常的。」
「是三年零七個月。」
鍾離翰墨略顯恭敬地接上了話。
所有人聽到這,都知道他們是認識的,眼中的那一層的驚訝散去,又浮上了另一層的愕然。
「師叔祖,您這交友面也太廣了吧。」
鹿鳴終是沒忍住,小聲的吐槽了一句。
聲音雖小,卻還是讓房間裡有心聽到的人聽清了。
夜綰綰斜斜睨了他一眼,沒有理會。
「您在這,是不是意味著……」
鍾離翰墨頓了一下,有些猶豫的開口,卻沒有把話說完。
他不確定,在場的人,是否知道夜綰綰是做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