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吃的喝的,小青年們自然心情暢快多了。
閻玉不光是年齡大了一歲,她的眼光也要看得遠些。因此她知道,僅憑這一點干饃饃渣維持不了幾天。當前的首要任務是他們應該先把老婆婆的倉庫找到,裡面肯定會有他們急需的工具(如果有食物當然更是求之不得),然後再趕快設法尋找出口。她想,一個聾而且一隻眼睛還瞎了的老婆婆既然都能進進出出,他們不缺胳膊不缺腿的,還比老人家年輕那麼多歲,怎麼就出不去?不過有一點,憑她的判斷,老婆婆的聾和瞎因為是在明處,這一點不可否認,如果說老婆婆是個傻瓜或者瘋子,無論如何她也是不會相信的。大凡高人,必有非常人之處,他們總是把自己的真實一面隱藏起來。想這些沒用,出家人向來是漂忽不定,指望她來救他們是不切實際的。
三人中總得有個主事的,按年歲、學歷以及想問題周全等,閻玉當仁不讓的做了頭兒。水秀叫她姐,王小羊也跟著叫姐,只憑這姐的稱號,也該著她坐頭把交椅了。
仨人「吃飽喝足」之後,根據姐的吩咐,他們屋前左右開始挨個地方找尋老婆婆的儲藏室。然而空忙乎了半天工夫,啥也沒有找到。閻玉靈機一動說:
「莫不是在她修煉的小屋裡!」
果然他們在石桌的後面發現了一個布簾蓋住的小門。本來他們早該找到了,因為光線不好,才使他們未能如願。
側室里除了他們再也沒有找到可以果腹保命的食物之外,其它可以說是物品廖廖,少的可憐。大致盤點如下:
一雙筷子一個碗,一盞油燈半碗豆油,還有些零七碎八的小玩意,既沒有爐也沒有灶,鋪的蓋的啥都沒有,如此等等。苦行僧啊苦行僧!閻玉不由暗嘆了一句,這些世外高人他們活在世上究竟是圖了什麼呢?
閻玉說:「如果我們在十日之內不能找到出去的洞口,就會面臨餓死的困境。」
聽姐姐如此一說,王小羊和水秀剛剛舒展的眉頭又緊皺了起來。
水秀小聲嘟囔說:「外面到處是鬼子,出去也是個死,要死還不如死在洞裡呢!」
閻玉的眉頭立刻打了個結,斥責道:「你是說我們就在這兒等死啊,我們的血海深仇呢,大仇不報了?」
王小羊脖子一梗,說:「誰說不報了?我們全家能讓那些狗日的白殺了?」
水秀機靈而且會來事,她湊近閻玉,拉起她一隻手,討好說:「姐,人家不是那意思,我是說像我們這樣子,能打得過那些身強力壯的日本人嗎?」
「打不過也要打!」閻玉厲聲說,「兔子急了咬人,惹了馬蜂蜇人,就是螞蟻都會叮人一口,這些小動物們明知不是對手,為什麼還要反抗?難道我們連它們都不如嗎?」
王小羊拍拍手裡的燒火棍說:「對對,姐說得對,打不過也要打,決不能便宜了那伙狗娘養的!」
王小羊缺了半截槍管的老土槍一直就沒離過手,眼下這可是他打鬼子的唯一「武器」了。
水秀不說話了,她想起慘死的爹娘,不由淚水漣漣。
閻玉撫摸著水秀的頭髮,大姐姐一般地安慰說:「秀哇,姐知道你心裡難受,咱不說那些了。如果老天爺成心把我們困死在這兒,我們也只有聽天由命的份了。」
水秀哽咽道:「姐,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我還要報、報仇呢!」
仨人出發去找出口,往前走了不多遠就是漆黑一團了。閻玉算算時辰,知道現在還不到天黑時間,地洞不是地面,太陽不可能把每個地方都照顧得到。王小羊想起老婆婆「倉庫」里那盞油燈,閻玉制止了,說:
「不必了,那半碗油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能用。好在這洞是經人工修造過的天然洞,地面平坦,不會有什麼危險,咱們還是摸黑走吧!」
洞穴雖然寬闊,但也不是很直,曲曲彎彎,七拐八拐,不過彎道也不是很大。閻玉說了,有亮光的地方就是洞口,可是不知走了多久,他們始終沒有再發現有亮光出現。
閻玉突然停下來要王小羊算算,他們所在的部位上面是什麼地方。王小羊搖搖頭,尷尬的一笑,說:「姐,我這陣連方向都弄不清了還能說出上面是哪裡?」
也難怪,撲通一聲從山上掉下來,地洞裡黑咕隆咚的,他們只能摸到著黑順著洞壁往前走,東西南北全不知道,不轉向才怪呢?
閻玉又問:「小羊,你算算我們所在的位置距離我們出發的地方大約有多遠?」
這回王小羊竟不加思索地回答:「怕有十來里路了吧!」
閻玉借小羊的話分析說:「這麼說我們正在山裡頭,山下或者是河邊是沒有山洞的。」
「對對,」王小羊突然明白過來,激動的說,「我們現在已經進了山肚子裡頭,再往前就是日本人炸山的地方了。」
「日本人炸山?鬼子炸山作甚?」閻玉不解。
「我也不知道,日本人炸了我們的村子以後,我一直在山上貓著,突然有一天我在山頂上瞅見他們在那兒開始修路炸山,有好些人在那兒幹活哩,還有好多大汽車開進開出的。」
他們在地下不怕日本人發現,幾個年輕人又往前走了一段,還是什麼也沒有找到。閻玉說,今天只好到這兒了,我們還是往回走吧!老婆婆的坐禪室就是他們的起居室,那兒有水喝有干饃饃渣吃,而且白天還可以看到一縷亮光。
接連幾天,他們一次比一次走的遠些。年輕人想事簡單,他們不是怕日本人炸山,如果真是把山洞炸開一道口子,沒準他們還可以乘日本人不備找個機會鑽出去跑了呢!
他們的乾糧在日漸減少,如果這一天再也找不到出口,他們也只好待在老婆婆的打座室里等死了。
因為走了幾回了,「路」也熟悉了,他們也逐漸習慣了這種黑夜行走的方式,因而速度也加快了許多。
仨人東張西望地往前走,突然,兩個耀眼的光亮在他們眼前閃了一閃,接著呼嘯一聲,一個小動物飛速奔跑而去。
水秀見狀媽呀一聲。
「什麼東西?」閻玉問。
「可能是老鼠。」認老鼠王小羊是內行。
「天哪,我們可能有救了!」閻玉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