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這個帶隊的鬼子頭兒叫尻尾一男,名義上是個普通軍曹,實際上是隠藏的特務,專門負責刺探晉中一帶軍情以及各地抗日武裝的消息。渡邊雖然也是日人,但他並不太了解這個特高課高手的底細,臨時抓差,老虎派了個拿耗子的勾當,大才小用了。
尻尾一男也是武士出身,全日本比武從他父親那一輩就沒拿過第二名,回回都是狀元的幹活。
胖子翻譯特別告誡說:「這倆人留不得,好幾次從皇軍的嚴密看守中逃脫。不如就地悄悄幹掉算了。以免夜長夢多,留下就是禍害。」
尻尾不以為然地笑道:「你們支那人都說『明人不做暗事』,我為什麼要悄悄的把他倆殺了?殺人儆百,明天我要當眾殺了這兩名所謂的高手,藉此也好挫挫支那人的銳氣!什麼人敢和我們大和人做對?」
胖子無可奈何地苦笑了笑,搖搖頭嘆口氣,未再敢吱半聲。多年養成的習慣,僕人在主子面前最好是免開尊口,言多了必有失。日本人官大官小脾氣都不是很好,殺個把兩個中國人哪算得了什麼事呢?別說他才是個掛不上名的小漢奸翻譯,就是像趙忠國那樣有名利有地位的大漢奸頭兒,也時時提防著腦袋搬家換地方。說是不說了,不過他心裡斷定,綁在地下的這這倆高賊,不出半夜定會有變故,不蹤影皆無了才怪,讓狗日的不聽人勸的尻尾一郎跌足捶胸懊喪後悔半輩子去吧!
不過,胖子也想,這倆賊匪眼前尚不會對他構成威脅,其一是他倆腦子裡揣著大事,犯不著和他這一級小人物計較。其二是他們之間的仇恨還不至於發展到刀槍相向的地步吧,大家都是中國人嘛!
李國堂、梁尚君二位得益於胖子朋友的格外關照,讓尻尾一郎了解到這不是一般的人物。因此二位除了繩捆索綁之外,老辦法仍舊還是吊起來。按理說為了保險起見,將二人吊在他們的住房較為安全,這樣就到更為穩妥一些。但是轉念一想,睡屋裡的樑上吊兩個人太吊人的胃口,影響休息不說,心裡總是個病,讓人睡不踏實。思前想後,他們決定把二人吊在櫥房裡的樑上。夜裡櫥房不做飯,又是個閒地方,多少加給老闆幾個小錢就是了。另外派個人守在屋門口,穿件厚實的、底下加床褥子,懷裡摟杆長槍,只管呼呼大睡就是,綁得這樣嚴實,還怕倆竊賊飛上天去?
李、梁二人五花大綁地吊在樑上,心裡很不是滋味。自從被擒之後,別說吃飯,狗日的日本人給他們一口水都有。好在有一點,不知是疏忽還是不以為然,並沒有把他倆的嘴堵住。小半夜的時候,守門的鬼子果然睡得跟死豬一般。賽時遷壓低嗓門問:
「哥,你睡了?」
「睡?我倒是想睡,那得睡得著呀?真倒楣!」李國堂回道。
「哥,得想辦法出去呀!」
「繩子勒得人氣都出不來,沒有迴旋餘地呀!」
「哥,看見那個火爐了嗎?」
「看是看見了,離得太遠夠不著呀!」李國堂心裡也是一動。
「加柴呀!」
經小梁子這一說,李國堂頓時來了精神。他們的四肢全綁得死死的,但是十根腳指頭並沒被扎住。牆角放得有一根竹杆,頭前天沒黑的時候他們已經注意到了。小梁子身子靠里,他離竹杆近,但離火爐遠。李國堂靠外,離竹杆遠但離火爐近。梁尚君試著甩了幾下身子,人倒是活動起來了,但經這一晃動,箍在胳膊上的細繩,根根入肉足有半公分幾近骨頭,勒得他嗞牙咧嘴,差點沒有叫出聲來。然時,此時顧命要緊,其它也就不必在意了。小梁忍住劇痛用腳指頭夾著那長竹杆交到李國堂腳上,李國堂小心翼翼地接過來將竹杆的一頭賽進爐內。不一會兒,爐火見竹立即熊熊燃燒,李國堂再用腳指夾住竹杆的一頭,將燃燒的另一頭摸黑對準小梁子被捆綁的軀體。賽時遷屏住呼吸,將繩索對準火竹迎去。繩子是連在一起的,一頭斷了之後,渾身立即鬆散開來。也不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吧,倆好漢已經起矗立在櫥房的屋地上。可憐門口的鬼子,長官先前交待他只管睡覺就是。沒料到睡覺也睡出麻煩了。小伙子此時睡得正香,還正做夢呢!這陣怕是到了北海道了吧,沒聽他嘴裡正哼哼著那首叫什麼之春的小曲兒呢,冷不防飛來一隻猛獸,雙手像鋼鉗子一般,將他活活捏死在回家的夢鄉中。
按照小梁子的脾性,此時應摸黑闖入到鬼子們睡覺的房間,把那伙惡人悉數掐死才好,還有那個胖子翻譯官,他狗日的如今可是黑名單上的第一人哩!
倆人稍一合計,算了。殺這幾個毛鬼子有的是時間,還有大事在身,找小野要緊呢,別在這兒浪費時間了。
清晨,第一個發現殺人現場的是店裡的大師傅,大師傅要給客人張羅早點洗臉水啥的,不能不早起。推開屋門一看,立馬傻眼了。
尻尾一郎私下裡給他的十幾位兄弟安頓說:此事不能張揚出去,就當是啥也沒發生過一樣。當然,這中間最耽心的莫過於胖子翻譯官了,他做的事他清楚,昨天還曾經當著那倆小賊頭的面建議尻尾儘快把人殺了,免得夜長夢多。尻尾不採納他的建議,不過是一著敗棋,他可是有性命之憂呢!
尻尾也並不是純粹的飯桶,不殺有他不殺的道理,誰知道這倆傢伙有這本事?他心裡後悔沒有聽胖子的話,但嘴裡決不能說出來。大和比大漢要高出不止一個等級,哪能隨便有認輸的道理?
但是,捉了的土八路跑了,小野到如今一點音信都沒有,這回去以後咋交代呀?尻尾不甘心,想隨便找倆當地的人殺了出出氣算了,反正都是支那人,殺一個少一個不會有錯的。
在中國人的地盤上抓幾個中國人那簡直是太容易了,反正都是支那人,殺一個少一個,不會有錯的。尻尾遂派了兩個精明能幹的兄弟,出了屯子乘沒人處逮了兩個回來。尻尾給他的弟兄們交代說,這倆就是昨晚他們一夥的八路,現在要拉到外面公開打死,讓大家練練膽量,集市上就算人再多諒也沒幾個敢管閒事的。
那倆鬼子辦事還真利落,不一會果然架了兩個人回來。尻尾見狀大喜,說:
「行了,拉到集市上人多的地方一頓打死算了,按原計劃辦,罪名就說是土八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