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尚君笑咪咪挖苦道:「哥,人家說書念多了就成書呆子了,我看你是武練多了也成了武呆子了。」
「你的話我不明白,我怎麼成武呆子了?莫非,莫非你打上人家那個院裡的狗主意了?不行不行,那兒狗太多,你這人也真是,剛逃出命來又謀三想四的。這太危險了,萬一有個閃失,怎麼行?」
「哥,沒事,你別提溜著**過河,小心過度(渡)了,對付狗我可是最有一套辦法了。不信你等著,我今天夜裡就給你弄一條又肥又大的肉狗回來。」
李國堂知道拗不過這頭犟牛,只是不清楚他那一套治狗的法子到底靈不靈,遂陪個小心,打聽道:
「兄弟,人家那麼多的狗,又都是經過嚴格訓練出來的,你就能輕易應付得了?這回逃出命來就謝天謝地了,你還想去捉人家的狗,不是臆想天開嗎你這是?」
梁尚君也不多解釋,懷裡揣個悶葫蘆,說:「不和你這二扁頭說了,說了你也不懂,你等著瞧好就是了。」
說罷,小梁子乘著天尚沒黑下來,獨自準備捉狗的家什去了。
小野根據渡邊捎給他的情報,結合基地有利地形及安保措施做了充分的準備工作。夜裡那陣狗的騷亂和奇怪的叫聲他們不是沒聽到,但是卻沒有一人出來查看情況。山洞裡面有一個哨兵,寄存於對狗的信任,哨兵也可以在簡單的哨所里小憩一下。因為場院裡有四處自由活動的狗只,所以原則上是不允許哨兵在場院裡流動巡邏的。狗只只認飼養員和訓導員,其他人一般還是最好不要過度接觸的好。
小野以為,這兩個刺殺他的蟊賊可能早已葬身狗腹了。清晨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驗看場院裡散亂的人骨、骷髏什麼的。然而找了半天一無所獲,狗骨倒是有一兩樣,並有報說基地最優秀的種犬日三郎下落不明,根據院中遺失的狗骨判斷,也有可能是日三郎已遭遇不測。
小野最擔心的就是怕種犬被支那人盜走,如其那樣要不了幾年,在支那的大地上就會出現一大批勇猛、狠毒、狡詐的日本狼犬,它們都是日三郎的嫡傳子孫啊!這些猛犬掉過頭來專和大日本皇軍以及皇軍培育的良種犬作對。那樣,小野基地就如同虛設了,狗的屏障一旦失去,他的下場不僅是撤職,很有可能會遭到仇家的襲擊,喪身異國他鄉,死無葬身之地。
至於仇家,小野從來無暇顧及此事,俗話說虱子多了不怕咬賬單多了不發愁。他自從來支那以後,奉天皇旨意,以殺人取樂,殺人無數,樹敵太多,不可勝數。他深知,打聽他的人、謀算他的人想找他滋事的人必定也不在少數。問題是支那就那幾支破軍隊,老百姓又在四分五裂之中,想找他報仇,談何容易?
金州撤消編制之後,他的恩師土肥原賢二特意給他安頓了這麼一個既安全又神秘的工種,搞特務活動本來就是他的老本行,所以不用人教,他幹起來自然是得心應手。經他指揮、策劃、參與,解決了幾樁大要案,他不僅手上沾滿了支那人的血,而且滿身都是啊!支那人對他恨之入骨,恨不能生啖其肉、渴飲其血,剝皮抽筋,砸碎他的骨頭磨成粉齏粉,一口一口吃掉。人家存在和產生這樣的想法和意念都是可以理解的,問題是怎樣執行或是由誰來執行呢?
那個從山東濟南輾轉而來尋仇的小女子,那個教書匠的女兒,叫洪柳葉的。他夥同他的支那朋友趙忠國已做了妥善處理,為此他還發了一筆小財。這個女孩聽說如今很叫座,有許多皇軍大員都常去那兒消遣。現在不叫洪柳葉了,叫紅翠柳,已經紅了半邊城。他後悔自己當時怎麼就沒發現這個尤物,讓他人占了先機,本來他才是最有發言權和使用權的。有時心癢難耐,他也想去紅翠柳那兒散散心,不怕紅翠柳認出來。一個破支那婊子,認錢不認人的,管得了那許多。
不怕人惦念,就怕人盤算。小野不怕,他認為憑支那人的本事取他的項上人頭,差的不是能耐,而是實力。
金州城的老人手了,豈能不清楚金州的家底?他也曾多次聽說過殺鬼閻王的故事,過後想想他不禁付之一笑。閻王殺鬼也不是見鬼就殺,金州和濟南遠隔千山萬水,洪柳葉和殺鬼的閻王風馬牛不相及,能有什麼瓜葛?閻王殺鬼的鋼刀決不可能落到他的頭上!
現在好了,別說中國人找他尋釁滋事,別說這裡陰森恐怖,洞壁堅固,就是狗的這一關他們也無法逾越呀!
可是清理了整一上午的現場,結果卻是令人大失所望,刺客的屍身沒找到,倒損失了一條價值連鎮的優良種犬日三郎。倘若是上級領導得知三郎君在他的手上出了問題,不是幾個耳光的問題,上軍事法庭的可能都有。說白了,基地就是狗隊,狗隊裡丟了狗可不是小事一樁。
小野令人寫好報告呈上去,怎樣處理聽候上峰的裁決吧!
報告是這樣寫的:
派遣軍司令部暨土肥原賢二司令長官:
近日因天氣變化無常,或打雷閃電,雨水增多,或久不落水,氣候燥熱,綜合上述原因所致,引起基地狗群騷動。另外一說是,當然也是重要原因之二,就是基地內部出了情況,一隻母犬經期過後便到了發情期,領頭一隻名叫日三郎的狗頭(原文如此)領導乏力,年老體衰,功能不佳,引起狗群內亂,群雄爭寵,為謀此狗頭之位。混戰中日三郎寡不敵眾,大敗虧輸,落荒而逃。經基地全體官兵攜帶靈犬全力搜索,終於找到日三郎的屍體(幸未落入他人之手),現將三郎的頭骨呈上,請肥原君過目。(此文抄錄自縣檔案館:日軍通信手札。作者注)
如果單從文學方面講,不蒂是一篇優秀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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