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寺派來的人一見小姐跳下萬丈深淵,頓時慌了手腳。臨來時將軍一再交待的不能傷了小姐的性命,若有閃失自己切腹好了。所以他們一直遠遠地跟在後面,不敢太打擾,天黑了都怕驚動小姐都沒敢上山去抓人。這下好,小姐不但傷了性命,而且可能連一具完整的屍首都找不到了。大家稍一面面相覷便立馬回過神來,撇下那個男的也不管不顧了,發瘋般地朝山下一路狂奔而去。他們知道,小姐的安危與他們的性命息息相關,萬一小姐若是跌不死摔傷了,他們應立馬設法搶救啊!
從山頂往下跳,只不過一瞬間,幾秒鐘即可落地。若是繞路到懸崖之下,山道險阻,山路崎嶇,拐來轉去,繞好大一個彎子。到達目的地,少說也得三兩天的時間吧!尋小姐的隊伍,圍著大山轉了一天之後就決定不必再找了,想想看,找到找不到不說,即便找到也是一塊肉餅抑或是一堆肉糊糊,這樣的「小姐」怎好拿去送將軍,這不是自尋死路嗎?還有如是小姐這時已經被野狗或是別的啥野物吃了呢,他們豈不是白忙乎一場嗎?
幾個鬼子小頭目坐下來一商量,最後決定,大家口徑一致,對外就說是小姐影子都沒有,他們壓根就沒找到。既然如此,他們暫且不能急著回去復命,先找個地方遊玩一段時間再去回復不遲。這樣一來,壞事變成了好事,不都說支那地大物博風光好嗎,乘這機會公費旅遊一趟有何不可?
說起來容易,一百多人的隊伍,走哪裡不興師動眾,萬一驚動了那支大部隊,這麻煩可就大了。小股的中國部隊,乘機會就滅了,如是大部隊,這一路沒有中國的大部隊。皇軍的大部隊有幾處,避開走就是了。
部隊的指揮官名叫秋木拉西,是個中佐大隊長,年紀在三十四五歲上說話。秋木拉西不嗜菸酒,不好吃喝,最大的愛好就是游山逛水,滿世界瘋轉悠。偶爾遇上個好看的花姑娘,能搞到手時儘量設法搞到手,搞不到手時也決不讓別人上了手,「喀嚓」悄悄的幹活,人的沒有了,讓那些**的男人蒼蠅落到屁上。
秋木為人低調,不善張揚,按中國人的說法,這是個膩壞膩壞的傢伙。秋木殺人向來自己不眨眼,但是他也不讓你眨眼,他總是從背後捅你一刀,讓你眨眼的功夫都沒有。因為秋木不是閻王黑名單上的人,所以對他研究不深著墨不多,而且一出場就死了,劃不著費工夫在他身上花時間。
秋木把他的隊伍(秋木死了之後,這支隊伍可苦了,成了沒娘的孩子。沒有給養,吃不上飯,一群當兵的會做何事?有的去搶,有的去偷,有的要飯,陸陸續續,不到一個月的天氣,一百多人的隊伍就統統的散夥了。據說只有兩個活下來了,和當地婦女結了婚。一直到鬧文*大革命時,被紅衛兵小將揪出來打死了。這是後話,表過不題)安置到一塊依山傍水的樹林子裡,安營紮寨,埋鍋造飯,支上帳篷,有米有面,當兵的嘛,沒魚就湊合吧!
秋木帶了幾個自己平時最合得來的小隊長弟兄,揣上出發時木寺昭通將軍發給他們的差旅費,換了便裝,悄悄地溜之乎!
心愛的人縱身跳崖,李國堂開始時像傻子一樣做了壁上觀,按他的身手和功夫,完全有可能把葵兒從懸崖邊拽回來,他沒有這樣做,不是他不能,確確實實是嚇呆了。等他緩過神來的時候,他和他的知心人已經陰陽兩隔,小伙子只有自扇自己的耳光、找地方去搶購後悔藥去吧!哭夠多時,他爬來步履蹣跚地移動到萬丈崖前,往下一瞅,黑古隆冬的一片,什麼也看不清,什麼也看不見。按照他的本意,他也想從這兒一躍而下,這樣什麼煩惱都沒有了,而且還會和他親愛的葵兒立刻見上面。萬念俱灰的他,此時什麼事做不出來?不過,他想起葵兒此前剛剛不久和他說過的話,他們倆人中的一個一定要活著出去,找到他父親,勸他懸崖勒馬,趕快收手,千萬不要干傻事,千萬不要當漢奸。
李國堂現在唯此為大的事就是找到花崎葵的屍首,火化了把骨灰交給他的父親,或是在什麼地方掩埋了。他知道那些鬣狗們匆忙下山的原因不外乎也是為了尋找屍體。決不能讓他們目的得逞,他要先他們一步得到屍體,妥善地保存起來。李國堂運用輕功,攀岩而下。峭壁很徒,幾乎是直上直下,本來這對於常年習練的他來說算不了什麼,但是因為崖壁太高太徒,稍有不慎便會粉身碎骨。因此他下行的速度極慢,有時候還會停下來觀望一下周圍的岩壁,有沒有可落腳的地方。就這樣,爬爬停停,大概用了三個小時的時間,他終於下潛到崖底。崖底並非是平平坦坦的廣場,除了亂石,荒草,靳棘還許多動物的骨頭,野羊和鹿的居多,其次是食肉動物留下的遺骸,最後才是人的骨殖。
李國堂懷著一顆顫慄而又悲傷的心情來尋找愛人的遺體,他想找到又怕找到,他不敢面對**的遺體,他不知道葵兒的驅體從那麼高的崖頭上跌落下來已經摔成什麼樣子了?慘不忍睹是肯定的,至於摔成什麼樣子就很難說了。越是怕見到,越是想見到,那怕是幾根骨頭,和親人告個別也就心愿了了呀!預料之中而又在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李國堂終於發現了一架骷髏,當然骷髏也不是很完整的骷髏,衣服自不必說,皮肉已經完全沒有了。該死的畜生們,是野狗還是哪些混張東西,啃吃了他心愛的花崎葵!李國堂斷定此骨必是他的葵兒的骨殖無疑,因為在這附近他再也沒有發現任何人的痕跡。李國堂含著淚水把所有的骨頭撿拾在一起,然後懷抱著這些骨頭大哭了一場。他脫了自己的衣服,把骨殖包裹起來,又在周圍揀了些柴禾,點著火,他相信葵兒沒有走遠,他要為葵兒守靈。
李國堂發誓要為葵兒報仇,他為自己制定的指標是殺死一百零一個鬼子。為什麼是一零一呢,他的解釋是前一百個不管是哪個只要是鬼子就殺,最後一個必須是木寺昭通!李國堂先回到他金華莞田上李家村的家裡,打算和父親商量一下先把葵兒的骨灰找個妥貼的地方安置好。到家以後才發現,他已經沒有家了。李國堂像狼一樣咆哮了半個時辰,家沒了,愛他的人一個個離他而去了,他成了喪家犬,他成了流浪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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