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年難過地吸了吸鼻子:「先生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哪裡好,值得先生一次又一次放下自己的驕傲。先生的驕傲就像雪山流雲,從不為俗世紅塵中的人和事亂心,先生應該保持自己的驕傲,不值得為了我這樣再普通不過的女人一再將自己降低到塵埃里。」
皇甫華章里在風裡,身子孤絕直立。仿佛回答時年的話,又仿佛是顧左右而言他:「這世上的情,實則也都是自私之事。一個人上的,也許永遠都是自己心中的一個幻影。縱然那個幻影披著真實的身份,卻實則侶想要的都不過是那個人身上能滿足自己幻想的某個方面。」
他目光如夜風一般飄落下來:「比如你,你說你不知道你自己好在哪裡,可是在我眼裡,你卻是這天下唯一對我展現過最純美笑顏的少女。你對我的笑,沒有任何的蔑視,更沒有半點心機,甚至在我故意對你擺出冷臉來,你依舊會在隔日繼續向我微笑人世間的一切純良都只體現在你一個恩身上,所以在我眼裡你是獨一無二,你是無可替代。件」
「你說你太普通,普通到不值得我一再為你降低到塵埃里;可是我卻要說:你在我眼裡就是不可替代,是最最珍貴的寶物,所以我只能看得見你,心裡只能獨獨等著一個你。這世上的確是也許還有其他好女人,只是與我無關罷了。」
「你的好,也許不在你自己心裡,可是它卻清清楚楚地就刻印在我心裡。經年不改,念念不忘。」
時年怔怔,心下無法不感動。
這塵世中的每個女孩兒,實則都是再普通不過,不是都有上天眷顧的絕世美貌,也不敢稱自己「就算不是美女,也能優雅地當一個才女」;大多數的女孩兒就如身邊的所有普通人一樣,過著再平淡不過的生活。
縱然心裡再認定自己總歸是不同的,可是卻也終究會在優秀的異性面前,忍不住擔心自己太過普通,自己都會看不見自己好在哪裡。
可是這樣的時候卻有一個優秀的異性會鄭重地告訴你,你是如此與眾不同,你在他眼中獨一無二這便有一種灰姑娘穿上水晶鞋的感覺齪。
你不是不美,你怎能不好,你只是被俗世的輕塵遮掩,叫你自己都看不見了自己的風華。可是這人世間終究會有一雙慧眼,會一直凝望著你,等著你姍姍而來,一點一點出塵絕世。
時年垂下頭去,「謝謝您。」
這個冬日的夜晚,終於在這一刻浮起了一層暖意。
皇甫華章便踩著草地上的落葉,沙沙地朝她走了過來。立在她面前,垂首深深望她:「這麼說,你終於肯原諒我了是不是」
時年訝異,抬眼望他:「我沒怪您啊,又何來原諒之說反倒是我傷了您,我心裡非常抱歉才是。」
皇甫華章卻笑而搖頭:「不是。念,我雖然不是燕卿那樣的行文分析專家,可是我好歹也看過許多這方面的書。我看得懂你的抗拒,即便是現在,你與我相處、對話,實則言談舉止里還藏著勉強。」
時年震驚。
卻也隨之釋然。
這樣的皇甫華章才是真實自然的皇甫華章,如果他對她說他什麼都看不出來,那她才會反而失望。
他就像神,高高立在半空俯看塵世里的芸芸眾生。誰都逃不過他的眼,誰的一舉一動都在他計算之中。
時年便垂下頭去:「先生,熊潔死了。那一場大火雖然是從她鄰居家中起的,讓她的死亡看起來只是受到波及。可是我不信。」
皇甫華章眯起眼來:「難道你是懷疑我燒死了熊潔」
時年咬住唇,卻還是毅然點頭。
「因為當初先生說過,幫我找到熊潔的條件是讓我答應跟先生交往。先生派出了王牌手下,幾天便踐行了對我的承諾,可是我卻最終還是拒絕了先生。先生盛怒之下難免遷怒熊潔,所以」
皇甫華章手握手掌的骷髏頭,仰頭望向暗寂的高天。漫天繁星,寒涼閃爍,像是一顆又一顆過於冷靜的眼。
「念,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曾經在絕望掙扎之下,遷怒熊潔。」
時年心下愀然一緊。
沒想到他竟然這麼痛快地就承認了。
他緩緩道:「坦白說,熊潔這樣的角色,在我眼裡連一點重量都沒有。以我的性子,連提到她的興趣都不會有。」
「這樣無足輕重高的小角色我都派出了手下的王牌去營救,可是救出她來,卻沒能實現我的願望。就像殺雞卻用了牛刀,一想到她就讓我懊惱。」
「更何況,就是在她家門外,你對我說出拒絕念,我不是聖人,在你的問題上,我只會是這個世上最小心眼的男人。我的驕傲受到從未有過的挫傷,嚴重到讓我自己有些承受不住,可是我卻不能向你宣洩出來,我得卑鄙地去找個能泄憤的人我便自然聯想到她。」
皇甫華章說到這裡深深吸氣:「我這個小氣鬼,就毀了她的工作。」
他抬眼,
竟像個做錯了事的小男生,有些彷徨,有些怯怯地凝望住她:「我知道我很惡劣,可是當時我真的忍不住想要做些壞事,否則傷到的就只能是我自己。」
「可是念,我跟你保證,她那樣的小角色對於我而言無足輕重,所以我對她的懲戒也只是暫時奪走她在事業上的驕傲罷了,我還不至於要為了她而去謀劃一場謀殺。」
「那樣一個小角色,我要了她的命做什麼就算有人想要將生命奉獻給我,我還得掂量一下他們值不值得。」
時年呆住,大腦有些停擺。
熊潔的事業出現危機,她也早就發現了。
作為對手,她的稿子不再出現在版面上,代之的卻是她手下署名的稿子,且題材還是她之前一直在關注的報道選戰、揭短湯家的主題都是媒體業內人,時年又如何猜不到熊潔那邊是發生了什麼樣的傾軋事件呢
況且她身邊還有葉禾這樣的小八婆,小麥這樣的小靈通,藉助她們兩個,不難得到黑幕那邊的內部八卦消息,所以時年便也驗證了自己的擔心。
而此時,皇甫華章承認了這就是他的所為。她是既感欣慰,又覺迷茫。
欣慰的是終於能印證此事的幕後之人,迷茫的是她的推理只被印證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被死死卡住更要緊的是,究竟是誰燒死了熊潔
夜風寒涼,時年心內也覺得冷,便覺寒意徹骨。她忍不住抱緊了自己,卻還是覺得內外都是寒意不住襲來。
皇甫華章見狀蹙眉,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收回了朝她伸出的手,轉而解下他的圍巾,將它打開,做成披肩的模樣,幫她圍攏在身上,緊緊地裹住。
那圍巾還帶著他身上的體溫,柔軟而輕薄的美利奴羊絨帶給她層層暖意。
他沒有直接擁抱她,他知道她不會答應,於是他只用這圍巾裹著她,卻也像是一個緊緊的擁抱。
他滿意卻又惆悵地嘆息,深深垂眸望她:「我知道我錯了。我答應你怪我。可是我不准你這麼用不開心來懲罰你自己。」
「念,告訴我,我要怎麼做才能讓你高興起來是要我去自首,是我坑了她的事業麼如果是的話,你就點頭,我明天一早就去黑幕,親口向她的同事說明真相。」
「或者這條新聞素材留給你們深喉,你派人來採訪我,我授權你的同事來寫這篇文章,掀開熊潔職場受挫的原因。」
「可是這樣一來,先生你的形象豈不坍塌了」時年也覺十分意外。
他卻揚眉,傲然一笑:「那有什麼關係只要你能開心,我什麼做不出來」
時年終究還是搖頭:「職場上的事嚴格說來談不上自首,因為還沒有哪一條法律明確禁止過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蹙眉:「也就是說,即使我這麼做了,也還是無法讓你開心」
他修長的手指緊緊箍住圍巾,透過圍巾,隱約傳來他焦急的顫抖。
「那究竟要我怎麼做,才能讓你開心」
他無助地盯著她,忽然眼睛一亮:「我幫你找到害死熊潔的真兇,怎麼樣」
時年悄然揚眸:「先生真的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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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還是大約晚上10點哦~~有親覺得最近皇甫戲份多於湯sir;早在庭審的部分已經告訴過大家了,兩人是從庭審為轉折點,不動聲色完成了一次角色互換啊。皇甫就是正式走上前台來了,戲份本來就是要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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