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_t;學生們陸續都走出去,最後走的是瑪麗娜和鍾馗。
瑪麗娜先行一步,走到門外去回頭。
鍾馗則是含笑站在座位上望著時年,沒有急著離去。
或許也正是因為瑪麗娜發現鍾馗沒有跟上來,所以才在門口停步的。也許依她自己的意思,她是不想留下來的。
湯燕卿便抬眸盯住鍾馗:「考試已經結束了。你還有什麼問題麼?」
鍾馗急忙微笑解釋:「教授您誤會了。我不是因為考試的事,而是看見nana回來了。從前都是507的室友,留下來等著跟她打招呼。讎」
湯燕卿毫不客氣:「打招呼?好,那現在就打。」
他說著話,目光自然滑向門外等候的瑪麗娜。
果然,那一向桀驁的女生面上露出不耐煩。
時年便也連忙轉向鍾馗,抬手揮揮:「嘿,鍾馗。近來還好麼?」
時年說著還故意促狹地沖鍾馗眨眨眼,伸手暗自指了指門外的瑪麗娜:「……都好吧?」
鍾馗尷尬笑笑,指了指門外:「不如我在外面等你。等你和t教授說完了話,咱們再細聊。」
鍾馗的神色明明是欲言又止。
時年明白,鍾馗是在暗示想跟她聊聊他跟瑪麗娜之間的事。
原本也是這個道理,女人在到了一定的年紀之後都有當紅娘的隱約願望。時年自己也是,也希望有情人都能終成眷屬,所以上次回到507,就對鍾馗和瑪麗娜的關係表現出了深摯的關心。
所以按照常規來說,鍾馗用這件事當引子是當真有理由引動時年的。
可惜今天在場的不止時年,還有一個湯燕卿。
湯燕卿眼珠兒輕慢一轉:「你不必等了。我留她的堂,還有許多話說。」
鍾馗寬厚一笑:「沒關係,教授跟nana儘管說話,我多等一會兒沒關係,反正後面也沒有課了。」
湯燕卿眼底漾起一片白翳,連黑眼珠兒都快看不見了。
「那你就等吧。」
門外的瑪麗娜看不下去了,走回來立在門邊,冷冷地叫:「你到底還走不走啊?你有時間等她,我可沒時間再等你了!」
時年便促狹一笑,沖鍾馗打了個手勢:「你先去吧,我跟教授說完話,回頭給你打電話。( 』)」
鍾馗也只好尷尬笑笑,告辭而去。走到門邊去想要拖住瑪麗娜的手肘,瑪麗娜卻不高興地甩開了鍾馗的手。鍾馗雖然還有心回頭看過來,卻終究還是疾步追上瑪麗娜,兩人並肩而去。
目送兩人的背影消失,時年和湯燕卿不由自主都挑眸望了對方一眼。
這一眼雖然無言,卻分明已是轉過萬語千言。
教室里空了下來,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氣氛便陡然再度微妙了起來,時年縱然萬千小心,卻還是控制不住地呼吸急促了起來。
這是冬天,她的面頰還是潮紅起來,鼻尖已是微微見了汗。
她只好求饒:「教授……您叫我留堂,有事麼?麻煩您快點說,我稍後還有事。」
他冷冷抬眼:「急著去見理事長大人麼?」
畢竟是在康川大學校園內,他的身份也還是本校的客座教授,於是湯燕卿還能客氣地尊稱一句「理事長大人」。
這麼挑刺兒的話……
時年便咬了要唇,挑眸瞪他一眼:「你管呢?」
湯燕卿攥緊了拳頭,長眉揚起。
時年卻懶得看他,抬起眼睛漫無目的打量這古老的教室:「……這麼古老的房子,卻能用上這麼現代化的教學設備。這其中理事長定然是花費了諸多的心血。」
她目光兜了個圈子,落回他面上。
「馬克一案的庭審,理事長出庭作證幫助安檢取勝的關鍵還是那份修復導出的監控視頻。理事長說庭審那天早晨是整個校園的監控錄像系統重新修復和升級成功的日子。」
湯燕卿便眯起眼來。
時年莞爾一笑,盯著手中的試卷:「教授叫我留堂,難道是想看看我的考卷麼?那教授就請上眼吧,看學生我答得是否慘不忍睹。」
他眯眼盯著她嬌俏平靜的笑顏,便也伸手接過了她遞過來的試卷。
語聲依舊傲然:「嗯哼,我倒真沒想到你還竟然能來參加考試。」
時年環起手臂,柔軟卻堅定地抬起了下頜。
「教授的意思是說,因為那天在警局教授對我說過那些話,辦過那樣的事,於是我就該膽子小得躲起來,從此再不敢見教授的面,是不是?」
「可是真可惜,我不是那麼膽小的人reads;。警局是警局,康川大學是康川大學;湯sir是湯sir,t教授是t教授。人在不同的場合有不同的角色,就像一個人的性格也會有許多的側面,我早就學會看人不只看一時一面。」
「所以,就算那天湯sir在警局那樣對待過我
,也不會影響我來參加考試。終究是上過這一門課,考試的成績是給我自己的一份交待,跟教授你無關。」
湯燕卿懊惱地呲了呲牙:「……而我留你的原因也與此類似:雖然你我一刀兩斷,可是你終究還算是我的學生。我的手下不能出弱兵,而你又太久沒來上過課,我真的很擔心你考得太難看,回頭會給我丟人。」
「所以留你下來,先看看你的考卷;如果實在太慘,我也好及時給你補補課,回頭申請補考機會才行。」
時年便也憤憤咬牙:「好,那就請教授看吧!我既然來參加考試,那就還有起碼的自信:我才不會拖大家的後腿!」
湯燕卿又淡淡盯了她一眼,便轉身走回自己的座位。修長而坐,不再搭理她,而是將心神都放在了考卷上。
時年這才深吸一口氣,終於也可以「以眼還眼」,可以如他方才對她一樣肆無忌憚地盯著他看。
天生清貴的男子,端坐椅上,肩膀和脊背挺得筆直,淡然垂眸。
那認真的神態,叫人忍不住怦然心動。
他閱讀極快,沒容她偷看他多久,他便緩緩抬起頭來。目光凌空與她相撞。
時年便一驚,想調開目光去,卻終究還是晚了一步,被他捉了個正著。
他長眉微微一抖。
「……嗯哼,我倒要表揚你。這麼久沒來上課,天分也不算頂好,試卷竟然也能答得中規中矩。雖遠遠談不上優秀,不過勉強及格還是可以。」
時年悄然攥緊指尖,真想大大含一口鹽汽水,然後任性地「噗……」出去。
她深深吸氣,努力微笑:「是麼?那就好reads;。60分萬歲。」
湯燕卿將試卷倒扣在桌面上,修長的手指在紙面上有意無意地輕輕滑動,仿佛百無聊賴:「說說吧,是怎麼做到的?難道是理事長大人幫了你,在你沒來上課的這段時間裡還給你補了課不成?」
他的語聲自然滿是奚落,可是時年卻認真點頭:「沒錯,就是理事長幫我補課。」
湯燕卿便忍不住一聲亮笑:「我好歹是從警四年的受勛警探,我有資格成為行為分析專家,可以著書立說。理事長呢?他就算是康川大學的理事長,可是他一來沒有這樣的專業背景,二來也沒有我這樣的職業經歷,他憑什麼能代替我給你補課,還竟然能讓你沒有落下?」
他這話說得還是傲氣滿滿,可是那傲慢之下還是流露出了沮喪。
沒想到別人能跟自己一樣優秀,所以吃癟了嘛!
時年便忍不住小小得意,燦爛而笑:「理事長縱然沒有你的專業背景和職業經歷,可是理事長睿智好學,他早就將你的那幾本專著全都看過了,甚至可說是過目成誦。」
「而且不止你那幾本,康川大學著名的百年圖書館裡所有關於心理學、犯罪心理學的書籍,他也全都看過了,而且有的看過不止一遍!」
「所以我敢說,理事長大人犯罪心理學、行為分析的方面,至少從理論知識的層面,絲毫都不亞於教授你!有他在,我怎麼會被擋在這樣一張紙卷的合格線之外?」
湯燕卿面色越來也冷,手指下意識將時年的試卷一點一點團入掌心。
時年盯著他的手,仿佛十分擔心自己試卷的命運,便忍不住低聲提醒:「教授……我的試卷!」
湯燕卿深吸口氣,鬆開手指,將試卷釋放回桌面。然後霍地起身,抬步就走。
時年擔心地追上去:「教授,您的試卷!」
那麼多同學的試卷,就還那麼攤在桌子上呢,他怎麼就都扔下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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