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骨(女尊)
赤刃分堂的生活進入了一種常態。
蕭大俠跟著冷左使,唐堂主纏著楚公子,而阮封屏依舊在努力工作和養花養草。
當大家都開始適應這樣的常態,平靜的湖水終於激起了一點波瀾。
楚硯之要回家了。
事情發生在一天前,出外辦事的血閣人帶回消息,楚老爺子得悉兩位愛侄慘死,寄予厚望的侄孫楚硯秋更是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終於急怒攻心,一病不起。
楚硯之雖不被看重,但到底是楚家第六代的血脈,於情於理該回去探望一番,他當晚就收拾好東西,準備次日一早動身。
未免惹人懷疑,眾人只把他送到分堂外五里遠的山坡上。
晨露微寒,楚硯之披一件藏藍斗篷,伸手理著白馬漂亮的鬃毛。那是唐瑛剛從冷寂雲那裡領來的坐騎,若說讓她送給別人,她必定一百個不情願,可偏偏到了楚硯之這裡,就自動牽著馬送上門來,推都推不掉。
唐瑛垂著頭,耷拉著耳朵,肩上背著楚硯之小小的藍布包袱,等那人伸手來接,卻硬生生斂下眼皮假裝沒看到。
&要走了。」楚硯之好心提醒她。
唐瑛不說話也不動。
楚硯之看她的樣子好笑,拍拍她肩膀:「別這樣。」
唐瑛這才慢吞吞地幫他把東西安置在馬背上,然後轉回身來小心地問:「還回來嗎?」
楚硯之點點頭:「有緣還會再見的。」
聽了這話,唐瑛剛成形的笑臉又塌下來,有緣再見這種話多半是後會無期的委婉說法。
她覺得心裡酸痛,也不知是為著楚硯之的歸家,還是為他這樣生疏的語氣。
楚硯之卻好像絲毫沒有感覺到她此刻複雜的心情,依然眉眼彎彎地帶著笑意,躍上馬背,向眾人揮揮手告別,然後打馬揚長而去。
唐瑛沮喪地盯著越奔越遠的白馬,心裡巴望著那人回頭看上一看。
但是一次也沒有。
這時肩上落下一隻手,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
唐瑛回過頭,竟然是冷寂雲。
&是你的終歸不是你的,回去了。」他仰首望了望遠處,若有所思。
沒了楚硯之的赤刃分堂變得很沉悶,原因是一向最能活躍氣氛的唐大堂主一夜之間像變了個人,多數時候都在沉默或者發呆。
晚飯時候,蕭琮照例給冷寂雲碗裡夾菜,男人瞪她一眼,然後低下頭去把碗裡去刺的魚肉送進嘴裡,蕭琮見了立刻就像撿到了什麼天下至寶,臉上一派春光燦爛。
這樣的情形下,反觀唐瑛就更顯淒涼。
她自打一上桌就只顧著拿筷子扒拉碗裡的米飯粒,卻幾乎什麼也沒吃,好像她坐在這裡就是為了數自己碗裡有多少粒米一樣。
有了伴的人總希望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蕭琮終於也發覺自己和冷寂雲之間勉強算得上和諧的氣氛對於現在的唐瑛來說實在太殘酷,她忍不住搖搖頭,給她夾了一隻雞腿。
唐瑛這才抬起頭來,道聲謝謝,還是一副可憐樣。
蕭琮無計可施地看向冷寂雲,心想楚硯之才剛離開五日而已,這樣下去,唐瑛以後的日子還怎麼過。
冷寂雲挑挑眉,意思是,這事我也管不了。
蕭琮一愣,又開始看著人出神,這幾日也不知怎麼地就覺得男人的各種表情都生動可喜,看著看著,不自覺嘴角上揚,露出兩個酒窩來。
冷寂雲一回頭看見了,身上一陣發毛,眯起眼來,在桌子下面狠狠踩了蕭琮一腳。
月兒彎彎照九州,幾家歡樂幾家愁。
唐瑛坐在對面,將兩人這一來一往全數看在眼裡,只覺心底里一個小人兒一邊哭泣一邊奔跑。
&使,楚公子回來了。」這時,一名血閣門人進來,向冷寂雲稟道。
眾人聞言都是一奇。
冷寂雲也不驚,只擺擺手命她下去,再看唐瑛卻早已幾個箭步衝出屋外,直奔分堂大門而去。
今夜月光昏惑,外面黑沉沉一片,什麼也看不清。
唐瑛老遠只望見楚硯之靜靜地立在門口,手裡似乎仍拎著走時帶去的那個小小包袱,燈光勾勒出他的輪廓來,清瘦的身軀幾乎要被吞沒在黑氅一般濃重的夜色里。
唐瑛沒來由地心下一緊,三兩步奔了過去。
&回來了!」聲音里是壓抑不住的興奮,更兼幾分小心翼翼。
楚硯之緩緩抬起臉來,恍惚地:「唐瑛……」
高挑在屋檐下的燈籠投下一束橘黃色的朦朧的光,映在男人的側臉上,分外柔和。
唐瑛高興了一陣,突然想起什麼,奇道:「你是走過來的?我給你的馬呢?」
正四下張望著,不妨楚硯之突然仰面倒下,驚得趕忙將人接在懷裡,卻像是碰到了傷處,引得男人「噝」地倒抽一口氣。
唐瑛面色鐵青地把楚硯之一路抱進臥房裡,小心放在床上。
不一會兒,眾人也得到消息,紛紛過來看望。
阮封屏會一些醫術,正要伸手過去,卻被唐瑛攔了。
&碰他,他身上好像都是傷,一碰就說疼。」
蕭琮皺了皺眉,上前幾步,果然看到楚硯之臉頰眉間處處是紅腫淤青,就連露出衣服的手腕和脖頸上也傷痕累累。
楚硯之的武功她是知道的,一時也想不出有什麼人能將他傷成這樣。楚家的精銳俱已折在青石分堂內,難不成除了楚千楚越並楚硯秋之外,楚家還存著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這會兒,冷寂雲已吩咐人端了乾淨的清水來,好在赤刃分堂里物資齊全,傷藥都是現成的,阮封屏更可說是個手段不錯的大夫。
唐瑛陰沉著臉,片刻也不願離開楚硯之床前,眾人死勸活勸才勸得她坐到一邊,把一切交給阮封屏來處理。
蕭琮按住她肩膀,安慰道:「既然阮堂主說是皮外傷,你也不要太著急了。待明日查清楚,若真是受了誰的欺負,咱們一起去為他討回公道。」
唐瑛點點頭,努力平復心情,可還是越想越氣,最後一拳錘在牆上,怒道:「要讓我知道是誰幹的,我把她胳膊腿擰下來泡酒!」
&楚家老三的拳路,錯不了。」阮封屏驅著輪椅過來,邊說邊拿起桌上的巾子擦汗,「除此之外有棍棒所致,也有鞭傷,依我看……是刑訊。」
蕭琮一凜,原先並非沒想過楚硯之回去難免遭疑,可怎麼也沒料到楚家會對自家子孫使出這等手段,不由在心裡罵一句無恥。
旁邊的唐瑛聽了反倒悶著頭一言不發,因肌肉緊繃而暴起的青筋卻顯示出她此刻極度的憤怒。
那邊楚硯之剛剛醒來,撐著身子想要坐起。
唐瑛見了忙過去扶他躺下,急道:「別動,你傷得很重。」末了替他蓋好被子,眼中全是擔憂。
楚硯之笑道:「你這樣子好像我快死了。」
唐瑛佯怒:「胡說!」
楚硯之咧下嘴,乖乖認輸:「好吧,我錯了。」
唐瑛拿他沒辦法,急得撓撓腦袋,最後憋出一句:「你好好養傷,明天我去找那龜孫子給你報仇!你告訴我,是不是楚老三那王八蛋!」
楚硯之道:「她是奉了家主的命令來審問我,再加上她的兒子至今生死不明,這些帳難免一併算在我頭上。」
唐瑛點點頭:「行,知道是誰就行了,我讓她好看!」說著擼起袖子來,十個指頭攥在一起,咔咔作響。
夜深了,阮封屏說楚硯之需早些休息,眾人也就退了出去各自回房,只有唐瑛死賴著不走,非要給楚硯之守夜。
阮封屏無奈,只得依她。
第二日一早,天剛剛亮,清晨特有的清爽陽光透過窗格照射進來,印在柔軟舒適的錦被上。
門「吱呀」一響,一個人影閃進來,腳步清淺地走到楚硯之床前。
楚硯之聽到動靜便也醒了,看到來人,不禁打趣道:「左使起得好早,還是被蕭大俠纏得緊,只有這大清早的才有閒暇來我這裡啊?」
冷寂雲早習慣了他這般開玩笑,當下狹促道:「比不得唐瑛,我也難得等到她不在的時候,能夠與你獨處一番。怎麼,她當真一個人去了?」
楚硯之往窗外望去,點頭道:「一個人,天不亮就走了。」
冷寂雲看他半晌,問:「後悔了?」
楚硯之還是笑:「我說過,我認命。」
冷寂雲便隨著他的目光一起往窗外看去,那裡的天空堆著雲團,看上去灰濛混沌,被陽光映亮的不過是小小一方天地。
他緩緩收回目光,轉頭在楚硯之手上寫下個字,道:「可靠消息,不出意外的話,這個人也會在場。」
楚硯之瞟一眼手心,問他:「你想怎麼做?」
冷寂雲毫不猶豫道:「沒什麼可說的>
楚硯之聞言抿抿嘴唇:「如果將來被蕭琮知道,後果你要想好了。」
冷寂雲愣怔片刻,才慢慢道:「倘若真是那樣,如你所說,我也認命。」
楚硯之失笑:「胡說,你和我不一樣。」
冷寂雲垂下頭來,閉了閉眼,道:「一旦那人出現,我勢必捉他,這麼大的動靜,瞞不住閣主的耳目,稍有差池,我承擔不起。」
楚硯之聽了也像是回想起什麼,後背一僵,喃喃道:「不錯,閣主整治人的法子,著實教人生不如死。說起來,那日正是初六前後>
&妨,那東西也並沒傳說中那樣可怕,我撐得住。」冷寂雲打斷他,繼續道,「不論何種懲罰,我可以扛,怕只怕一朝拂了閣主之意,將我逐出血閣,那樣……」
楚硯之瞭然:「我知道你必須待在血閣,既如此,依計劃行事吧,即便到時不得不攤牌,你或可寄希望於蕭琮,她是個挺不一樣的女人。」
冷寂雲勉強擠出絲笑容來,眼看天際一團烏雲緩緩移動,將唯一一線光芒掩去。
&願如此。」
作者有話要說:碼字龜速,拼文屢戰屢敗,咳咳,這次的懲罰是在作者有話說里500字表白,於是俺要開始了啊開始了啊~~
親愛的小m和洛洛,我是這樣的深愛著你們,當我察覺到自己對你們的心意,我早已彌足深陷,不可自拔。無論山高水遠,天涯海角,我願追隨你們的腳步,因為有你們在的地方,就是愛的港灣;無論幸福困苦,富貴貧窮,我願與你們攜手今生,因為有你們在的地方,才是我的歸宿。天荒地老,無法困住我飛向你們的翅膀;海枯石爛,無法阻住我迎向你們的腳步。那年,我手執一株鮮花,翻過高山,穿越荊棘,尋遍每一寸土地,只為挽留你們自我身邊經過的足跡;那年,我化作一條渡船,漂流江河,浪跡天涯,閱盡每一珠水滴,只求於人海茫茫里再與你們相遇。若你們作明月,我願作星辰,明月星辰兩相依;若你們作青松,我願作翠柏,青松翠柏不相離。這世上縱有千萬種語言,無一可以表達我的心意;這世上縱有千萬冊書籍,無一可以承載我的思緒。
小m,洛洛,若你們仍存有前世的記憶,便會想起,千萬年前,我們已經相聚在一起。千山萬水,我們一同行過,艱難險阻,我們並肩抗敵。
信任,相伴,珍惜。
如果讓我們重回初遇那年,我想對你們說:師傅被妖怪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