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陽這一手確實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
他們突襲的只是交州軍的一處水寨,引發的卻是整個交州軍幾乎陷入混亂之中。
鄭南此刻正在交州刺史府中,盯著交州地圖整個臉都皺成了一團。
「你們可曾搞清楚了,突襲我軍水寨的,真的只是南海那些島民?」
水軍大將布牙上前一步:「末將已經親自詢問過當時與敵交手的潰兵敗將,對方臉上抹著怪異的藥汁,初看之時還以為是鬼魅出沒,但是他們那時穿的衣服,卻與南海島民戰士的衣服完全一致!」
「而且,現場遺落的部分弓箭,看起來也是他們使用的粗劣弓箭。」
「末將可以斷言,襲擊我軍水寨的必是南海島民無疑!」
鄭南對於愛將的判斷卻並沒有信服,冷冷地道:「就在之前,也是你信誓旦旦地說,當時敵軍突襲之時,水寨曾有巨大的響動,震得當時的守軍心神皆顫無心應敵!」
「那你來告訴我,南海島民到底有何本領,能製造出這麼大的響動?還是說,你想告訴我那種響動就是老天爺放了個屁,正好幫著南海之人嚇住了我軍將士?」
布牙愣在了原地:「呃……這個嘛,這個末將不知。」
鄭南表情更見不耐。
此事他也不好責怪布牙,但是這麼重要的「疑點」,手下將領可以說「不知」,他作為交州之主卻不能不知,必須要儘快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才行。
水寨被襲之事,他們的損失確實讓人心疼。
交州地形狹長,城池間距離極長,而且地形多山,想要把這麼多物資都運到海邊,裝船,然後集中到水寨之中,其實並不方便。
之前大量的心血都化為灰燼,而且還要重新驅趕著役夫再行運送。
不過,這些還可以接受。
真正讓鄭南警惕的是,發生這種突襲,等於給交州軍敲響了警鐘!
現在的交州絕非安全之地,敵人依然有可能直接攻破他們的一處大寨,給他們造成重創。
所以,鄭南只能改變自己剛剛發布的軍令,急急從北邊的山區抽調回大量的軍隊,除了對各處要地嚴加防範之外,也加大對於南海部眾的圍剿力度。
按現在的軍力布置,假如突襲水寨的真的是南海部眾,他們絕難長期在交州立足,總有一天會被逼出來的。
但是鄭南覺得那一晚的突襲之戰頗多疑點,如果不是南海部眾所為呢?他們的布置會不會落入對方的算計呢?
鄭南知道,交州軍其實遠遠算不上精銳之師,作為上帥,如此朝令夕改,必定會讓手下無所適從的。
另一旁,鄭南的首席軍師海觀心笑著走到他的近前。
「主公,關於南海島民突襲之事,屬下思索一夜,另有想法了。」
「哦?海先生快說!」
海觀心搖頭晃腦地道:「先說結論,屬下也同意布牙將軍的看法,那晚對我軍水寨發起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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襲的確實是南海島民。」
「只不過,那道巨大的轟鳴巨響,是最大的疑點,同時也是最大的線索,不知主公是否記得,幾個月之前,我們潛往北邊的探子曾經發回來一份不太受重視的情報。」
鄭南一愣,仔細回想卻還是沒什麼印象:「先生是指?」
「屬下說的是大涼軍的新式武器!據探子回報,中原之地流傳著一個怪異的情報,說大涼軍擁有了一種新式武器名為炸藥,可以開山攻城,它的特徵就是會發出巨大的轟鳴聲,如同雷公震怒,令人心驚膽戰。」
聽海觀心這麼說,鄭南也漸漸有了印象了。
鄭家一統交州也有不短的時間了,既然鄭南有意北伐,既實現個人野心也報復家族之仇,自然要早作準備。
他們秘密派遣了不少的探子北上。
交州遠離中原之地,交通不便。中原之地有什麼變故,等消息傳到交州來,只怕要過上大半年的時間,有時還未必能傳過來。
他們希望儘早地知道中原變故,好早作布局。
反正交州也需要往荊揚之地派探子,正好順便形成一道完整的情報網。
當時探子們發回這則情報,其實並沒有受到交州軍高層的重視。
一方面,他們當面之敵乃是荊南四郡,以及揚州諸侯,與當時大涼軍掌控的地盤還隔得很遠。
另一方面,探子們其實並沒有親眼目睹,只是根據中原之地的傳聞回報,像這樣的傳聞,每次回報之時不知夾雜了多少,自然不會被鄭南太過在意。
鄭南臉現疑惑地道:「聽起來似是值得懷疑,不過海先生,您所說的消息根本無法確定啊,我們最新的情報是大涼軍剛剛收復了荊州之地,現在似乎與揚州的徐凌風起了衝突,而且與我們隔著荊南四郡,怎麼可能突然跑來支援南海那群野人?」
一旁的鄭家長老鄭惑也跟風道:「不錯,徐凌風跟咱們可不對付,若是他們跟大涼朝廷打起來,正是咱們樂意見到的,若這時候我們先跟大涼軍起了衝突,樂壞的反而是徐凌風了!」
「再說了,荊南之地雖然貧苦,但占的地方可不小,大涼軍還能飛過來不成?」
荊南四郡實際掌控的面積只有郡城附近的小規模地方,不過四郡加起來的面積足足頂得上北邊整個荊州了,而且多為山地,鄭家將領自然不信大涼軍能潛到交州來。
對於中原諸侯來說,平時都懶得把目光投向交州,大涼軍怎麼可能這麼重視他們,甚至更勝過揚州之地?
海觀心微微一笑:「屬下自然還有佐證,就在昨天剛剛得到零陵郡傳來的消息。」
鄭惑不屑地道:「零陵的消息?我們不是早就知道了嗎?零陵守軍無能,竟然被安家鑽了空子,真是一群廢物!」
零陵郡的劇變,對於交州來說實在是一大重挫。
本來他們甚至不用自己露面,只通過猛虎寨的力量就能滲透入零陵,等大軍進攻之時,一舉將零陵郡完全收入掌控,再以之為跳板進攻其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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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
現在,全都泡湯了,新掌權的安家對於南方部族有著極高的警惕,他們很難再從這個方向完成「突襲」。
海觀心嘆道:「是啊,零陵之事,算是我們棋差一招,不過屬下要說的並非是零陵的得失,而是在那一戰中,有消息說,當時零陵郡派出了不少的大軍,卻在與安家部族交戰的時候,受到巨大的轟鳴影響,當場傷亡慘重而且士氣崩潰,這才被對方一路追殺入零陵。」
「可以說,在那一戰中很可能也有大涼軍的炸藥出現,而且還發揮了舉足輕重的作用!」
聽完海觀心的分析與猜測,鄭南猛然一驚。
若是零陵郡之事,安家也是得到了大涼軍的幫助,那「大涼軍南下」之事就算有跡可尋了,他們水寨被襲一事,說不定還真有大涼軍的影子。
海觀心續道:「據屬下所知,安家跟荊州楚家之間,有著姻親關係,而楚家在大涼平定荊州之戰中,發揮了很重要的作用,現在正是大涼皇帝眼前的紅人啊!」
「娘的,這麼說來,大涼軍主力雖然沒有南下,但是他們很可能提前在南方布局,派了人在南方攪風攪雨啊!著實可恨!」
因為鄭家自己也廣派人手北上,所以很快就想到了這種手段。
鄭南甚至能想像得到,大涼軍的探子南下猛然發現整個涼州都已經落到鄭家的手中,必定大為震驚,為免後患,所以派出精銳與南方勢力聯合,甚至還把他們的新式武器拿出來相助。
鄭惑收起剛剛高傲的姿態,有些茫然地道:「這可如何是好?南海部眾本來跟我這大的差距就是武器裝備,現在能得到大涼軍相助,說不定戰力能反超我軍,更加難以壓制了。」
鄭惑即使再愚笨,也能想得到,大涼的目的應該是想用南海部眾來牽制他們,讓交州陷於混亂之中。
以他們的軍力,以鄭家對於交州的掌控,倒是不必擔心南海部眾能反滅掉他們,甚至連占據一郡立足都不可能。
問題是,他們的主要目標是要北伐的,搶在中原大亂結束之前,儘可能地在北方占據更多的地盤,這樣才有機會與將來北方的大諸侯們一較高下。
假如長期被區區南海島民牽制住精力,那還談個屁的北伐,談個屁的報復祖宗之仇?
「我們,我們該怎麼辦呀!」
海觀心早已經想好了大的策略,從容獻計。
「首先,我們的軍力調派不變,給手下以重賞,讓其盡心盡力,爭取早日將南海部眾逐下海去。」
「大涼軍雖能與他們勾結在一起,但是這千里山路豈是易過,只要大涼軍不會飛,那南海部眾能得到的援助終是有限的。」
說到這裡,海觀心笑著安撫鄭惑:「將軍也不必過於擔心,大涼軍現在自身也處於中原爭霸的階段,他們就算有多餘的盔甲兵器,要怎麼運給南海部眾呢?」
「短時間內,南海部眾的戰力絕不可能得到有效加強,我們依然能占據絕對主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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