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威露出喜色:「岳將軍,您怎麼來了?」
岳道淳的身影出現在大帳門口,先向蔡威點了點頭,然後才冷峻地掃視著孔瑩一行人。
「孔家本家與分支的矛盾,非朝廷關心,但既然朝廷已經接納了孔家本家的投效,則不能再與你們達成私下協議!」
孔瑩並不識得岳道淳,不過看帳中氣氛與蔡威的反應,也知道此人身份非同小可,甚至能在某種程度上代表朝廷做出決策。
此行成敗,就取決於能否說服此人了!
她沒有直接回應,而是先冷靜地觀察著岳道淳的著裝與舉止。
良久,幾乎到了岳道淳有些不耐煩的時候,她才開口道:「這位將軍,孔家說是投效朝廷,但自身無力掌控所有旁支,卻對朝廷有意隱瞞,這就代表他們根本沒有誠意,朝廷何必拒絕我等誠心呢?」
岳道淳跟隨項陽身邊日久,潛移默化之下,不但對於軍務用兵有所體悟,就連朝廷決策也有見識。
聽到孔瑩的話,他的面色稍見緩和,但依然堅持道:「孔家的欺瞞,朝廷必有處分,不過這與接納你們沒有關係。」
「孔家欺瞞那是孔家的過失,假如朝廷再與你們私下有所協議,那損失的會是朝廷的威信,長此以往,如何讓人心服?」
其他的孔家長輩臉色尷尬。
他們早就預料到朝廷會有拒絕的可能,此時多在心中埋怨孔瑩多事,搞得他們尷尬。
「據我等所知,朝廷雖想要好好利用揚州地利伏擊敵軍,但是吳家等人卻未能為朝廷盡心盡力,使得朝廷英勇的戰士血灑沙場。」
「我們願向將軍保證,絕對不會犯類似的錯誤,只要將軍用得著,我們一定能幫助將軍在地利方面狠狠算計敵人一把,讓他們見識到朝廷的威嚴,官軍的武勇!」
岳道淳微微心驚。
他沒想到對方區區一介分家的女人,竟然對揚州戰事知道得這麼清楚。
不過她應該不知道的是,那次大涼軍被古天海重創,陸上的指揮主將正是岳道淳。
突然聽到孔瑩提起這一次大戰,岳道淳的臉上非但沒有難堪尷尬的神色,反而越加重視對方。
沒有人比岳道淳更加明白,那一戰中,他們最大的失策就是對於地形掌握不足,沒有及時發現敵人竟然還埋伏著另外的伏兵。
假如大涼軍不是為了追擊敵人拉長了陣型,哪怕是與當時數量的敵軍正面對決,也不會蒙受那麼大的損失。
所以,岳道淳對於地形因素極為重視,聽到孔瑩直接說出必能保大涼軍不會再受地形之困,甚至還有把握幫助大涼軍狠狠教訓敵軍,心裡加了幾分重視。
「這位……孔姑娘,你可是我大涼軍中紀律嚴明,非以大言唬人之處!若允而不行,必受軍法!」
孔瑩絲毫無懼:「將軍莫要小看我們,既然敢獻策於軍前,自有相當把握,也願意見識官軍武勇!」
「將軍……」
蔡威大吃一驚,對面這個小姑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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膽子比他想像得更大,難怪孔家由她帶領前來。
可是,若以大軍用兵,他們自己不好擅自作主吧?
因為兵力上相對於梵塔軍差距太大,他們的策略就是化整為零,讓敵軍疲於應付,然後露出破綻。所以在這處集中的兵力並不太多,哪怕岳道淳也帶了些人馬前來,合在一處又能起到多大作用?
勝無大功,若是敗了,後果反而不堪設想。
這次算是自行行動,沒有跟水軍事先協調,在撤退的過程中是無法得到水軍火炮掩護的。
岳道淳再次看向孔瑩:「某要先聽聽你的計劃到底是什麼,是否有可行性,然後才能決斷。記住,若你們真能幫助朝廷建立軍功,朝廷才會考慮由你們取孔家本家而代之,某亦可以為你們美言。」
孔瑩長鬆了一口氣,終於爭取到了與本家公平競爭的機會,之後就只看他們自己的本領了。
而後面的幾位長輩則是驚喜交加。
喜的當然是這位看起來地位很高的將軍終於鬆了口,驚的則是他們把自己也逼入了絕路。
小瑩的話是不是說得太滿了?她以前雖然帶領過族人打擊山中部族,可是從來沒有指揮過真正的軍隊作戰,憑什麼在人家將軍面前說出大話?
萬一她把事情搞砸了,甚至讓官軍受到損失,人家一怒之下說不定直接就把家族給端了!
事到如今,他們根本無法阻止孔瑩,只能在心底祈禱事情能進行得順利,讓他們立下一定的功勞。
半個時辰之後,聽取完孔瑩計劃的岳道淳帶著蔡威等將領從軍帳中走了出來。他的目光之中隱含著強烈的戰意與興奮之色。
蔡威也振奮地道:「將軍,這個計劃末將認為很可行,不過我們是不是先請示陛下之後再決定出兵呀。」
蔡威並不是個怕擔責任的人,而是單獨領兵在外,要為兄弟們負責,不能讓他們白白地埋骨他鄉呀。
岳道淳斷然道:「自然要派人向陛下稟報,但是時不我待,我們絕不能錯失戰機,一邊報告一邊行動,一切責任由本將軍負責。」
岳道淳從徐州到揚州,多次吃虧,軍途極是不順。
但在項陽的鼓勵之下,他並沒有被打擊得畏首畏尾,只是吸取了以往的經驗。對於孔瑩的計劃他思慮再三,認定這是個值得他冒險的作戰計劃!
……
古天海心情複雜地看著極東之處。
他的心思已經飄到了東海。
就在不久之前,他收到了杜鵬的親筆信。
杜鵬本為荊州江陵諸侯,被大涼軍擊敗之後先投徐凌風又被古天海看中拉攏。在古天海看來,此人不但是難得的將才,更是亂世的梟雄人物。
現在證明他的眼光沒有錯。
杜鵬通過古天海與冀州軍白廣琪扯上了關係,現在直接棄自己而去,在冀州軍的配合之下,搶奪琅琊郡國再立基業。
雖然他剛剛紮根,但是根基不深,對於青州之地也非常陌生,但是只要給他時間,必能闖出一番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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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天海的心裡自然帶著幾分怒意,可是很快他也想明白了。
當海上決戰失利,為了策應梵塔軍的作戰需求,把他的主力船隊分散遣入揚州各支流水系後,他就已經完全失去了對東海的控制權。
那時候他為了在後方打擊大涼軍商路,留下了幾支船隊,本意是讓他們不斷地襲擊大涼海上商路,讓他們感受到壓力,只能把有限的船隊再投入到海上護航行動之中。
可是,大涼軍的作戰決心極大,他用盡手段也無法逼走大涼水軍,反而極為倚重的杜鵬竟是投到了白廣琪的懷抱。
「白廣琪,真人傑也,將來他才是朝廷的勁敵呀。」
古天海撇了撇嘴,感嘆之中,聽到後面的馬蹄聲,直接把杜鵬的事甩出腦海。
不管他對杜鵬有多大的憤怒,現在都無力挖出這個叛徒。亂世之中,所謂的忠誠本就不值錢,何況還是杜鵬這等梟雄人物。
他還是要配合著盟友,先穩定揚州戰局再說。
「兩位,有何好消息麼?」
在一眾親衛保護之下縱馬趕來的,正是阿吉和葛布蘭。
看到他們的陣仗,古天海突然生出一個奇怪的想法。
即使知道大涼軍不可能直接滲透到這邊,即使知道周圍全都是「自己」的軍隊,阿吉和葛布蘭在親衛保護上都沒有絲毫放鬆。
因為他們防備的並不是大涼軍,而是彼此!
沒錯,已經合兵一處,跟大涼軍幾次大戰,所謂的聯盟內部竟依然是無法完全互信的。
這種聯盟,真的能擊敗強悍的大涼軍嗎?
「古老大,敵人攻下南柯城,可是狠狠給了咱們一記耳光啊?我等豈能沒有表示?再者說,交州鄭氏不斷叫苦,他們已經徵調了大量新的役夫,我們若是不能保障北上的安全,以他們如何交待啊?」
古天海冷哼道:「至少他交州軍還沒有跟大涼軍正面交戰,沒有體會過大涼軍的可怕!」
「只是運送糧草而已,竟然如此多的怨言,兩位就當知道誰才是更加可靠的夥伴吧?」
現在古天海與阿吉將軍的關係大為緩和,所以古天海已經可以隨心地在他們面前表達不滿。
阿吉哈哈大笑,拍著古天海的肩膀道:「古老大的努力,我們都是看在眼裡的,現在莫要再說這些氣話了。」
「對啊,目前我軍糧草還要多仰賴交州供應,也需要在北邊打一個勝仗好好鼓舞一下交州軍的士氣才行。」
葛布蘭笑著道:「大涼軍自以為得計,但萬萬想不到交州軍的決心如此之大,我們雖然因為遇襲損失了大量的糧草,但是現在所積攢的也能完成一次大戰了。」
古天海謹慎地道:「這麼說,二位是準備接受我的意見,南下兩路出擊?」
「不錯,我們的探子已經查明,建鄴目前守備力是不足的。大涼軍把重心轉到南方戰場,很多物資都要優先繞海供應,建鄴物資不足,可是進攻的大好時機,絕不可錯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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