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一提的是,因為岳虎軍自行後撤,現在用兵更見保守,所以渭水上游,就連岳虎軍水軍也退到了下游,因為他們認為水軍在陸地上沒有軍隊保障。
北方軍隊,對於水軍的利用意識還是太差了。
其實,以水軍的靈活,完全可以自行依靠著渭水作戰,他們非但不需要陸軍進行支援,自己還能帶著少量精銳陸軍襲擾岸上。
若是江東與荊州的諸侯,必定能有此認識。
可惜,岳虎軍的高級將領們都沒有這種魄力。
那麼,整個渭水上游就在為了陳飛的樂園。
他的「水軍」雖然只有五百精銳,船也不算多,卻可以在渭水完全納入他們的勢力範圍。
陳飛向項陽請命,儘量招攬當地沿岸漁民,擴充水軍,他們還借著新得到地盤的工匠們,加緊打船新的戰船。
可惜的是項陽並非全才,關於水軍作戰,他還能指點一下陳飛等人。
但關於打造戰船,他是真的提不出太多意見,只能依靠著當地的工匠水準了。
大涼軍暫時是不可能將手伸到江東的,他只能讓繼續派往宛城與荊州之地的商隊們,暗中留意打造戰船的工匠人才。
能以高薪說服其前來北方的最好,就算無法說服其前來,也要給他們留下好印象,達成好的合作意向,想辦法搞到一些頂級戰船的圖紙。
本來,頂級戰船的設計建造應該是軍方機密才對。
不過對他們最有利的是,大涼的時代,根本還沒有養成這樣的意識。
很多工匠的確被招攬專門為荊揚兩州的諸侯軍方效力,但是他們還沒有意識到那些工匠是頂級的人才,沒有意識到那些戰船圖紙乃是當代最頂級的機密。
當然了,秘密收集的代價也不小,不過項陽寧可咬咬牙出了,也不能錯失得到這種先進戰船的機會。
在南方作戰之時,或許還無法發揮多大的作用,但是在北方,那些戰船再配合上陳飛訓練出來的水手,就是無敵的存在。
而在項陽的腦海中,絕對不缺乏對於水軍戰術的利用。
前往西涼的商隊也已經回來了,而且他們的任務進行得比預想中更加順利。
涼州之貧瘠,遠出乎關中人的想像。
本來地理上就屬於偏遠邊疆,再加上當地人不擅商貿和種田,更可怕的是已經持續了近百年的叛亂與混戰。
不僅僅是大涼朝廷無力控制涼州,引得叛軍與官軍的作戰,包括著涼州本土的軍閥們也是互相攻伐。
誰都想當「涼州土皇帝」,但是各個軍軍閥都沒有這個本事,他們或者有大郡作為依靠,或者背後有遊牧民族的支持,誰都奈何不了誰,最後的大戰,只是苦了當地的百姓,破壞了當地的生產。
因為涼州本土的出產並不多,所以能從外地進入的商隊是非常急需的。
之前,因為大涼朝廷的政策,嚴禁與涼州的公開貿易,所以他們大部分都依靠著西域之地的商路,還有少量是從并州與巴蜀之地,翻越各種地形偷偷來往的商隊。
當然了,風險還是存在的。
首先他們自然不能說自己是來自於關中。
關中的情勢,靠近東邊的金城郡、安定郡等地的軍閥是清楚的,從這裡前往涼州的商隊,天然就有著身份的可疑。
好在,他們的商隊本來就是走的西南山路,自然可以冒稱從巴蜀之地前來,打消懷疑。
其二,百姓和商人雖然對於外地的商隊無比歡迎,部分諸侯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是,當地實在是窮得狠了。
那些連生存都很困難的諸侯以及純粹的馬匪,誰特麼管你那麼多,只要被他們盯上,那是一定要動手的。
很多商隊一時不慎,就被這些小股的馬匪劫掠了,人財兩失。
初次前往西涼的大涼商隊也遇到了這種局面,好在他們雖然對涼州的形勢還不熟悉,但人夠「狠」。
所有商隊成員實際上都是嚴格訓練後的精銳戰士。
他們遇到馬匪的突然襲擊,愣是靠著強弓硬弩,把那些騎兵射了回去!
他們的弓弩比起馬匪的騎弓有著射程上的優勢,而且特訓之後,戰士們射擊的準頭很足,還沒等那些馬匪衝到近前,已經被射得損失慘重。
過來打劫的馬匪眼看對方點子硬,討不到便宜,趕緊撤退。
這也說明,西涼馬匪們雖然兇悍,但因為長時間處於惡劣的環境下,早就學會了生存之道。
若是騎兵損失過於嚴重的話,哪怕他們最後成功劫掠了商隊,也是得不償失,說不定就被其他的馬匪勢力給滅了。
雖然略有波折,但他們還是安然回來,而且帶回來了非常寶貴的情報。
項陽招來易安、霍飛勇、易秋嫻等高級將領前來,而且他還把陸石頭給招來了。
陸石頭的表現非常不錯,不但發展「民兵」組織非常順利,而且也吸引了不少的兵員。
也就是項陽現在還不想大肆擴軍,否則的話,現在的兵力早就超過六萬,甚至直逼十萬之眾。
陸石頭現在的級別還不算高,不過他完全負責關中西部地區的民兵,也等於是在防備西涼軍的第一線。
讓他多了解下西涼現在的局勢,幫助還是很大的。
派過去的商隊之中,有項陽的兩名親衛,也是專門受過情報訓練的魯鷹,何尚安。
他們恭敬地站在眾將面前,首先獻上了一份地圖。
「陛下請看,這是按新方法描繪的地圖。」
隴右之地,雖然地勢較高,但算是較為平坦的「高原」地形。
所以地形圖還是比較容易繪製的。
再結合著官方資料對比,很容易就弄清楚了現在的涼州東部形勢。
「這裡多了幾座塢堡,不過裡面全都是馬匪。涼州之地,真是勢力遍布啊。」
魯鷹先感嘆了一句,然後詳細解說。
「表面上看,涼州之地勢力最大的叛軍就是金城、安定、天水三郡的郡守。」
「郡守?」易安與霍飛勇同時皺起眉頭。
何尚安趕緊道:「數十年的叛亂,涼州之地早不復為大涼所有,不過他們那裡的官位還是需要得到承認的,之前乃是岳氏家族把控著。」
「西涼當地的叛軍首領若有需要,會向岳亭老賊賄賂,然後老賊給他們表面上的任命,這些叛軍一轉身,就變成了名正言順的太守。」
項陽反而沒怎麼在意,擺手道:「此事也不難想像。只有較大的勢力為增強自己的權威,才需要『買』一個太守來當,一般的中小叛軍,生存尚且不易,自然不可能花費這個財力。」
「陛下英明,正是如此。」
「除了三郡太守之外,涼州之地所謂的中小勢力簡直太多了,大部分都是以馬匪的組織存在,有漢人,也有異族。」
項陽直接點明道:「漢胡之間難道真的沒有任何區分嗎?」
雖說涼州叛亂已久,漢胡同居而處,很多形成了混血,但是項陽卻明白,在這個時代,民族區別正是最大的矛盾所在,這種矛盾深植於所有人的心裡,不是那麼容易根除的。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並不是行之四海皆準的準則,但卻都是永遠無法避免的意識。
「其實並不如此,漢胡之分依然存在,這在商隊交易的時候就體現得非常明顯。漢民對我們更加歡迎一些,胡人則更加戒備。」
「而且,還有一些漢民其實是很有獨立意識的,涼州之地,胡人勢力強大,漢民反受壓迫,他們自己抱團,在幾個非常有威望的大家族首領的帶領之下,縮在一些塢堡群之中。」
「哦?他們竟然能堅持下去?」
「這些漢民有自己的生存之道,首先,不論是并州還是巴蜀之地的所有商隊,都對他們更加信任,他們算是把控了一部分的商路。」
「再者,長久地在涼州之地生存,他們也大都會牧馬會騎術,而且因為受到壓迫,他們更加團結,作戰時也更加勇猛,兇狠之處更勝過胡人。」
項陽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這就是所謂的身在異域反而得到了更明顯的「身份族群認同」?
看起來,這些人就是可以利用的對象。
他們對「原來的」大涼王朝應該是比較失望的,但是若有來自中原的勢力支持他們,必定受到他們的歡迎。
哪怕僅是抱著試試的態度,他們也絕不願一直受到胡人勢力的壓迫。
易秋嫻也想到了這一點,興奮地道:「那麼,我們豈不是可以利用他們來制衡西涼軍?甚至對深入關中的西涼騎兵進行夾擊!」
魯鷹苦笑道:「易姑娘想得差了,這個辦法只怕是行不通的。」
「啊?為什麼?」易秋嫻沒想到剛提出一種設想,就被潑了盆冷水。
魯鷹繼續說明道:「因為漢民們抱團,是受到了胡人的極大壓力,那就說明在西涼,胡人的勢力還是太強大了,包括最強而且離中原最近的三個郡的太守,同樣需要得到胡人勢力的支持。」
「想要讓那些漢民勢力跟我們聯合,而且還主動出擊,恐怕並不現實。」
易秋嫻略微有點尷尬。
經過了實戰的參與,她的確有很大的進步,腳踏實地了很多,只不過還是有時候過於想當然。
項陽點頭道:「先說說最大的幾股勢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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