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法躺在大帳之中,慢條斯理地吃著肉條喝著酒,同時聽著手下的匯報。
他的表情之中沒有享用美食的表情,反而眉頭越皺越緊。
「大涼軍竟然離開了武威城?」
「主人,不是全部離開,而是主力離開了。」
難法擺了擺手:「重要的是他們想幹什麼,西邊明明有張掖大軍趕來,他們不好好守在城牆後面,還要出來?」
難法不是不知道大涼軍的資格是想要進攻,但這正是難法想不通的地方,大涼皇帝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採取主動進攻的策略?
難法覺得心裡很痒痒。
他非常希望搞清楚,大涼軍的戰力情況,最好是各支軍隊在戰場上的表現。
以烏延國的勢力覆蓋,暫時是無法影響到武威郡的,難法對於這裡具體採取何策,其實也沒有決定。
正因此,他更需要了解大涼軍的戰力,項陽的決心以及對未來的規劃。
「罷了,那個項陽對我有了提防之心,完全沒有以盟友待我,哼,那就讓他們去拼吧!這麼點兵力,能拼到幾時?」
「只要他們不能直接擊潰張掖軍,哪怕兩路敵軍從不同的方向輪番強攻,也能讓大涼軍疲於應付,而且商路阻絕,也會使得城內的大商隊們,對大涼軍的信心會越來越少。」
「大涼軍的兵力越少,也越難以彈壓城內的反抗力量,那時,我看他們還能囂張到哪兒去!」
難法的心裡,本能地對於大涼軍的戰力有些貶低,而且看貶大涼軍的未來發展。
因為他自己的兵力折損極大,再加上難法自視甚高,絕對不會承認他的指揮不如項陽,他受了損失,大涼軍死守武威城與武威軍打了一場硬仗,蒙受的損失必定遠超過他的手下。
「張掖軍的戰力在西部涼州之中並不算出色,但是,他們只要跟大涼軍正面衝突,那對於大涼軍來說,就是無窮無盡的麻煩,他們還想要在武威郡站穩腳跟,那就非常困難了。
烏延國處於西域,對涼州早有野心,他們與各路勢力都打過交道,對他們的根底非常清楚。
當然,難法可以幫著大涼軍奪取武威城,但也就到此為止了,之後大涼軍休想從他的口中得到任何情報。
不過,難法的手下卻已經軍心浮動了。
他們現在已經失去了主心骨。
本來大量的傷亡就已經讓他們的士氣低落,在他們的眼中,自家主人難法現在正是進退失踞,連續下達的命令充滿了矛盾,他們在武威郡的定位也飄忽不定。
像難法這樣出身極高,性格又比較自負的上位者,最容易忽略掉的就是與一般將士們的溝通,他們天然地認為所有將士都應該無條件服從自己的命令。
若在以前,這是沒有問題的。
他擁有著烏延國在背後支持,可以投入巨大的力量,藉助商隊作為隱藏,順順噹噹地發展壯大自己的力量。
隨著他的實力與人脈日漸積累,自然行事非常順利,也使得他們的信心與日俱增。
即使沒有真正經歷過大勢力間的正面碰撞,難法手下的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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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都覺得只要他們出手,必定能夠以一當十。
直至這次遭遇挫折損失慘重,使得軍隊開始出現質疑之聲。
難法自己是沒有受到影響,但是他手下的將士,已經失去了自信。
而且,難法並不知道,接下來,對他而言還要迎接什麼樣的「自信心」打擊。
……
難法的情報沒有錯誤,這次領軍進犯下威郡的,正是張掖郡大軍。
張掖乃是西部涼州的大郡,也是真正能跟武威郡張何叫板的力量,之前張何領主力殺向東方,背後最提防的,也正是張掖軍。
得知武威軍輕動,張掖軍自然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所以,從結果上說,大涼軍等於是替武威軍「頂鍋」了,被動地成為了張掖軍將要進攻的目標。
項陽與易秋嫻各帶一部分兵力,分別行至離武威城不遠的地方。
他們在提前進行「埋伏」布置,而且在荒漠地形之上,根本不擔心會被西方的敵人提前發覺。
首先,項陽無比確信趙泉所部依然存在,並沒有被擊敗,那麼敵人的目光肯定被他所吸引。
其次,到現在為止,武威城附近都沒有發現敵方的探子接近,這使得他們根本無從猜測對方的身份。
項陽相信這必定是對方有意為之,不希望提前讓武威城守軍警覺起來。
他們也正是要利用這一點,讓敵軍意識到他們主動出城作戰的時候,根本來不及反應。
半天時間之後,他們看到有三騎以極快的速度向他們靠近,隔著很遠,都能看出是玄甲軍的服色。
這三騎也沒想到在城外就能遇到自家陛下,趕緊下馬拜倒。
「臨戰之時,就不必多理了,你們是奉趙泉的命令回來的?」
「回陛下,趙將軍遇到一股數萬騎的騎兵,正想辦法牽制他們,命我等趕緊回來報信,請陛下早作打算,準備迎敵!」
項陽點了點頭,知道自己對於戰情預測得非常正確,趙泉也沒有讓他失望。
「詳細說說,現在趙泉是如何引誘著敵軍,敵軍又是何來歷?」
趙泉派回來報信的士卒正是時機,項陽現在完全掌握住了敵軍的位置和接近速度。
而且,因為他們現在還對趙泉的大軍緊追不捨,可以立即給趙泉傳信,讓他們主動引誘敵軍加速追擊。
兩方配伍,項陽更有把握將對方在沒有充分偵察的情況下,引至武威城下,進入他們的伏擊圈。
張掖軍指揮之人也非庸才,否則也不會想到故意掩旗息鼓,趁著武威城正展開大戰之時,悄悄接近發起突襲。
但是,他們的計劃竟直接被大涼軍的騎兵給撞上了,這個意外就已經宣告著他們的突襲計劃破產。
被完全打亂了計劃之後,張掖軍統帥方寸大亂,他當時想的只有兩件事。
第一是趕緊追擊,把這支在干他們計劃的敵軍騎兵來掉。
第二是拼速度,哪怕他們的計劃已經被撞破,只要他們的速度夠快,說不定依然能對武威城發動突襲。
在大的戰略上,速度才是決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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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勝負的成敗,至少在張掖軍統帥的眼中,重要性遠遠超過了對於武威城的情報探察。
在這樣的心態之下,他們完全鑽進了項陽的算計之中,按照項陽為他們設計的「劇本」,毫無防備地踏入了大涼軍的伏擊。
張掖軍的先鋒軍突然受到三面夾攻,此時別說追至武威城下了,他們要趕緊掉頭,否則連敵軍一次衝鋒都無法擋住。
——他們到現在還採取著追擊陣型,根本沒有防守的彈性啊。
然而,之前他們追擊的速度太快,而且完全沒意識到敵軍竟然分出城迎戰,而且兵力如此之多,覆蓋了左右前三個方向。
這使得他們可以騰挪的空間非常有限。
想要轉向就必須先降速,但是不等他們再次把速度提起來,剛剛完全集體轉向,大涼軍騎兵就已經殺到臉前了。
張掖軍是想跑也跑不了,想原地固守又無法擺開陣勢,外圍的士卒面對大涼軍的衝殺,自然是抵擋不住,就連內圈的騎兵也在不斷地向後退讓,擠壓著其他的友軍。
而且,這一戰大涼軍還有著另外一個巨大優勢。
張掖郡的大軍急於追擊趙泉所部騎兵,不論是戰士還是馬匹,都耗費了大量的體能。
也就是說,張掖大軍非但處於被伏擊突襲的不利地位,而且他們的體能根本堅持不住長久作戰。
用不了多久,他們之中還沒被砍死的,就無法再堅持作戰,只能狼狽地散開,向著西邊逃去。
自大涼軍殺出來到現在短短一柱香的時間,他們就已經喪失了兩千餘戰士。而這兩千戰士唯一的價值,就是給後面的主將和友軍爭取了加速的時間。
「哼,想逃?」項陽冷笑地看著已經零散開始逃走的敵人,「我倒要看看你們的戰馬還能跑得多快!」
「追擊!」
這一戰比項陽預想中更加順利,大涼軍騎兵的傷亡,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所有將士都保持著最佳戰力狀態。
而且,現在還有另一股騎兵並沒有出現在張掖軍的面前,項陽之前已經給易秋嫻發出信號,讓他們直接把目標對準敵軍本陣。
另一邊,一路飛馳的趙泉與一千餘玄甲軍也轉向過來,與項陽匯合在一起。
「趙泉,你們的體能消耗太大,就不要參與到後續追擊之中了。」
趙泉有些不甘地道:「陛下,我們可是被他們追了兩百里呢,剛剛與他們遭遇之時,許多將士被他們殺害了!」
項陽臉色一肅:「我軍自然會為犧牲的將士報仇,服從命令!」
「你們帶著俘虜回城,同時負責我軍與城內守軍的聯絡,此事同樣重要。」
項陽非常清楚他們的隱患在哪裡。
雖說武威城中到現在還沒有大的商隊公開站出來反抗大涼軍的統治,不過他帶領主力離城而去,這消息是無法長久瞞過各大商隊的。
此時,趙泉先帶著一支騎兵回城,可以在某種程度上讓他們做出錯誤的判斷,壓制他們蠢蠢欲動的野心。
趙泉雖然不太了解武威城現在的局面,不過看到陛下的態度非常堅決,只能領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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