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屋的聲音頓時在漢生腦海中響起:「他要找的人是小巫!」
漢生也明白過來,以血為藥引,漢生自認為自己的血還沒有那麼金貴。
唯一值得世人瘋狂追求的,是小巫的血。
之前對潘芷雲突然造訪的疑惑不解之處瞬間清晰。
漢生的眼睛微不可查地一跳,一副為難的樣子對潘芷雲說:「我自小怕流血,失血哪怕只一滴便會昏昏欲睡。」
「所以還請你先迴避,我自己會把血加進去。」
潘芷雲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心裡也更確定自己先前的判斷。
自己要找的人果然是她。
自己辛辛苦苦找了多年的藥引,沈常浸和晉帝夢寐以求的東西,就在這裡。
反正漢生已經答應了跟自己走,不急於一時。
潘芷雲去了隔壁書房迴避,等待漢生取血。
漢生心中對神屋道:「接下來我怎麼辦?」
神屋道,「把小巫留下的白瓷瓶里的血全部用掉,我會施陣助你吸收。」
漢生疑惑。
「小巫的血會和你的血暫時相融,你的血一定時間內會帶有藥效,短期不會被識破。」
「先將瓷瓶打開,將血滴到掌心。」神屋一步步教著漢生。
漢生小拇指上的微縮版龜甲戒指閃過一道紅光,隨即光芒大盛。
藍霧自龜甲的八個方向而出,以漢生為中心,在空中畫出一個八卦陣的形狀將她重重包圍。
漢生依言打開小白瓷瓶,將瓷瓶小心翼翼傾斜倒在手心。
一滴,兩滴,三滴,四滴,五滴...
很快小白瓷瓶底朝天全部倒空。
足足二十滴!
漢生看著掌中的血滴不由得鼻子發酸。
她見過小巫曾經在手指上刺一滴血以後疲憊的樣子,想像到小巫一次次拿針刺傷自己的手指,一次次疲憊地倒在床上,她的心就開始疼。
小巫為了給自己留下這個小白瓷瓶,很疼很累吧。
手掌中凝聚著小巫的血比一般的血更為粘稠,不過任何想要向外逸散的氣息與味道,都被神屋絲毫不漏的隔絕開來。
「你屏氣凝神,我要啟動陣法為你護法了。」
神屋說完以後,纏繞在漢生四周形成八卦陣形狀的藍霧更加濃稠。
手掌心的血漸漸綻放燦爛的金色光芒,金色的耀眼光芒亮到極致變為無色。
而漢生的臉色卻蒼白起來,小小的身軀開始不自覺地發抖。
冷,極冷。
如同千萬米深暗無天日的海下,被水壓得無法喘氣,冰涼透骨中彌散著絕望。
這和小巫的血第一次吸收的時候感覺截然不同。
第一次小巫將指尖的血點在漢生眉間時,雖然也感到一股涼意,但是那涼意很快就變得柔和,竄進自己體內的那股氣息,也平順很多。
這一次,氣息卻充斥著霸道。
漢生能夠感覺到,吸收入她體內的血與自己身上的血融合過程並不順利。
張力十足,似乎整個血管要被凍得冰封起來,血液在血管內凝成一道道冰柱,刺得生疼。
漢生咬緊牙關,牙齒在嘴裡格格打顫。整個身體都僵硬起來。
她的臉色由蒼白變成雪白,透著生人不可靠近的冰冷氣息,如同冰雪雕砌一般。
藍霧形成的八卦陣環繞著漢生的小身軀以極快的速度運轉著,快到看不清輪廓,如同一個漩渦一般。
這種感覺持續了不知道多久,二十滴血終於全部吸收完成,漢生直直倒在地上,半天緩不過來。
最後一滴血徹底吸收入漢生的身體時,神屋自龜甲戒指散出的藍霧形成的八卦陣法瞬間消失無蹤。
神屋也累得說不出話,消耗極大。
為了維持漢生身體強行吸收二十滴血,他在防止小巫血液氣息外溢的同時,也得護住漢生的心脈與重要經脈。
這個護法之陣同樣也屬於物陣,自然也會付出代價。
只是這個代價,神屋一輩子也不打算告訴漢生。
約莫一炷香時間過後。
漢生掙扎著從地上起來,活動了一下緩和許多但是仍顯僵硬的四肢。
她將火爐上一直溫著的藥罐子打開,藥香裊裊隨著熱氣向上騰空形成白色的蒸氣。
漢生拿出陸沉之前送給她防身的匕首,在小拇指上小小地劃了一道口子。
一滴血順著小拇指尖滴入藥罐中。
氣息四散。
神屋沒有再阻攔,或者說他也無力再阻攔。
在普通人眼裡這並不是什麼撲鼻的香味,但是對氣味極為敏感的潘芷雲能夠清晰地感受到。
她閉上眼,聞著那股她一直無法抗拒的氣息,如痴如醉。
隨後,她來到陸沉的臥房,看到漢生強撐著一臉疲憊一口口給陸沉餵了大半碗藥,其狀昏昏欲睡。
陸沉駭人的深紫唇色已經變淡了些,臉上多了一抹如同醉酒一般異樣酡紅,身體卻在打著冷顫。
潘芷雲道,「三日為期。這三天按照同樣的方子給陸沉餵藥。三日之後他便可醒來。不過那時,你就要跟我走了。」
說罷,潘芷雲一捏手中的六個六角磷石,憑空消失。
漢生給陸沉餵完藥以後,看著臉色轉好的他,心情卻平靜了很多。
她不後悔答應潘芷雲的條件。
「阿沉,雖然最開始是我無意中救你一命,但後來進了秦陽軍以後,一直都是你為我付出。在我的老家啊,戀愛自由,兩個人是平等的,所以對感情的付出也要公平,你說對不對?」
漢生對著昏迷不醒的陸沉說道,神色很溫柔,表情很認真。
「俗話說有借有還再借不難。我不能只借不還,總得還你點什麼吧,你說是不?」漢生又笑道。
就像她願意學習追魂陣法尋找小巫那樣,為陸沉做這些小事她從來都不後悔。
......
「春季里山頂的桃花,冬季里雪中的臘梅,都是極好的風景。我來這邊的時候都沒有看過,本來想和你一起去看的,有點可惜,但也不可惜。」
......
「師父剛剛上晉史課的時候,我最怕的就是你了,可怕可怕了,那時候覺得你是殺人大魔頭,我一直以為你是個路見不爽一言不合就砍人頭的刀疤臉壯漢......」
漢生說著說著,噗嗤一聲笑了。向來寡言的她難得絮絮叨叨一回。
小女孩的心思啊,四目相對難開口,聽不見時說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