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利的刀子劃破屍體腹部,暗紅的血水瞬間染紅了池子。
我吃驚的望著柳師傅,想問問他要幹什麼,卻被他一個噤聲的手勢制止,只好安靜的繼續看下去。
屍體內部的血液還沒完全凝固,這一刀子下去,暗紅的血水帶著凝結的血塊不住噴出,像是污水處理廠在排臭泥一樣。
黑血慢慢沉底,渾濁的藥水中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遊動。
我正想看看那是什麼東西,就聽見「啵」的一聲輕響,一個半透明的蟲子破水而出,模樣細細長長的像條蛔蟲一樣。
在蟲子現身的同時,柳師傅動了,他眼疾手快的揮動手術刀一劈,蟲子立刻被豎著劈開成了兩半。兩片蟲子的屍體在空中不甘的蜷縮了一下,還沒落地就化成了一團煙霧,不一會就消散在空中。
「這是什麼!」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嘶聲問柳師傅。
「死蝶的幼蟲。」柳師傅打開水龍頭,仔細清洗起手術刀,「死蝶是個奇怪的東西,傳說中它吸食怨氣為生。繁殖的時候,它就把卵產在死人身上,幼蟲孵化以後破土而出變成蝴蝶。以前不是有個梁山伯和祝英台麼,他們墳墓中飛出來的蝴蝶可能就是死蝶。」
我可不想每次洗屍體都來這麼一出,不禁心虛的問:「每個死人身體裡都有這東西嗎?」
「當然不是,死蝶可不是常見的東西,而且它只在有怨氣的屍體身上產卵。」
「這屍體有怨氣?他不是正常死的嗎?」
柳師傅斜睨我一眼,說:「不該問的別問,這不是我們能管的事情。」
我當即點頭,強迫自己忘掉這件事情。柳師傅說得對,在這鬼地方,就算一切小心都能遇上鬼,主動招惹他們肯定會更慘。
「弄好了,擦一擦送到劉丫鬟那兒去吧!」
「哦……」
我聽從柳師傅吩咐,把屍體送到了劉雅歡那裡。這一次我沒有直接離開,而是留下來看她給屍體化妝。
繼上次屍體少了心臟之後,我又發現兩具屍體重量減輕,而且無一例外是發生在劉雅歡化妝之後。這次我要從頭到尾盯著她,看看偷心臟的事情到底是不是她做的。
上蠟、塗粉、描眉,劉雅歡在我的注視下仔細的完成了化妝。
化好妝,她得意的拍拍手,挑眉問我:「怎麼樣,我手藝不錯吧,看起來跟活人沒啥兩樣吧?」
我聽得嘴角直抽抽,棺材裡的屍體塗抹的跟殭屍似的,正常人誰看不出這是個死人?
「我小時候想當個給活人化妝的,但是我媽一直不讓,說我天生就不是那塊料,非得拖著我學她的手藝。」
劉雅歡嘆息一聲:「唉,給死人化妝有什麼意思,就算畫得不好他們也只能受著,連句抱怨也不能說。」
我小聲說:「他們真要開口抱怨,還不把你嚇尿?」
「欠揍!」劉雅歡敲了我腦袋一下,撇嘴說,「我是沒遇見過,不過我媽遇見過……」
「別說了!我先回去了!」
我趕緊打斷她的話頭,推著屍體跑出了入殮房,剛出門,身後就傳來劉雅歡的笑聲:「哈哈哈,膽小鬼……」
走在回去的路上,我還是想著心臟的事情。
雖然這次屍體重量沒減輕,但我卻更加懷疑劉雅歡了,正是從頭到尾看著她,我才發現了她的不正常。
從我說留下來開始,她明顯焦躁了不少,甚至還大意的畫錯了一次眉。後來她還講鬼故事嚇我,有意識的想把我趕走。
種種跡象都表明,她絕對有問題!
回到停屍間,我仍然在想這件事情,嫌疑人基本鎖定了劉雅歡,只是我還弄不懂她這麼做的目的……
死人的心臟到底有什麼用呢?
「死人的心臟?你又遇到什麼了?」
耳邊傳來柳師傅的聲音,我一個激靈站了起來,不敢置信的問:「你會讀心術?」
柳師傅一笑:「讀什麼讀,你都念叨好幾遍了。」
我尷尬的摸摸鼻子,說:「那您老知道嗎?」
柳師傅臉色一肅,說:「人的心臟用處很多,小時候聽我爹講過一個故事,說一個瞎眼道士吃了幾個活人的心臟,之後他的眼睛復明了。」
「活人的心臟?」
「活人的,人活著的時候就剖心!」
柳師傅陰測測說:「那個道士下場很慘,他眼睛復明之後並不算完,過了半年,他身上長出了更多的眼睛,直到眼睛長滿全身……」
我打個哆嗦,使勁搖搖頭驅散腦袋裡的畫面,說:「我不想知道了,您還是別說了!」
柳師傅閉上了嘴,低下頭一動不動,再次恢復了石化狀態。
我長出了一口氣,心裡盤算起怎麼調查劉雅歡。今天早上她好像說過要我假裝她男朋友,這應該是個好機會。
摸摸衣服里的玉墜,我又想起了賣飯的吳婆,她說讓我把劉雅歡拉回來,指的就是這件事麼……
恍惚的熬到下班,我拒絕了劉雅歡的邀請,自己回了傳達室。中午一頓狗肉吃得我有些上火,今天是不可能有什麼胃口了。
李虎還不到下班的時候,我一進屋就看到他趴在桌子上擺弄酒精鍋。
「虎哥你弄什麼呢?」
李虎用一片紙引燃了酒精鍋,眉飛色舞的說:「兄弟你來的正好,跟哥哥一起吃火鍋!」說著一拉抽屜,拿出兩瓶二兩半的二鍋頭。
「又吃火鍋?我可吃不下了!」我急忙搖頭,一下躺倒在床上。
「不吃算了,算你沒口福!」李虎笑笑,斜倚著桌子說,「這可是貓肉火鍋,一般人可吃不著。」
我猛地坐了起來:「你真把那貓宰了?」
李虎一拍胸膛,說:「那還有假,老哥我說話算話,說毒死它就絕不動刀子!」
看看那一小鍋生肉,我胃裡止不住的翻滾起來,皺眉說:「你給貓吃的什麼藥,你就不怕它把你也毒死嗎?」
李虎說:「哪能啊!我可是很有經驗的,用的專門藥狗的那種藥,只要不吃它內臟,絕對一點事沒有!」
我瞥他一眼:「看來你也沒少藥狗。」
李虎嘿嘿一笑,說:「你真不吃?」
「你自己吃吧,我去外面透透氣。」
我起身往外走,臨出門的時候又看了眼那堆貓肉,不知怎麼,我心裡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狗肉補的是陽氣,那貓肉呢?
第八章 貓肉火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