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警察趕來之前,殯儀館的員工們已經來上班了。
最先來到的是王經理,王泥牛見了李虎的屍體立刻吐了出來,過了好一會才詢問我昨天發生了什麼事。
聽完我的敘述,王經理無奈的嘆息一聲,接著低頭沉默,他眼神不停的變化,也不知在想什麼。
緊接著到來的是柳師傅,柳師傅進來之後一句話也沒說,甚至連表情都沒變過,要不是他中間咳嗽了兩聲,我真懷疑他和李虎到底誰是屍體。
也有其他人過來看過李虎的屍體,因為經常接觸死人的緣故,他們的表現並不像王經理那樣不堪,劉雅歡也來過,一向大大咧咧的她,也悲傷的掉了幾滴淚。
等同事們散去,廁所里就只剩我和柳師傅、王經理三個人,王經理來到我面前,低聲說:「一會兒警察來了你就說什麼都不知道,其他的事交給我來處理。」
我為難的說:「這……不太好吧?」
王經理說:「有什麼不好,你以為照實說警察會信你嗎?他們不把你當成神經病才怪!」
我想想也是這個理,萬一警察以為我說謊隱藏事實,麻煩可能更大,於是便朝王經理點點頭答應下來。
二十分鐘之後,兩輛警車鳴著笛開進了殯儀館,從車上下來五六個警察。領頭的是個一嘴鬍渣的男人,看年紀有三十多歲,看了眼屍體就朝我們走來。
「你們誰是負責人?」
王經理點頭哈腰的湊上去,說:「同志,我是這裡的經理。」
警察指著李虎屍體問:「他是你們的員工麼,怎麼死的?」
「他是我們殯儀館的保安,至於怎麼死的……我也不知道啊。」王經理愁眉苦臉的說。
「你去把他的詳細資料拿來。」
「噢!我這就去!」
警察眼睛掃過我和柳師傅:「誰先發現的屍體?」
「是我!」我應了一聲。
警察立即把頭轉了過來:「昨晚你和他在一起嗎?」
我點頭說:「是,昨天晚上他喝多了,留在了傳達室過夜。」
警察又問:「是你殺的他嗎?」
我當即一怔,連忙擺手:「不……不是我!」
「呵呵,口誤了,你別在意。」警察笑著拍拍我的肩膀,嚴肅的問一個蹲在地上的小警察,「查出什麼了麼?」
小警察說:「張隊,這人身上沒有明顯傷口,嘔吐物里有酒和生肉,還需要再化驗一下。據我看,死者的死因為食物中毒。」
張隊把臉轉向我,「你們昨晚吃了什麼?」
我說:「昨天他吃的貓肉火鍋,我沒跟他一塊吃。」
張隊一臉疑惑:「吃貓肉能食物中毒,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小警察說:「貓肉沒問題,可他吃的是生貓肉,食物中毒的風險要高很多。」
張隊搖搖頭,問柳師傅:「死者跟誰有過過節嗎?」
柳師傅默默搖頭,王經理正巧在這時候取資料回來,趕緊說:「沒有,李虎為人很好,絕對沒仇人。」
張隊懷疑的看看王經理,接過了他手中的資料,看了一會,他合上資料,朝忙碌的警察們說:「把屍體帶回去解剖,驗屍報告出來交給我。」
他又指了指我和王經理:「你們兩個,跟我回警局做筆錄。」
王經理拍拍我後背,笑呵呵說:「別緊張,好好配合警察同志們工作。」
他的手很僵硬,拍的我脊樑生疼,我苦笑一聲,心說到底是緊張。
跟著警察來到警局,我和王經理就被分開了,我被帶到一個黑乎乎的房間裡,一個中年的警察問了我一些問題,我老實的回答,但關於黑貓的事情卻一個字也沒說。
中年警察做好筆錄,對照著之前的問題又問了一遍,沒發現什麼對不上的地方,就帶我來到了走廊上等待。
過了一會,王經理帶著一個哭哭啼啼的女人走了出來,應該就是李虎的媳婦。
我們三個人打車回殯儀館,路上王經理答應李虎的媳婦,按照最高規格給李虎籌備葬禮,還仗義的給她二十萬撫恤。
李虎的死跟殯儀館沒多大關係,他媳婦得到保證後也沒刁難王經理,只是一個人低下頭默默垂淚。
下午的時候,李虎的屍體被送回了殯儀館,屍體的腹部上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疤,像蜈蚣一樣盤踞,縫合處的傷口仿佛舞動的出手。
我仔細幫他清洗屍體,柳師傅站在一邊,心事重重的嘆了口氣。
「晚上一起給李虎守靈吧,他家孤兒寡母的,萬一……」
他說到這聽了下來,我等了一會沒見下文,抬臉問:「萬一什麼?」
柳師傅搖搖頭:「希望是我想多了……」
他想多沒想多我不知道,反正我心裡直打鼓,昨天李虎電話里傳出的那聲貓叫實在瘮人,我現在想起來還不寒而慄。
那隻貓雖然被李虎扒皮吃肉,但是它也弄死了李虎,算是大仇得報了。怎麼聽柳師傅的口氣,好像它還不打算就這樣結束。
「柳師傅,貓是不是不能吃……」我試探著柳師傅的口風,想要從中得到點有用的東西。
他不屑的冷哼:「哼,哪有不能吃的東西。放到六七十年前,連吃人也是平常事。」
我苦笑說:「那李虎……」
柳師傅說:「殯儀館的貓能一樣麼,那隻黑貓一直在陰氣這麼重的地方,體內積累的陰氣相當駭人,它恐怕是整個殯儀館陰氣最重的東西了。而且……」
我急問:「而且什麼?」
柳師傅神色變得有點不自然,緩緩說:「而且那隻貓在我來的時候就在了,換成人的年齡,今年最少二百歲了……」
「二百歲!那不成妖精了!」我震驚的瞠目結舌,心裡默默為李虎的霉運驚嘆,他可真夠倒霉的,這麼邪乎的貓也都被他碰上了。
柳師傅沒接話,彎腰拔出了池底的水塞,接著把一塊干毛巾扔在了李虎臉上。
「別瞎扯了,快給劉丫鬟送去吧。」
沒問出今晚可能發生的狀況,我心裡始終壓著一塊石頭,把李虎擦乾淨後,精神恍惚的將屍體送到了入殮房。
第十章 貓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