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人 第二十四章 相殺

    暗夜深沉，高架橋下的矮草被夜風吹得「唰唰」作響，奇怪的是嘈亂中卻不帶一聲蟲鳴，好像它們察覺這裡有它們的天敵，全部隱藏了起來一樣。

    我看看邊上滿身煞氣的凶鬼，不由感嘆造物的神奇，在某種事情上，動物的感覺確實比人類靈敏不少。

    「還沒動靜，你的辦法到底靈不靈？」

    魏龍的抱怨從來到起就沒停止過，我早已聽得耳朵起繭子，不願再搭理。

    就在他快要發飆的時候，一個黑影出現在高架橋上，黑影十分小心，在橋上頓了一會，左右看看四周，確定沒人後才找了個隱秘的位置爬下來。

    「來了！」魏龍激動的叫了一聲，迫不及待的去追那人。

    我急忙低聲說：「等等，捉賊拿髒，等他找到刀子再說。」

    魏龍停下腳步，默默一點頭，不甘的回到我身邊。

    不是他被我說動，而是他根本離不開我，鬼魂的活動範圍很奇怪，有的只能出現在死亡的地點，有的出現在屍體被埋的地方，還有的被留在生前住過的房子。

    魏龍是被屍體限制的那種，雖然死在這裡，但他本身卻無法過來，因此只有寄宿在牌匾里跟著我一起行動，鬼魂沒辦法離開我身邊三米的範圍。

    一小會後，那個黑影好像在草叢裡摸到了什麼，直起腰對著月光看了起來。

    月光下，一柄沾血的短刀泛著寒光，魏龍看清後大叫：「沒錯了，就是這把刀！」

    我不敢再遲疑，連忙吹響了掛在脖子上的哨子。哨聲一響，亮光四起，四五個人向著黑影圍了過去。

    黑影察覺不對，朝沒人的那個方向拔腿就跑，沒跑幾步就被一個隱藏在草叢裡沒現身的人撲到。

    等我趕過去的時候，那個黑影已經被五花大綁的捆好。

    魏龍看清了那人模樣，滿臉驚訝說：「他是我的司機，我還以為他也被砍死了！」

    我有些鬱悶，本以為可以輕鬆抓住兇手，沒想到只抓了個被操縱的小人物。

    這時我的電話忽然響了，打開一看是馬沖打來的，電話里說他那邊的事情已經辦妥了，正往我這邊趕。

    我定了定神，估摸著真相也差不多能弄清了，只要馬沖抓住那個心裡有鬼的，再來和這個司機對質，幕後黑手就無所遁形了。

    二十分鐘後，幾輛車停在大橋上，馬沖領著陳華和方玉下了車。

    「你倆認識他嗎？」馬沖指著司機問兩人，眼中泛起一抹兇橫，讓人不敢直視。

    「認識！認識！」兩人異口同聲，同時回答說。

    「出賣魏龍的就是他，不過他只是個小人物，到底是誰給他膽子出賣魏龍的呢，你們誰能告訴我？」

    兩人低下頭，不知在想些什麼，馬沖冷笑：「我還聽說你們倆今天請了高人到家裡作法，魏龍說他只殺出賣他的人，你倆心虛什麼？」

    方玉尷尬的搔搔頭，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從小就膽小，遇見這種事怎麼也得做場法事安安心……」

    馬沖直勾勾盯著陳華，逼迫說：「那你呢，你的膽子可不小吧！」

    陳華冷哼一聲：「我作法事還用跟你匯報麼，我看魏龍死得慘，多給他燒點紙不行嗎？」

    馬沖眼裡冒著怒火，點頭說：「好，好！魏龍是死得很慘，我們不能讓他死不瞑目對吧。」他轉臉看向司機，「到底是誰指使你殺魏龍，老實交代我就放過你家人。」

    司機嚇的渾身哆嗦，臉色慘白的指了指陳華。

    陳華臉色一變，驚疑的看看周圍的人，冷笑說：「好啊，原來你們合夥設計我！」

    馬沖大聲說：「我們合夥設計你，用魏龍的命？咱們兄弟在一起那麼多年，你想要什麼不能商量，勾結外人吃裡扒外，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陳華臉上一暗，低頭沉默一陣，說：「我……我錯了！」說完走到馬沖跟前，深深的一鞠躬。

    馬沖哀嘆一聲，伸手去扶他的瞬間，陳華忽然從腰裡掏出了一把槍，一下頂住了馬沖眉心。

    他握緊槍柄，瘋狂的吼道：「同樣是開公司，憑什麼你開我就得給你打下手，我開就是當叛徒！你告訴我說公司的事大家說了算，現在呢！現在人們只認識你，見了你就喊馬先生，見了我給面子的喊聲華哥，不給面子的喊我華子！同樣是兄弟，憑什麼你是老大！這是憑什麼！」

    馬沖神色複雜，低聲說：「原來你心裡這麼怨我……大家是兄弟，為什麼不坐下來好好談談，有必要鬧到你死我話的地步嗎？」

    陳華悽慘一笑：「談？我跟誰談？你什麼時候聽過我們的意見，魏龍剛入獄的時候，明明說好出來的時候我給他接風，還留了一箱洗塵酒。結果你不聲不響把人接走了，我一個人在酒店裡坐了大半夜，喝光了那箱酒，你知道我當時是什麼滋味嗎？我明明都退了很多步，想著自己分出去單幹，怎麼你們還是不放過我……趙喜說得對，只要在你手下，我們永遠被你壓得出不了頭，方玉你也是這麼想的吧！」

    方玉被他熾熱的眼神盯著，片刻後重重一點頭。

    馬沖語氣里仿佛失了魂魄：「是我想的不周全，沒照顧兄弟們的感受……」

    陳華神色漸漸堅毅，手指輕輕放在了扳機上，緩緩說：「事情到了這步，誰也沒法挽回，今天就在這做個了斷吧。」

    「唉，他已經瘋了。」魏龍嘆氣一聲，複雜的擋在了馬沖身前，伸手朝陳華抓去。

    我嚇了一跳，忙低聲問：「你想幹什麼？」

    魏龍沒理會我，痛苦的閉上了眼睛，顫抖的手伸進了陳華的胸腔。

    「啊！」陳華大叫一聲，身體傾倒在地上，隨著魏龍的使力，他身子抽搐起來。

    白沫不停從他嘴裡吐出，兩分鐘後，他白眼珠一翻停止了抽搐，我上去一摸，發現他已經沒了脈搏。

    在別人眼裡，陳華雖然死的蹊蹺，但事情總算是有了個圓滿的結果。

    馬沖給我開了張兩萬的支票，留下我一個人在原地怔怔出神。

    我站在冷風裡，久久不能從剛才的場景中回神，這時候我終於回想起一件被我刻意遺忘的事情。

    鬼，是能殺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