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活動區,我看到了一個新的病人,而且是我的老熟人。
院長沒說謊,陳醫生真的瘋了,我看見他時他正蹲在地上挖坑,嘴裡還嘟囔著:「紅薯……紅薯……」
為了確定他是不是真的瘋了,我走上去拍了拍他,他轉臉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沒有任何感情,接著轉過身繼續挖他的「紅薯」去了。
我找了個人少的地方坐下,回憶著和院長的交鋒,這一回想把我下出了一身冷汗,不論我怎麼想,竟然都想不出他是何時把我催眠的。這種不知不覺的催眠,可是比我這種藉助鬼怪的歪門邪道里厲害多了。
仔細分析完之後,我也摸出了他的一些門道。他先是對我說相信世界上有鬼來放鬆我對他的戒備,然後進一步做了些暗示,當我按照他的要求寫名字時,我應該已經被他催眠了。
至於紙上寫的名字,我敢打賭那些名字沒問題,現在回去看絕對跟他念得一個字不差。之所以當時看見的全是我的名字,是因為他的那句明顯暗示。
我擦擦冷汗,心裡不禁有些佩服院長了,果然薑還是老的辣,要不是我真能看見鬼,就真的著了他的道了。
回顧完我和他的交鋒,我忽然發現他的催眠術竟然和老王的講解有著很多相通的地方,難道所有的催眠術都是一樣的,或者老王跟院長也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關係……
我正琢磨,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在我耳邊響起:「連陳醫生也被你放倒了,真有你的。」
「馬克!」我看到了馬克心裡一喜,正想去找他就送上門來了。
我抓住馬克,低聲問:「你認識劉雅歡嗎?」
馬克微微一笑,說:「認識啊,說起來我們算是同事呢。」
我皺眉說:「同事?我在殯儀館沒見過你啊?」
馬克擺擺手,說:「不是殯儀館的同事。」他看看我的手,「能不能先放開我再說,這樣說話很難受啊。」
我疑惑的鬆開手,見他沒有隱瞞的意思,心裡更加奇怪,難道他跟劉雅歡不是我想像中的那種關係……
馬克理了理衣服上被我抓出的褶子,說:「怎麼說呢,我們受僱與同一個人,說是同事應該沒錯吧。」
我心裡一驚,連忙追問:「你說劉雅歡被人僱傭了?」
「沒錯,我和她都是在這裡被人雇用的,以前她在的時候我和她接觸過幾次,了解的不多。」
「那她的任務是什麼,是不是去找地宮?」我焦急的問,如果她真的是被人控制,所有的事情就明朗了,她不辭而別很可能是怕連累我啊!
「這就不知道了,我們幾乎是單線聯繫,不會去詢問別人的任務。我和她接頭也是迫不得已,如果沒有她,我根本得不到女病棟的消息。」
「如果……我是如果,你們完成任務後會不會有危險,比如被殺人滅口什麼的?」我緊張的問。
馬克一笑:「你以為拍電影啊!在不泄露僱主信息的情況下,我們一般不會有什麼危險,就算任務完不成,最多賠付點違約金就行。」
我鬆了一口氣,問:「她是不是讓你來監視我,為什麼任務完成了她還把我送到這來?」
馬克捏捏鼻子,說:「你應該很容易猜到吧,如果放任你在外面,你肯定會想辦法弄清事情的真相,順藤摸瓜的查下去,早晚會被僱主發現,那時候你就危險了。」
劉雅歡送我來瘋人院竟然是為了保護我,老天實在給了我一個大大的驚喜,我這些天來的鬱悶一掃而光,只感覺整個世界都充滿了光明。
「丫鬟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實情呢,你把真相說出來我也不會怪你的。」我自言自語的說。
馬克做了個擊斃的手勢,微笑說:「因為她不能說啊,我們不能向任何人泄露任務的信息,否則會被幹掉的!」
我非常不能理解他們的想法,皺眉說:「這跟殺人滅口有什麼區別?你們都瘋了嗎,這種危險的事情也做!」
馬克露出銀白的牙齒:「因為報酬啊,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的東西,都有自己必須去做的理由!」
我鄙夷的說:「胡說八道!別以為其他人都是像你一樣的瘋子,劉雅歡唯一的心愿是跟她媽媽在一起,除了這她和正常人沒什麼區別,她肯定是被人脅迫了!」
「反正我已經把知道的告訴你了,隨你怎麼想吧。」
馬克說完欲走,我一把拉住他,問:「你為什麼告訴我這麼多,我不信你有這麼好心。」
「我能說的都是規定以內的東西,遊走在規則邊緣也是很刺激的一件事。」馬克微微一笑,彈開了我的手走遠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越發覺得這個人捉摸不透,我忽的生出一種感覺,也許他才是瘋人院裡最危險的人……
知道了劉雅歡對我的感情後,我更加迫切的想要出去找她,白天吃飯睡覺,晚上就去防空洞探路,三天後我終於完成了防空洞的構造圖,準確的說是三分之一的構造圖。
跟醫院面積的對比後,我算出這些天我探索的地方只有病院的三分之一大小,而另外三分之二卻被鐵柵欄阻隔,根本不可能通過。
如果我沒猜錯,老王在監護室的這幾天應該弄清了另外三分之一的路徑,我們的逃跑計劃已經完成了一大半。
又過了兩天,老王瘸著右腿回來了,他一出監護室就找上了我,鬱悶的跟我訴說這些天他的經歷。
「唉,你說我招誰惹誰了,什麼也沒幹就被捅了一刀,真沒天理。還有那個大熊,平常也不說話,怎麼會突然發狂呢?」
我看了看快要落山的夕陽,知道眼前這個是正常的老王,於是跟他扯皮說:「也許大熊是被鬼附身了,最近醫院裡鬧鬼鬧得厲害,連陳醫生都被嚇瘋了。」
老王順著我的手指一看,驚訝的下巴都快掉了,張大嘴說不出一句話來。
過了片刻,老王神色變得鐵青,聲音顫抖的說:「難道是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