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上月光清冷,涼風習習,把小紅凍得直打哆嗦。她不時看看樓下,焦急的搓著手等待來人救援,然而樓下的嘈雜聲雖然變小,卻並未止歇,看起來離事情平息還有相當一段距離。
我看看光溜溜的上身,也沒法再脫衣服給她,只好坐到地上說:「過來坐,靠在一起暖和點。」
小紅低頭「嗯」了一聲,慢慢將後背跟我靠在了一起。
「你為什麼救我?」沉默了一會,小紅突然開口問。
「當時沒想這麼多,見你有危險就衝上去了。再來一次,我也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救你……」我感受著胳膊傳來的疼痛,對她實話實說。
「呵呵,你一點都不會說好聽的。」小紅一笑,拉過了我的胳膊,這時我才看清她手裡拿著塊布條,我竟沒發現她什麼時候扯下來的。
小紅給我簡單的包紮了一下傷口,長舒一口氣說:「先這樣吧,一會帶你去消毒。」
我看看小紅平靜的臉,有些疑惑的問:「我也是瘋子,隨時都會犯病,你和我待在一起不怕嗎?」
小紅搖搖頭:「要是沒有你我連小命都不一定保住,還怕你幹嘛。而且你進來後就只對陳醫生發過一次瘋,要不是那次,我都不信你有病。」
「觀察的挺仔細的,不過還是錯了。」我頓了一頓,說,「我真的沒病,陳醫生那次是他自作自受。」
「我相信你。」
小紅一句話將我震住,我不敢置信的扭過頭,恰好對上她明亮的眼神,不由一怔,說:「你這麼輕易就相信我了?」
「我的直覺很準的。」小紅指指她的太陽穴,對我燦爛一笑。
見她這麼天真,我都不忍心繼續再騙她,苦笑了一聲,說:「千萬別相信我,我救你是別有目的……」
「別說話,我想就這麼安靜的坐一會……」小紅將我打斷,舒展開後背放鬆的貼在了我背上。
我跟她靜靜的靠在一起,忽然感覺整個心都寧靜下來。這樣過了很久,我感覺自己快跟她融合在一起時,她忽然開口了。
「從小到大,我都是個平凡的女生。從小學到大學,很多成績好的同學中途掉了隊,而平凡的我卻一路有驚無險的升上了大學,所有人都說我走狗屎運……」
小紅自言自語的呢喃著,我卻從她話語裡聽出了一絲自嘲的意味。
「我不想再平凡下去了,所以我放棄了進知名醫院當一名平凡醫生的機會,來到這家不起眼的瘋人院,想要做出一番事業。」她嘆了口氣,接著說,「本來我以為自己會在這裡浴火重生,來到這裡才發現現實又跟我開了個玩笑。醫院裡的病人賊精,沒幾天就把我的實習搞砸了,我怕出去被人笑話,於是選擇在這裡當了個小小的護士。我做人很失敗吧……」
我微微搖頭,說:「別難過,這個醫院很詭異,實習搞砸不是你的問題,你只是差了點運氣。有個老人跟我說過,只要抬起頭大步向前走,幸運自己就會降臨。雖然我沒有等到好運降臨,但還是把這句話送給你。」
小紅噗嗤一樂:「哈哈,不靈驗的話也送給我,叫我怎麼說你。不說我了,說說你吧,你為什麼這麼著急出去?」
我微微一怔,暗嘆她直覺的靈敏,咳嗽一聲,明知故問的說:「我著急什麼?這裡有吃有喝還不用幹活,待一輩子才好!」
「你整天望著醫院的外牆,是個人都看得出你想出去。」
小紅並不想她自己說的那麼平凡,她看起來很聰明啊!
我被她一句話噎了回來,悻悻的說:「這裡什麼都好,就是沒有自由……」
話沒說完,小紅忽然握住了我的手,十分堅定的說:「我會幫你的。」
我跟她明亮的眼睛撞在一起,不免生出些自慚形穢的感覺。正尷尬間,一聲巨響響起,小紅身子一震,抓著我的那隻手又緊了一些。
「碰!」通往天台的木門被一腳踹開,兩個保安沖了上來。小紅看清是保安,因為緊張握得更緊的手立刻觸電一樣鬆開。
保安看到我立刻撲了上來,合力將我按在了地上。
「你沒事吧?」
「我沒事,快放開他!他受傷了,需要馬上治療!」小紅著急的大喊。
保安面帶疑惑的看向她,她見狀立刻解釋說:「他沒發病,是他把我從其他病人手裡救了下來,快放開他!」
小紅強行把保安從我身上拉開,急匆匆拉我下樓,兩個保安相互看了一眼,無奈的跟了上來。
我們下樓時病人們已經安分下來,走廊上一片狼藉,不時能看到醫生和保安的身影,足以見得他們仍舊不敢幹掉以輕心。
到了樓下,我看見幾個人抬著大熊的屍體網外運,卻並沒有報警,看來醫院是打算糊弄了事。小紅又跟一個醫生解釋了一遍,接著把我拉到了護士站給我消毒上藥。包紮好之後,小紅說她這幾天會給實時給我換藥,如果到了換藥的點不見她,就到護士站等她回來。
走出護士站,我終於長舒了一口氣,雖然沒用到催眠,但我最終的目的卻是達到了。比起欺騙小紅的感情,這種情況無疑要好了許多。
回到病房時,老王已經死死的睡了過去,看的出他並不擔心我完不成任務,從這點看來,他是對我抱有極大信心的。
我看著熟睡的老王,心裡暗暗生寒。這老東西城府太深,大熊是他的心腹都說犧牲就犧牲,我跟他一起逃跑,難保他不會再關鍵時候捨棄我,看來以後得加倍小心了。
看看身上全是過暖氣管道時沾的灰塵,我不禁暗暗搖頭,端起盆子來到了洗刷間。剛要洗衣服,我猛地想起一件不對勁的事情!
我爬的那條管道是暖氣的主幹道,通過的時候好像並沒有什麼阻礙,老王為什麼捨近求遠去爬下水道……
打死我也不相信他沒發現暖氣管道,老王到底是在搞什麼鬼?聯繫到他一貫不按常理出牌的套路,我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個荒唐的想法。
他該不會從開始就沒打算逃出去吧……
第四十八章 聰明的小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