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冥海中的日子微微有些枯燥,半個月的時間過去後,另外兩人還算淡定,霍小路已經有些呆不住了。
慵懶地躺在海面上曬著太陽,霍小路此時有些昏昏欲睡。他勉強睜開左眼,瞅了瞅靜靜地盤踞在那裡曬著太陽的鬼蛟,不由得撇了撇嘴。
「你每天除了修煉就是修煉,不覺得煩麼?」伸手摸過了一枚果子扔進嘴裡,霍小路有些含糊不清地問道。
陽光一如既往地黯淡,照在鬼蛟的鱗片上只能反射出昏暗的光點。聽了他說的話,鬼蛟連眼睛都沒有睜開,身體更是一動沒動,靜默得像是一尊雕像。
眼看鬼蛟不準備搭理他,霍小路不禁覺得有些無趣。他哀嘆了一聲,看著天上的光影和流雲,慢慢皺起了眉頭。
「你說陰主到現在也沒有什麼消息,會不會出什麼事情了?」他瞪大著眼睛對鬼蛟說道,可看上去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他頓了一頓,繼續說道:「我感覺好像是出了什麼事了,可是我這麼說是不是有點不大好,好像不太吉利。」
鬼蛟還是一言不發,閉著眼睛,細長的身軀上看不出一點呼吸的起伏。
咬了咬嘴唇,霍小路的眼睛裡面浮現出了一絲無奈:「我想出去找他,可是我自己出不去,而且寒煙又不送我離開,你說我該怎麼辦?我感覺自己就像是被軟禁了一樣。」
「這裡的白天見不到明媚的陽光,我很不喜歡,感覺就像是有霧霾一樣。你說你曬個什麼勁,這裡又不是地中海。」
「聽慧慧姐說這冥海有三千里深,那就是一百五十萬米,要是我從海面開始往下沉的話,應該一整天都到不了海底吧?」
他細碎地說著一些前言不搭後語的話,鬼蛟一直在旁邊安靜地呆著,也不知有沒有聽進去。太陽漸漸移到了天空的正中央,稍稍變得熾熱了一些。感受著暖洋洋的日光,霍小路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了。
睜開眼鏡看了一眼已經睡熟了的霍小路,鬼蛟輕輕扭動了一下身體,換了一個姿勢,又閉上了眼睛。
而此時在冥城裡,火琉璃和易染正在對著有若實質的霧牆發呆。
在她們不遠處,寒煙一如既往地站在樓檐處憑欄而望,似乎目光能穿透沉沉霧靄看到外面的大千世界。
慧慧輕手輕腳地走了過來,看著木偶般的三人,抿了抿嘴,走到了寒煙的身邊。
「小姐。」她說話的時候滿臉的小心翼翼,唯恐打斷了寒煙的思緒。
寒煙沒有看她,只是抬了抬手。
慧慧猶豫了一下,說道:「我占卜不到陰公子的行蹤了。」
聞言寒煙的臉上沒有絲毫變化:「我也看不到他的蹤影了。」
「會不會,陰公子出什麼事情了?」慧慧壯著膽子問道。
寒煙擺了擺手,語氣平淡地說道:「不會,要是他出了什麼事情的話我會有感應的。」
「那要不要我出去查探一下?」慧慧說道。
不著痕跡地看了不遠處的火琉璃和易染一眼,寒煙說道:「不必了,不會有事的。」
「可是……」慧慧還想說什麼。
寒煙輕輕地看了她一眼,慧慧頓時低下了頭:「是。」
輕輕地揚了揚手,寒煙語氣中沒有一絲溫度:「你先去吧。」
慧慧微微一點頭,隨即退下了。
扶著冰涼的欄杆,寒煙又恢復了一動不動的姿態。火琉璃和易染依舊一動不動,像是什麼也沒有看到,什麼也沒有聽到一樣,閣樓上又變得一片死寂。
不僅是冥海中有人惦記陰主,在外面也有人已經為了找陰主變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遙遠的霍家村,林婆婆拄著木杖,站在祠堂門口著急地張望,直到夜色降臨時,一個黑影出現在大門口,她的臉上才浮現出了笑容。
「怎麼樣,有沒有消息?」她趕忙問道。
霍驚鴻黑漆漆的臉上看不出是什麼表情,話語間卻顯露了一絲凝重:「沒有,各處傳來消息,都沒有見到陰主的蹤影。」
林婆婆不由得有些懊悔:「早知那日應該執意要他留下。」
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後,霍驚鴻搖搖頭說道:「不,要是我們刻意挽留的話反而會讓他懷疑,到時候事情可就更麻煩了。唉,我還是再去打探一下消息吧。」
「也好,」林婆婆也沒有什麼更好的主意,「你要小心些,千萬別暴露了。」
「我知道。」扔下這句話後,霍驚鴻轉身消失在了夜幕里。
昏暗的燭光下,林婆婆的臉色陰晴不定,最後只能化作一聲長長的嘆息,融入了寂靜無聲的夜裡。
「啪!」
骨瓷茶盞被狠狠地扔在地上,摔了個粉身碎骨。
步天流的臉色陰沉得可怕,咬牙切齒地說道:「為什麼會讓陰主跑了?」
諸葛飛芒雙臂環抱胸前倚在門口,嘴角蓄著意義不明的微笑,平靜地看著步天流在那裡大發雷霆。步天流一看見他現在的表情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想要發作卻苦於不是對手,只能恨恨作罷。
這時候,坐在一旁一直面無表情的莫秋出聲了。
「你也用不著這麼生氣,整個陰家也只跑了他一個人,翻不起什麼風浪。」此時的莫秋完全不以前古靈精怪的模樣,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塊沒有溫度的堅冰。
聞言步天流冷哼一聲說道:「我不是擔心他壞了我們的計劃,我只是單純地想要他的命而已。」
莫秋微微一笑,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面部僵硬的傀儡:「我也想要他的命,可關鍵是現在抓不住他,不是麼?」
隨後她將目光轉向了門口的諸葛飛芒,說道:「諸葛師兄,您有什麼高見。」
擺了擺手,諸葛飛芒臉上的表情絲毫沒有變化:「我沒有什麼想法,你們怎麼說我就能怎麼幹,不是一直如此麼。」
「哼,你問他就等於白問,他能有什麼主意,本來和我們就不是一條心的。」步天流很明顯對諸葛飛芒很是不滿,毫不留情地譏諷他道。
聽完他說的諸葛飛芒也不生氣,只是撇撇嘴說道:「那是,和你這樣的人渣一條心那可真是件噁心的事情。」
「你說什麼!」步天流立刻憤怒了起來,他指著諸葛飛芒說道:「別以為你是諸葛家的准無常我就怕你,我現在可是那位大人的記名弟子,要是惹急了我,你可要吃不了兜著走!」
諸葛飛芒緩緩地站直了身子,兩米高的身軀像鐵塔一般,帶來的視覺衝擊力是不言自喻的。他緊盯著步天流,眼睛裡的殺意絲毫沒有掩飾:「姓步的,不要以為你有了靠山就可以為所欲為。你要是再對我放肆,我就先活扒了你的皮!我倒要看看到時候那位會不會為了一個死人得罪我們諸葛家!」
「你!」步天流臉色一變就要發作,可看了看對方,心中著實有些顧忌,憋得臉上通紅,只能作罷。
看著步天流臉上陰晴不定的樣子,莫秋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心裏面卻暗罵了一聲:「真是蠢貨!」
而此時陰主在哪裡呢?沒人知道,只有他自己知道。在整個生死陰陽界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的時候,他就像是一滴水落在了大海里,變得杳無音信了。
同樣的,在火家,也有人正在掛念著他。
火家的無常,家主火滄禹對前來拜訪的奈何說道:「這麼說,陰主躲過了那一劫?」
奈何點點頭道:「沒錯,而且我還在霍家村見到他了。」
「那就好,陰家好歹算是留下了一線希望。」一邊說著,火滄禹的臉色有些黯然,「真不敢相信,陰家竟然在一夜之間就這麼覆滅了。」
聞言奈何苦笑著說道:「沒辦法,對方的實力太強大,陰家雖然實力雄厚,可是雙拳難敵四手啊!」
「哼!」火滄禹的眼中閃爍著寒芒,「步家、莫家和諸葛家,真是太猖狂了,聯手做這件事真以為沒有人知道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