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間私房菜 75.第75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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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間私房菜

    這片「熱帶雨林」的區域比沈青想像中還大，不知飄了多久，安靜的環境終於發生了一點變化——那是藤條甩在地上枝葉剮蹭的聲音，間斷的或快或慢，隨著靠近，越來越多的聲音湧入沈青耳朵里，物體落地、纏繞收緊、甚至還出現了嘎吱嘎吱的怪聲。也許是魂體狀態的原因，沈青對周遭的一切感知越發敏感，這也使得他越發謹慎，減緩了靠近的速度。

    當細微的聲音被嘎吱嘎吱的怪聲所掩蓋，沈青也聞到了草木香氣中夾雜的腐臭味，且越發濃烈。終於，沈青在一叢高大的灌木前停了下來，當然不是因為被熏的，而是他突然想起那種怪聲似乎有些耳熟，那是牙齒咬合硬物發出來的咀嚼聲，沈青幾乎可以想像出接下來會面對的畫面，這在末世可以說是很常見了，但也許是沈青太久沒接觸這一切，之前的晃蕩也是在高空，以一種局外人的視野看著這一切，陡然靠近了，竟沒有一時間想起。

    穿過灌木叢不過須臾，沈青隨即被眼前的一切給驚到了，這跟說好的劇本不一樣啊！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棵奇大無比的榕樹，無數條下垂的氣根長成了新樹幹，再加上那遮天蔽日的樹冠，儼然使這一片區域成為了一個小天地，當然重點還是靠著榕樹王的那個東西，說他是人吧，卻又是一副喪屍的模樣，說他是喪屍吧，沈青卻又奇異的看懂了他眼裡的情緒。要知道喪屍是沒有情緒，即使是高級喪屍，也只有本能下的行為和動作，無悲無喜也沒有主觀性記憶，這是喪屍異於人類的最大一點。

    但沈青輕易的感知到了這個怪喪屍的情緒，那就是嫌棄……嫌棄的對象是他手裡拿著的喪屍晶核，晶核是一種很美的東西，晶瑩剔透，還有不同的顏色，但再美那也是從喪屍腦袋裡挖出來的，腐爛發黑的爛肉和黃黃白白的腦漿還附著在上面的話，那就有點不好看了，從這裡就可以看出一個水系異能的隊友有多重要了。沈青眼見著那怪異喪屍操縱著榕樹的根系將一堆破爛的喪屍屍體移走，然後把手裡一大把黏黏糊糊包裹著的晶核塞進嘴裡後，默默的撇開視線，你就不能先擦擦再吃嗎！伴隨著再次傳來的嘎吱嘎吱怪聲，沈青吞了下口水，雞肉味嘎嘣脆！

    嘔……

    這是真吐的聲音啊！

    沈青飛快轉頭，再次朝那喪屍看去，沒想到那喪屍竟然在乾嘔呢！難不成……是只懷孕的？他要是沒眼瞎的話，這喪屍是只男的吧。

    那隻喪屍僵硬的臉扭曲了幾下，眼裡的嫌棄都快突破天際了，乾嘔了一陣後，他喉嚨里咕噥了一聲，又委委屈屈的靠著榕樹，從榕樹主幹的溝壑間掏出一把異植的根莖來，顯然是早就屯好貨了，異植的晶核更小一點，他不耐煩找，照樣是一咕嚕的全往嘴裡塞，但那猶如吃草一般可憐兮兮的模樣，沈青覺得要是他的淚腺沒有被破壞，那喪屍肯定得哭出來！不知怎麼的，沈青突然很想笑，如果讓白旭堯和豆包吃這加了料的玩意兒，他倆准得抱在一起哭。

    白旭堯……

    沈青眼裡的笑意逐漸淺淡，他望了望天際那藏在濃綠中的一點微光，嘆了口氣，他有點想他了，這裡太安靜，安靜得仿佛世界就剩下他一個人了。

    由不得沈青偶爾的傷春悲秋，片刻後他便察覺到一道視線察覺到了自己的存在，不用說就是那隻怪異而奇特的喪屍了。那道視線猶如實質，真真切切的落在沈青身上，沈青迎上那雙有些渾濁不清的眼睛，眨了眨眼睛後往左邊飄了一下，那道視線立即追上，如影隨形的跟著沈青移動。

    沈青往前又靠近了幾步，掩藏在榕樹王后那個不小的深坑也落在了沈青眼裡，裡面全是變異動物的屍體，肢體殘缺，有撕扯痕跡的已經半融進了泥土裡，成了榕樹的養料，還有一大部分的動物體內還有晶核的存在，看樣子依舊是這個喪屍的儲備糧。正在沈青打量深坑時，那喪屍竟突然沖了過來，沈青心下一驚，已經是躲閃不及，這速度……說是瞬移也不為過了，轉眼已經穿過了沈青的魂體，沈青驚訝轉身時正對上喪屍欣喜卻又迷茫的眼神，那眼睛亮的，怎麼說比較形象呢？看見了肉骨頭的狗？還是餓了好幾天的那種。恰在這時，這喪屍艱難的抽了下嘴角，嘴微張，並不形象卻生動的做了一個吸溜口水的動作。

    &聽得到我說話嗎？」沈青伸手在喪屍不遠處晃了晃，但看喪屍茫然四顧的樣子，應該只是感應到了他的存在，至於能不能真正的看到他，只有鬼知道。

    正待沈青要深究時，空間突然傳來震動，且有越來越強之勢，相對應的還有天際穿過密林漏下的微光，一點點的擴散，聚集在沈青上方，形成一束乳白色的光束，光束之外的一切都變得不真切起來，像是一場夢境逐漸褪色，直到消失，也掩蓋了不遠處那隻喪屍焦急地發紅的雙眼已經到了嘴邊含糊的話語。與此同時，沈青感應到禁錮著空間的枷鎖已經消失，裡面的那個黑洞好像也被光束照了進去，兩相融合，墨色漸退，只周圍的彼岸花在光點中紅得妖艷。

    當視野中刺眼的白換做濃郁的黑，再變幻成漫天的紅，沈青仿佛見到了大片彼岸花海之上，凌風而立的白旭堯，或許說是沙華更加準確，墨發紅衣，濃墨重彩，猶似白旭堯在沈青人生中畫下的那一筆。當他回頭與沈青對視的那一刻，那雙金眸幾乎一瞬間變成豎瞳，猶如兇猛的野獸鎖定獵物，冰冷而專注——

    &抓到你了，沈青……」嘶啞的聲音好似呢喃，卻清晰迴響在沈青耳邊，沈青嘴角勾了勾，意識已經是模糊的狀態，只回了一句，「以後再跟你算賬。」話音未落，已經陷入了沉沉的黑暗中。

    魂歸。

    宋余見護魂珠籠罩在沈青身體上的乳白色光芒散去後，沈青的生機也回來了，心裡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這才轉身對沙華說道，「現在沈青也還魂了，你該安心了吧！我一會兒就給他送到陽間，你也快去還陽吧，天時地利人和缺了任何一樣的後果，不用我說，你也清楚！快去……」

    &見到他了。」白旭堯突然打斷宋余的話，好似沒有聽到一般，執拗的看著空落落的那一處，他感覺得到，他的沈青就在那裡，剛才他真的見到沈青了，就在他魂歸的那一刻，暗紅的天空下，他遺世而獨立，冷冷淡淡的樣子，但他的眼裡好像盛了一湖水，足以將他溺斃在裡面。

    宋余無力的嘆了一口氣，要他在沙華面前沒那麼慫都想送他一個白眼了，「你再不去，也就只能見那一面了，沙華你到時候別哭啊！」

    白旭堯冷冷的看了宋餘一眼，顯然是極不喜宋余剛才的話，卻也知道輕重緩急，只道，「把他送去姚家。」隨後便大步離開。

    ……

    沈青輾轉醒來時，只覺渾身疲憊，身體重得好像灌了鉛，腦袋也是一片空白，閉著眼睛沉思了好一會兒，一些記憶才復甦，恍然間還有種不知今夕是何夕的陌生感，恍如莊周夢蝶醒來時，一時都分不清眼前的是真實的還是另一場夢境。

    &青，你終於醒了！」突然冒出來的人打斷了沈青的回憶，沈青不適的轉頭，看向來人，竟然是鄒辰。這麼說來，他現在已經回到陽世了，那豆包還有白旭堯呢？

    不等沈青問，鄒辰已經將知道的事在自家好基友前抖了個乾淨，「我說你真夠厲害的啊！什麼時候和姚家老祖宗都扯上關係了，還是鬼將陰兵親自給送過來的，你是沒看到姚家那幾個小輩嚇得面無血色的慫樣，還商量捉鬼殺喪屍呢！還有啊，姚家老祖宗的屍體之前不翼而飛了，姚家急的喲，姚遠都被派來請我算上一卦了，轉眼間卻有鬼將親自來說姚家老祖宗不日將會回歸，你現在再看看他們那嘚瑟樣，我真想揍他們一頓，難不成他們老祖宗活了，這末世就不會出現了，現在高興也太早了點吧！等等，我算算……」鄒辰皺著眉，掐著手指，嘴裡還念念有詞的，別說還真有點專業神棍范兒！「嘿！這姚修之居然也是命定之人，我以前怎麼沒算出來，不對不對，得再算算，這能不能救世，還是得看你是怎麼回事？」

    沈青頭疼的揉了揉眉心，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打斷了鄒辰的吐槽和碎碎念，「我餓了，你去給我弄點吃的來行不？再來點水。」

    鄒辰拍了下掌，「對，是我關心則亂了，不好意思啊，沈青！」說著轉身倒了杯溫水餵給沈青喝，又打了個電話給廚房，讓他們送點吃的過來，「這姚家太大，點個餐還是用電話比較方便，你現在剛醒，廚房備了點清淡的吃食，你先將就著用吧。」

    &沈青喝了水後，感覺好了不少，問道，「我睡了多久？」

    &個星期吧。」

    沈青垂眸，心思幾轉，動了動嘴，還是開口問道，「這麼久你有見到白旭堯和豆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