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柳相如一早就離開了,黑宗老頭子一覺睡到大中午。起床之後便看見荀徹眼巴巴地望著他,我坐在荀徹旁邊。笑了笑說道:「既然你已經答應了,所以我就把這消息告訴了荀徹。」
「前輩。無論是怎樣辛苦的訓練,我都不怕,只要能報仇,您把我練廢了也成!」
荀徹非常激動。說話的時候聲音都在微微發顫。
「好了,好了,你先別激動。去弄點吃的。我都快餓死了。吃飯的時候細說……」
黑宗老頭揮了揮手,荀徹立刻屁顛屁顛地跑去買菜,我則坐在小木椅上,逗丫丫玩。
「哎,人果然不能上頭,昨晚喝多了,被你和柳相如忽悠了一下,這下可好。又給自己找麻煩事兒了。」
黑宗嘆了口氣,伸手從衣服里拿出了煙盒。
「前輩,既然你已經答應了,你可不要爽約哦。」
我笑了笑說道。
「我是那種人嗎?」
他白了我一眼,點燃了手上的香菸。
荀徹鼓搗了半天,弄了個三菜一湯,坐下之後,也不見黑宗老頭動筷子,荀徹和我也沒什麼食慾,只有丫丫吃的香。
「事情你們都知道了,那我就明說吧,本來我是肯定不同意,你倆要去和王大錘子硬拼,那就是雞蛋砸石頭。鐵定要死,但是你小子昨天晚上給我看了你的血,這就有門路了。」
他抽了口煙,黑宗老頭的底細我一直摸不清,不過脾氣還是有一些看出來了,嘴上說著昨天喝多了被我給坑了,其實不過只是託詞,好面子有本事,表面看著大大咧咧甚至有些過分的粗糙,可實際上卻還是一個心思縝密的高人。
其實昨晚我也就是碰碰運氣,說實話,自己的血有啥大用場我到現在還沒想明白,每一次發動都和**似的,還沒弄死對方,自己就差點被燒死,那感覺,用痛不欲生來形容也一點都不為過。
我和荀徹都沒插嘴,等著黑宗老頭繼續說下去。
「你的血或許你自己都不知道有多珍貴,你看那些上古時候厲害的傢伙,其實說白了就是有個好祖宗,不過留下的不是錢財也不僅僅是權勢,關鍵是本領。」
說話間,黑宗老頭抬起手,用桌子上的牙籤插了一下我的皮膚,頓時擠出一滴血來,老頭拿了個小碟子,讓血滴在其上,最後又抬手刺破了荀徹的皮膚,木頭牙籤居然將荀徹那層妖皮給戳了個小窟窿而沒有斷,也讓我開了眼界。
一滴妖血落在了碟子的另一邊,隨後老頭又站起身來,走到了隔壁店家在馬路上玩耍的小兒子身上,不著痕跡地取了一滴血來,同樣落在了碟子中。
此時碟子內已經有三滴血液,這三滴血液看起來並沒有太大的區別,也就是荀徹的血液顏色稍稍深了一些,而我的血液顏色有點偏黃,但不仔細看根本就察覺不到。
「你來看。」
說話間,黑宗老頭微微晃了晃碟子,普通小孩兒的血液輕輕地撞在了荀徹的那滴血液上,此時荀徹的鮮血立刻表現出了攻擊性,竟然直接將小孩兒的血給吞了進去,顯得侵略意圖十足。
「這就是妖族的血液,物種的脾氣會影響到血液,所謂血氣,便是這個道理。你們再看……」
黑宗老頭又晃了晃碟子,這一次荀徹的鮮血緩緩向我的血液滾了過來,卻在碰撞的一刻,我的血液馬上沸騰如同燃燒一般,將荀徹的那滴鮮血給直接蒸發成了粘稠的血沫,甚至連墊子都微微發燙。
「是的,我的鮮血總是會沸騰燃燒。」
我急忙說道。
「這是一種自我保護的現象,舉個不恰當的例子,救你好像是很多生物也有的機制,當遇到危險的時候,毒蛇會分泌毒液,烏賊會噴出濃墨,其實都是一回事兒。」
黑宗一邊說著一邊將碟子放回了桌子上。
「這又和我們對抗王大錘子有什麼關係?」
荀徹開口詢問。
「萬林小子身體內的血液如何激發出傳承和隱藏的力量,這一點我也弄不明白,畢竟是上古人皇血脈,這裡面的道道太多,我也看不破。不過既然他的血液有如此強烈的防禦機制,那如果你們在和王大錘子戰鬥的時候,可以使用這種防禦機制,以沸騰的鮮血帶來的加持長時間作戰,我想打敗王大錘子也不是不可能吧。」
黑宗這話其實說的沒錯,我細想了一下,過去也經常發生過類似的事情,在我最危難的時候身體內的血液開始沸騰,比如對付仙脈的烈長風時,明明已經被封在了鏡中花內,可血液還是有所反應,這或許就是我目前身體內最大的本領。
我擁有萬家林的記憶,也知道我的血脈傳承自我的師傅,可師傅卻沒告訴我怎麼修煉,也沒傳給我一星半點逆天的本領,倒是記憶中殘存的不少不完整的仙法,可我身體裡半點仙氣也不存,唯一的幾顆仙晶也在湮虛殿中消失了,會的命術倒是不少,可真要想對付王大錘子,這點命術真不夠看的。
「我過去也發動過幾次血脈的力量,鮮血燃燒起來後的確能夠感覺到澎湃的熱量和充滿我整個心房的激烈力量,但是這種熱能差點沒燒死我,再要繼續發動下去,不是我殺別人,而是我自己弄死自己。」
我嘟囔了一聲,黑宗抽著煙,朝著我腿上踹了一腳,差點沒把我從小木椅上踹下去,我不滿地喊道:「你咋又踹我?」
「踹你沒腦子!看你一臉聰明模樣,咋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沒想明白?」
我被黑宗給罵暈了,也不敢隨便還嘴,只能用狐疑的眼神望著他。
卻是旁邊的丫丫笑嘻嘻地說道:「大哥哥真笨,你把身體練強了,不就不怕鮮血燃燒了嗎?嘿嘿……」
我和荀徹倆笨蛋頓時無語,黑宗白了我們一眼道:「還不如個娃娃,丫丫多吃點魚,長大了聰明,別和他倆似的,越大越蠢。」
這的確是一個淺顯易懂的道理,我和荀徹又何嘗不懂呢?只是過去並沒有人能夠教導我們,荀徹還好,早些年跟著江幻天前輩學了不少獵妖的本事,我雖然和齊星老頭學了多年命術,可命術依託於命格,命格的成長需要時間,要是沒有特殊的契機,等青成熟至少還要好多年。
所以我和荀徹的思維也就被框死了,總想著走捷徑,找偏門,如今被黑宗這麼一提點,我倆頓時有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眼前的黑宗不是我倆的靠山,而應該是我倆的教官!
「你前面說發現了我當年打傷的高階巫師的幕?還是蛇首門的秘密石室?」
黑宗吃的不多,我發現喜歡抽菸喝酒的老頭,吃的好像都不太多。
「是的,我現在也同時在修巫,所以準備打打巫墓的主意。」
我笑著說道。
「你修的是魂還是體?」
黑宗不著痕跡地問道。
「魂。」
我立刻回答。
「修魂的確是沒辦法的選擇,不過眼下不適用,修魂的巫師沒前途,上古時候厲害的巫族都是魂體雙修,你也得走魂體雙修的路線,那個巫墓你帶我去瞅瞅,我雖然不方便明著出手,不過這暗中使使絆子還是可以的,那高階巫師若是還活著,我便助你奪了他的骸骨和巫力,先幫你開個頭彩!好了,都吃飯吧。吃飽了,我們下午就趕路。」
黑宗老頭將菸頭掐滅在了空酒瓶內,眼睛裡微微閃過一絲冷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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