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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聲一句,聽得馮懷玉眉頭緊皺,她想要反駁安江,可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她知道,安江說的是對的,時代在變化,如果還用老眼光老方式來做事,那肯定是不妥當的,可是,這樣的工作,已經成了思維定式。
只是,莫說她不想轉變,就算是她想轉變,下面的人也未必願意轉變。
畢竟,那麼多年下來,約定俗成的工作,誰願意輕易做出改變?大家都已經被打磨出了這樣的形狀,再去打磨另一種形狀,那就要承受陣痛!
不說其他,單就是很多部門的電腦到現在都還是xp系統,這是能夠想像的嗎?
變革這件事情,從來都是知易而行難!
只有以強力去推動,才能夠有所改變。
但這樣的後果,往往會變成強人政治,人在政在,人走政熄,甚至會迎來一場更加恐怖的反撲,讓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悉數都化作殘垣斷壁。
最確切的例子,便是王安石和張居正。
王安石的熙寧變法倒是有利於民,也給北宋王朝的嚴重矛盾提供了緩解,可是,在守舊派的攻訐之下,最終王安石黯然謝幕,司馬光上台後,拿出了砸缸的架勢,將他定下的新政砸了個稀巴爛,他起用的臣工們盡數被流放出了權力中樞。
萬幸的是,大宋朝優容士大夫,王安石的家人算是沒遭到株連。
張居正的一條鞭法同樣利國利民,也給風雨飄搖的大明朝續了命,而且,若是能夠一直堅持下去,且徹底推行下去的話,也許大明的國祚能夠延續,未來不會有那樣的腥風血雨。
只是,張居正一死,一條鞭法立刻被廢除,改的面目全非,而張居正本人也被褫奪了一切封號,以罪狀示天下,他本人的墳墓險些被開棺鞭屍不說,連族人也被流放,甚至有人餓死路中,而他在世時所任用的官吏,削職的削職,殺頭棄市的殺頭棄市。
她明白,安江的想法是好的。
只是,她擔心安江這麼做,會落得一個與王安石、張居正相仿的結果。
「這篇稿件,不止是巴州日報發表了,內部參考也發表了。巴州日報轉發,是為了擴大音量,引導全市學習。」安江看著馮懷玉的神情,心中輕嘆一聲後,沉聲道。
【內部參考!】
馮懷玉聞聲,目光立刻一凜,震撼向安江看去。
她沒想到,安江居然能把稿子發在內部參考上,這是何其之大的能量。
難怪,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竟然能夠得到蘇文超的認可。
同樣的,有了內部參考的背書,那就意味著,這件事情必須要推行下去。
「安書記,需要我們縣委宣傳部這邊做什麼,您儘管說,我們一定全力配合。」
馮懷玉念及此處,當即看著安江,面帶微笑道。
「謝謝馮部長,就按照新聞發布會的形式來辦就可以了,還有,全程開啟直播。」安江平靜看著馮懷玉,淡然道。
馮懷玉猶豫一下,向安江詢問道:「要不要組織宣傳線條進行網評控屏?」
「有意義嗎?」安江啞然失笑,向馮懷玉道。
攤派下去的任務,就算是去完成,能有多少積極性?
而且,一群人一股腦的上去控評,真以為別人看不出來他們是水軍嗎?
說穿了,這種行為,就是純粹的自欺欺人,掩耳盜鈴罷了。
這麼做,除了招致別人厭惡的反感,以及嘲諷之外,別無任何收穫。
馮懷玉尷尬的笑了笑。
「抓緊時間準備吧,下午五點開始。」
安江抬起手,看了眼手環上的時間後,向馮懷玉平和道。
馮懷玉點頭恭敬稱是,然後目送安江離開了辦公室。
猶豫少許後,她還是拿起電話,撥給了鍾天祿,想要聽聽鍾天祿的意見。
「他要做,那就去做,搬起石頭砸了也是他的腳,需要什麼你就提供什麼,但是不要攙和。」鍾天祿聽完馮懷玉的話後,不冷不熱的淡淡道。
馮懷玉恭敬點頭稱是。
鍾天祿放下手機後,沉默少許,找出惠和昌的號碼撥了過去:「我記得你好像認識一些水軍公司和炒作公司,通知一下他們,給安副書記的新聞發布會直播加點料,好好的磨礪一下咱們這位安副書記。」
惠和昌恭敬稱是,放下電話後,便開始緊鑼密鼓的安排起來。
只是,他心中卻是輕輕喟嘆。
鍾天祿認為安江是規則的破壞者,可實際上,到底誰才是真正意義上規則的破壞者?
毋庸置疑,鍾天祿才是。
只可惜,他是鍾天祿的秘書,所以,無論鍾天祿是對還是錯,都必須要亦步亦趨的去追隨,哪怕前方是萬丈深淵,也要一頭扎進去。
因為,秘書要求絕對忠誠。
而忠誠,只要不絕對,那就是絕對不忠誠。
安江關上辦公室房門後,輕輕嘆息著搖了搖頭。
他知道,馮懷玉肯定會去徵求鍾天祿的意見。
他多希望馮懷玉能夠向他靠攏,認可他的想法。
只可惜,他想多了,馮懷玉沒有他所想的那麼銳意改變,與旁人並無什麼太大區別,讓他只能拿出內部參考來壓一壓馮懷玉,給她施加壓力。
而且他明白,心中抱著相同想法的,必定不止是馮懷玉,長樂縣大多數幹部都是抱有著相同的心思,甚至不乏有人認為他這麼做是在多事。
這是一股強大的阻力。
蘇文超的配合,會給他減少一部分壓力,可是,只要這些人還在,那麼,推動下去就會產生麻煩,甚至,定好的調子,也能被這些人吹成歪曲,而且必然還會有投機者進去其中的行列,利用這些事情,來給他們自身謀取好處。
而且,他總不能將這些人給全部撤了,換一批人上來。
且不說這麼做是不現實的,他根本沒那麼大的權力,就算是有,這麼做,也會帶來巨大的震盪,到時候,說不定就要會演化成派系的傾軋,導致矯枉過正。
不過,安江早有準備。
他很清楚,變革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需要一個長久的時間,要潛移默化,春風化雨,潤物無聲,而這所需要是數年數十年,甚至是需要花費一代人的時間,才能去扭轉一些固有的觀念。
所幸的是,他還年輕,他還有大把的時間,足夠他去做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