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飛機降落到京都機場。
天色漸晚,日薄西山。
下了飛機。
陳東和龍老便立刻轉乘龍老早就安排好的直升飛機,直飛陳家。
一路上。
陳東和龍老都是默然不語。
此行即將面對的是惶惶姜家。
一條人命,且是姜家人命!
誰都無法預料,將會出現怎樣的局面。
上蒼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可當力量足夠撼動上蒼的時候,哪怕是區區螻蟻的命,那也貴如天命。
即使陳東始終沒想明白,那位姜家人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來殺他!
但這並不妨礙,此時的姜家對他降下滔天怒火。
夜色掩映。
山巒疊嶂間。
陳家仿佛是世外桃源,隱匿在崇山峻岭之中,燈火輝煌,神秘而又浩瀚。
遠處,時不時有飛機起飛離開,也有飛機穿過山巒,降臨在專修的飛機跑道上。
陳家盡掌天下財,任何時候,拜訪者都如過江之鯽。
在陳家面前,哪怕是首富豪門,也如螻蟻一般。
就如同當初的清影國際一般。
即使顧國華的身價,已經要讓京都首富李家登門拜訪了,可在陳家面前,依舊是辛苦漫長時間,而無法叩開山門。
直升機轟鳴著,緩緩降落。
在一眾飛機中,毫不顯眼。
與此同時。
恢弘的陳家會客廳中。
此時燈光明亮。
奢華恢弘的裝修,讓陳家會客廳披上了一層獨屬於它的魅力。
不是皇宮大殿,卻與皇宮大殿無異。
唯一的區別,或許是九層台階上的並非龍椅,而是一尊萬年烏木打造的椅子。
烏黑髮亮的椅子,厚重無比。
敦實在九層台階上,盡顯恢弘與威嚴。
這是陳家家主的王座!
泱泱陳家,唯獨歷代家主,能夠端坐其上。
哪怕是陳家繼承者,哪怕是陳老太太這樣僅存的陳家長輩,擅自坐上去,都算作逾矩犯上。
是重罪!
也正因為王座和宮殿的威嚴浩蕩。
所以平日裡,陳家極少開啟這堪稱宮殿的正式會客廳。
因為來訪者,大抵沒有資格讓陳家開啟。
真正能進入陳家牌坊大門的,也早已經被分發到各個階層接待。
即使是陳道臨親自接見的,也都是在別的小型會客廳中。
陳道臨此時巍然端坐在烏木王座上,神情古井無波,與下邊幾人,談笑風生,時而捧杯泯茶。
在他下方,左手位置。
依次落座著四人。
三男一女。
帶頭的是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年人,滿臉老人斑,臉皮垂落起褶,唯獨目光卻是如炬。
順位之下,還有兩位中年人。
盡皆是身形巍峨,虎目濃眉,威嚴赫赫。
而在最末尾,也是唯一的女生。
卻是姜寒兒!
姜寒兒落座最後,卻未有絲毫怨言。
她很清楚,若非自己的姜家血脈,單純大明星身份,別說坐進這陳家正式會客廳中了,就算是跨入陳家牌坊,也極為艱難。
更遑論,此時在她前方的,可都是長輩。
而且她也清楚,真正商談此事的,別說她了,就算是上位上的兩位叔伯也無資格,唯獨主客位上的六太爺。
百無聊賴的姜寒兒把玩著自己的手指甲,美目卻是時不時地望向大廳外,期待著某人降臨。
而她心思也浮動起來。
「不知道我的速度,是不是比他更快,但願吧」
這是姜寒兒心中的想法。
恰在這時。
坐在主客位上的姜六爺,忽然呼喚道:「寒兒,當著陳家主的面,為何心不在焉?」
姜寒兒嬌軀一顫。
饒是三十幾歲年紀,縱橫娛樂圈十幾年。
此時面對姜六爺的呵斥,也驚慌失措。
她忙起身,道:「六爺爺,寒兒錯了。」
「無妨無妨。」
陳道臨大方一笑,揮揮手。
頓了頓,他的目光卻是看向了姜寒兒:「姜家能有一位娛樂圈的大明星,萬人矚目,大侄女也是人中龍鳳了。」
姜六爺神情變換了一下。
即使陳道臨這話是在誇讚姜寒兒,可他也不由得感覺臉有些燒得慌。
豪門世家,最重臉面。
更遑論世族門閥?
雖說綿延昌盛千年,姜家開枝散葉,早已經不對族中之人為了臉面而有所規矩。
但當眾被陳道臨說,臉也有些掛不住。
畢竟,在姜六爺的認知里,明星等同戲子,是下九流!
「寒兒,還不向陳家主道歉?」姜六爺沉聲道。
陳道臨微微錯愕:「六爺,大侄女沒錯,幹嘛要道歉?」
姜寒兒也是面色一凜,驚詫地看了一眼姜六爺。
正要爭辯呢。
姜六爺卻是眉頭一擰,瞪了姜寒兒一眼:「陳家主不計較,但你個小丫頭片子,莫不是還以為在家裡,六爺爺會寵著你讓著你?」
說這話的時候,姜六爺心裡有些打鼓。
姜寒兒之所以進了娛樂圈,其一是因為姜家在這方面管束的並不嚴,其二也是因為姜寒兒在姜家受寵。
若是姜寒兒真和他當面頂撞,那今天臉算是丟大了。
以他對姜寒兒的了解,姜寒兒幹得出這種事。
然而。
姜寒兒忽然眼珠子一轉,在姜六爺和另外兩位中年人錯愕的注視下。
她豁然轉身,恭恭敬敬的對著陳道臨鞠了一躬:「陳家主,對不起,是寒兒錯了。」
陳道臨有些尷尬。
他是真想誇讚,卻沒想到被姜六爺腦補成了臉面一事。
緊跟著,姜寒兒嫣然一笑:「陳家主,陳東到底什麼時候來啊?」
陳道臨看了看外邊:「應該快到了吧,我讓他即刻趕回的。」
姜六爺惱怒的瞪了一眼姜寒兒。
這丫頭,當眾問男人什麼時候到,算什麼禮數?
可姜寒兒卻是直接無視了他的眼神,淺淺一笑,安靜的坐回了椅子上。
眼前尚算和諧的一幕,若是被陳東和龍老知曉,一定會驚掉下巴。
因為這和他們預料的截然不同。
事實上,不僅陳東和龍老。
就算是整個陳家,看到眼前一幕,也絕對會懵逼的。
自從姜家降臨陳家以來,任何接洽,都是陳道臨一人親力親為,甚至還向所有人隱瞞了。
這幾天,整個陳家都被姜家的陰霾籠罩著,人人擔憂。
誰能想到,這正式會客廳內,卻是談笑風聲?
陳老太太的住所,佛堂內。
靡靡誦經聲迴蕩。
陳老太太跪坐在蒲團上,祥和的面向金身佛像,閉目捻珠誦經。
一旁。
陳道平和陳天生恭敬等候。
相較於陳道平的古井無波。
此時的陳天生,卻難以遏制,眼鏡下的雙眸中,時不時地迸射出欣喜的光芒。
終於。
陳老太太睜開了眼睛。
「那個野種畜牲,真的回來了?」
「媽,確實回來了,現在正往會客廳去呢。」陳道平說。
陳老太太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目光陰翳怨毒,沉吟了許久,冷冷一笑:「這次可關係著姜家的一條人命,陳道臨怕是保不住他了。」
「媽,不到最後,還不能高興太早,家主這幾天可都是瞞著我們所有人接洽姜家人呢,誰知道現在結果是什麼樣?」陳道平冷靜的說,眼中精芒閃爍。
一旁正暗自欣喜激動的陳天生,卻是目光一窒。
但。
陳老太太卻是洒然一笑:「那是陳道臨自知理虧,也心裡有數此事陳家絕不會大張旗鼓不計代價的抵擋姜家,所以才暗搓搓的自己攬下來了,暗中接洽隱瞞眾人,若是他能解決此事,早已經公布於眾了,又為何此時急召陳東那野種回來?」
聞言。
陳道平眼中的擔憂一掃而空。
陳天生眼中也再次迸射精芒。
陳老太太擺擺手,仿佛成竹在胸般,揮了揮手。
「天生,去準備一副上好的棺槨,好歹是陳家的野種,就算是野種,也自當不能一張草蓆裹身。」
說著,陳老太太再度閉上了眼睛。
「陳家家中有殺孽,沾染血禍,老身也該多念幾遍經文,超度超度,洗滌陳家的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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