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雄獅眸光閃爍了一下。
碩大的獅頭緩緩上下,掃掠了陳東一眼。
陳東心領神會,下意識地看了眼自己,自嘲一笑:「也是,我現在的狀態暫時也確實無法太折騰了。」
一夜滅族。
掀起魔氣滔天。
整個過程中,陳東始終都保持著一份理智存在,所以都大概記得發生了什麼。
他不知道怎麼從那樣的狀態中脫離出來的。
但可以肯定,一定是和自己身上的血色符文有聯繫。
他現在的身體狀態,也確實被損耗殆盡。
不是簡單的疲乏,而是每一顆細胞,都仿佛經歷過一場極致的壓榨,處於乾涸狀態。
休養,才是他現在最需要做的事情。
更遑論還是在這冰天雪地中。
和以往相比,他現在最直觀的感受,是周遭的氣溫更加刺骨入髓了。
剛才因為剛甦醒,被驚嚇,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可現在那種刺骨入髓的冰寒,卻無比強烈!
「吼。」
雪域雄獅低吼了一聲,旋即便是調轉身子,堵在洞口處,為陳東遮擋風雪。
有獸王歸心的聯繫,陳東的身體狀態,雪域雄獅也同樣能察覺出來。
陳東看了看空洞洞,黝黑的洞穴。
強忍著渾身的乏力、酸軟,緩緩起身,將洞裡為數不多的乾柴、草絮,聚集在了一起。
可看了看渾身上下襤褸破爛的衣衫,他卻啞然苦笑。
沒火啊!
雪域雄獅回頭看了一眼,低吼了一聲,然後便直接跑出了洞穴。
呼嚎的風雪失去了阻擋,頓時如同無數利刃,割在陳東身上。
猝不及防的陳東被凍得一哆嗦,臉色一白,急忙蜷縮到了角落中,瑟瑟發抖。
冷!
無法形容的冷。
甚至讓此刻的陳東心中生出了一股惶恐。
如果沒有火焰提供溫度,他會不會直接凍死在這洞窟中?
時間緩緩流逝。
極致虛弱下,陳東有種度秒如年的感覺。
渾身上下的鮮血早已經乾涸,卻是結痂凝固在他的身上,黏附在頭髮上,打結成團,讓陳東看起來無比狼狽悽慘。
突然。
一聲悶響,呼嚎的風雪戛然而止。
陳東虛眯著眼睛,就看到雪域雄獅去而復返,而在獅口中,還叼著半截野狼屍體,鮮血正順著它的口角嘩啦啦流淌而下。
「有肉也沒辦法生火呀。」
陳東苦澀一笑,有些無奈。
嘭。
雪域雄獅將野狼屍體扔在了地上,又從口腔中吐出了一根火摺子。
火摺子上沾滿了野狼的鮮血。
陳東看著一愣,這樣的火摺子,不可謂不古老了。
但在雪原上,卻是必不可少的東西。
火機、火柴這些火源不是沒有,而是有些環境下,火摺子同樣依舊存在。
回過神後。
陳東便急忙上前,拿起火摺子點燃了柴堆。
火焰升騰而起,熱意滾滾。
火光印照在陳東身上,也驅散了不少寒意。
他看了看地上的野狼屍體,有些欣喜,雖然不知道眼前這頭巨獅和他是什麼關係,但這靈性也太高了。
陳東看了看身邊,找到了一柄早就卷刃的斷刀,是他滅白羯族時一直握在手裡的戰刀,極致的殺意洶湧下,讓他即便昏死過去,也不曾鬆開。
這卷刃斷刀,倒是成了他現在唯一的工具了。
費力的切割下一塊肉,直接用斷刀插著在火上炙烤。
很快,狼肉滋滋響起,散發出誘人的肉香。
陳東捧著狼肉,大快朵頤起來。
而雪域雄獅,也趴在一旁,大口撕咬著殘存狼屍。
一頓飽餐後,陳東也感覺體力稍微恢復了一些。
靠坐在石頭上,一邊揉著圓鼓鼓的肚子,他卻一邊在回憶昨晚的狀態。
整個過程中,那份理智始終貫徹始終。
那種置身事外,卻又能抬手操控的狀態,無比玄妙。
他甚至清晰地記得狗娃子和老嫗死前的容貌神情,但憤恨中,他自願放棄了控制,成為了殺戮機器,戰力暴漲的過程中,他始終都能控制自己的身體。
只是他不曾控制過罷了!
陳東不知道那種玄妙的狀態到底是什麼。
但在無損耗的前提下,換取戰力的巨大提升,這筆交易實在是血賺不虧。
當然,他現在的身體虛弱,也是代價,可相較於戰力提升的漲幅,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如果能將那種狀態掌握,如臂指使的話,未來面對強敵的時候,這無疑能成為他最強殺手鐧!
一邊回憶著昨夜的點滴。
陳東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漸漸調整著呼吸。
不過一分鐘的時間。
他呼吸就變得平穩均勻,整個人都變得平靜鎮定,仿若一潭古井無波的潭水。
甚至就連虛弱的狀態,也緩和了幾分。
若是有龍老等人在場,勢必會再次驚呼,這又是一如既往的進入了頓悟狀態。
且時間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短!
雪域雄獅舔舐乾淨鬃毛上的血水,抬眼察覺到了陳東的異樣,沒有發出絲毫聲音,緩緩起身,堵在了洞口前。
這樣一邊能為陳東抵擋風雪,一邊也能保護陳東,真有什麼危險靠近,也得先過它這一關。
陳東現在的狀態,實在經不起丁點危險了!
時間緩緩流逝。
洞窟中,篝火燃燒,火焰跳動,將陳東和雪域雄獅映在牆壁上的身影搖曳不定。
漸漸地。
平靜入定的陳東,忽然氣息變得怪異。
時而呼吸急促,眉頭緊鎖,面露痛苦。
時而呼吸平穩,面色平和,仿若老僧入定。
兩種狀態,不停地交替,但每一種狀態持續的時間都並不長。
雪域雄獅獅眸凝視著陳東,驚疑不定,但通過獸王歸心沒察覺到陳東身體狀態有巨大變化,它也沒有立刻做聲。
嗡!
突然。
陳東胸膛中心,綻放起一簇瑩瑩紅光。
宛若血液一般,凝固在他的胸膛之處,散發光芒的同時,凝結的血光卻蔓延出道道密如蛛網般的血色紅光線條,朝著陳東身體蔓延開。
繁雜密集,道道紅光相互交織縱橫,以陳東身體為布,勾勒出一道繁雜至極的符文。
一如昨夜一般,形如甲冑,披覆在身。
隨著紅光籠罩陳東全身,他的氣息再度平穩,就仿佛一隻大手,悄然撫平了之前那種呼吸急促的痛苦狀態。
剩下的,只有老僧入定。
幽幽紅光印照在洞窟中,將一切都渲染上了一層血色,顯得極為妖異。
靜謐中。
陳東整個人的狀態,卻是在快速地發生蛻變。
凝結在身上的血痂,悄然間如同牆皮般,皸裂脫落,顯露出的皮膚,卻再無以往的健壯,充滿力量感,而是細嫩光滑。
甚至就連膚色,也變得白皙如玉。
就仿佛是一隻繭中的蝴蝶,正緩緩破繭,從毛蟲蛻變成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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