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北辰從健身房出來的時候,窗外的雨也停了,烏雲卻還在雲際間游離,像是孤主的魂,在靜靜等待著滄海桑田。顧初眼尖地瞧見了他的身影,忙快步上前。
他剛沖完澡,頭髮還是濕的,水珠沿著發梢滑落鎖骨,晃映著健碩的肌膚光澤,他新換的 t 恤衫也微微被水珠打濕,透著結實的胸肌輪廓。顧初迎上來的時候,他正邊走邊用毛巾擦頭髮,見狀,停了動作頓了腳步。
她還穿著自己的衣服,發有點幹了,可唇還是差了色。陸北辰沒料到她沒去換衣服,眸底滑過一抹淺愕後,冷淡開口,「顧小姐還挺挑剔的,這套衣服入不了你的法眼?」
顧初聽出他的暗諷,咬咬牙,「不是,謝謝你,我只是怕換了衣服之後找不到你。」
像是有刀刃在他胸口輕輕滑過,輕微痛癢,卻血流成河。陸北辰的瞳仁微縮了下,盯著她,「看來顧小姐有求於人的時候,什麼犧牲都可以做。」
顧初攥了攥衣袋,袋子的稜角硌疼了手心。
「我已經說過了,我幫不了你什麼。」陸北辰落下這句後就走了。
顧初胸口起伏,驀地轉身,追上了陸北辰後,伸手往他面前一攔。陸北辰眉頭一皺,再往旁移步,顧初也跟著他的方向移步,再次伸手攔住了他。「我做了什麼令陸教授不滿意的事嗎?」她仰著下巴,目光決然。
「很抱歉,如果你是指你妹妹的事,那麼我可以很負責地告訴你,我沒工夫在我的專業上對任何人進行打擊報復。」陸北辰撥開了她的手,抬步。
「。」這一次她沒追上他,只是在他身後陡然甩出這句話。
陸北辰已經在電梯口前停住腳步按了電梯,落下手臂時稍顯僵硬,脊梁骨也冰冷地挺直,頃刻,他轉頭看著她,眸深得駭人。顧初深吸了一口氣,幾步走到了他的面前,「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不承認自己的名字,可你就是北深,所以你在見到我的時候才冷嘲熱諷,所以你明知道顧思是無辜的還要簽字,你做這一切無非就是想要看我有多痛苦不是嗎?既然你有心看我的笑話,那麼幹嘛不大大方方地承認你就是北深,你可以明明白白地走過來告訴我,你就是要對我報復、要看著我哭看著我崩潰你才甘心!」
她的後背抵著電梯門邊,就是這麼一個嬌小的她,在這個時候卻迸發了堅決的質問。有微光擠出雲層,透過玻璃窗闖進大廳,落在她的臉頰,令他清晰看見她深褐色瞳仁下的種種情緒。
電梯門開了,下一秒她被他順勢推了進去。
顧初驚喘,一個沒站穩整個後背撞在了電梯冰冷的鏡壁上,未反應過來,他的一條手臂就擦著她的臉頰撐在了鏡壁上。她一愣,抬眼撞進了他的眼,電梯門在他身後緩緩關上,她瞥見了自己的驚慌,在他的瞳眸倒映。
「如果我真的是北深,為什麼要對你打擊報復?」陸北辰微微壓下臉,清洌氣息掃在了她光潔的額,「嗯?」
顧初顫了下唇,他的問話甚是輕柔,卻令她一時間啞語。陸北辰的視線從她的眼滑落至她的唇,眸暗,又對上她的眼,唇角意外地挑笑,輕哼了句,「還是顧小姐你太自信了,自信地認為值得讓男人對你打擊報復?」
顧初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太陽穴漲疼。她盯著他的臉,他似笑非笑的神情深深刺激了她,又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臉頰越壓越低,心就「咚」地狂跳了下,挺直了背,他的唇就靠在了她的耳畔,低低落下句,「你從沒想過,自己也有低三下四求人的一天吧?」
她的肩膀抖了下。
電梯門被人按開,門外站著客人。陸北辰卻未動,只是微微偏頭,他的眼近到咫尺,氣息微涼,「這不是你最喜歡的嗎?給了別人希望再毫不留情地拿走,這種愚弄人的行為,顧小姐你是有之過而無不及。」
話畢,他挺直了身,唇角始終掛著明暗難辨的笑。
顧初心口躥疼,將他一把推開跑出了電梯間。站著門外的客人走了進來,狐疑地看著陸北辰。陸北辰拾起散落在地上的服裝袋,再轉身時,神情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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