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該消息還沒有得到我們木葉方面的親自驗證。」
不等自來也做出任何反應,身後,奈良鹿丸連忙走上前來,開口補充道。
「你也看到了,那是勘九郎給我的親筆書信。
「這種事情,能是開玩笑的嗎?!」
手鞠眼含熱淚,怒視著奈良鹿丸。
鹿丸先是本能地畏懼閃躲著對方的眼神。
但想了想,還是要堅持自己的觀點。
終究是硬著頭皮,大聲回應道:
「正是因為事關重大,才必須確認清楚了之後再向火影大人稟報。
「這麼重要的消息,不容有任何意外和閃失!」
這,不僅關乎著火影大人的精力與規章流程的維護。
同時,也是為了手鞠本人著想。
在木葉,她本來就身份特殊。
這時候,若再報出這樣一個假的情報。
恐怕,往後的處境只會更加艱難。
「火影大人!」
手鞠不再理會鹿丸,轉身對自來也大聲說道:
「木葉與砂隱世代交好,輔車相依。
「如今,砂隱出了這麼嚴重的事情,還請,還請火影大人搭救垂憐!」
說到最後,手鞠再也忍不住低下了頭。
雙手遮住了自己的臉孔,大聲地痛哭了起來。
事實上,對於這類事情的發生,手鞠並非完全沒有心理預期。
在她很小的時候,手鞠便意識到,自己的這個弟弟,這個所有人眼中的怪物。
也許,遲早都會迎來這麼一天。
關於對我愛羅未來終局的設想,手鞠認為,他不是在失控暴走之後,被村內處死。
就是會被作為兵器,在戰場上死在敵人的手中。
相比之下,叛逃,已經算是最好的結局了。
但是,在手鞠看來,那一天,還會很遠,很遠。
她寧可相信,那微妙而脆弱的平衡,會一直保持下去。
自己,以及村子,會畏懼著我愛羅的存在。
同時,又不得不依賴著我愛羅的存在。
就這樣,一直維持下去。
就夠了。
然而,今早家鄉傳來的消息,卻赤裸裸地打破了她那可笑的幻想。
那個弟弟,雖然從小就性格怪異,令人畏懼。
同時,也從來都不曾與自己和勘九郎親近過。
但是
但是,那依舊是自己心愛的弟弟呀!
一朵雲朵飄過窗外,陽光在自來也臉上明滅交替著。
根據現有情報,我愛羅的叛逃,並不僅僅是忍界產生了一個新的不穩定因素那麼簡單。
作為一尾人柱力,風影之子,曾經的木葉入侵者,宇智波佐助與漩渦鳴人的手下敗將。
我愛羅身上,牽扯著太多的勢力與變數。
自來也的目光,在桌子上的那份文件上瞟過。
莫非
曉組織已經動手了?
這,可比預期要來得快了太多。
「把你知道的,先全部都告訴我。
「此外,倘若這件事真的發生了,你又想要木葉為你做些什麼呢?」
自來也盯著手鞠,緩緩開口說道。
「火影大人!」
一旁,奈良鹿丸緊張提醒道。
「不礙事的。」
自來也微笑著,扭頭看向這個少年,安撫道:
「我心裡有數。」
奈良家的這個孩子,自來也心中同樣十分喜歡。
如今,幾乎所有的木葉高層都已認定,這個傢伙,未來必將是木葉不可或缺的樑柱之材。
頓了頓,自來也繼續對鹿丸好言說道:
「如果,你沒有其他事情在忙的話,還麻煩你替我跑上一趟。
「去將油女一族的族長,油女志微請來。」
「是!」
奈良鹿丸立刻立正聽令。
臨走時,他仍舊擔憂地看了一眼,一旁仍在哭泣當中的手鞠。
後者沒有理會自己。
鹿丸咬了咬牙,終究是快步跑了出去。
半晌後,手鞠也逐漸穩定下來情緒。
只見她兀自擦乾眼淚,強行打起精神,對自來也匯報道:
「今天一早,我家的鷹隼突然傳來消息。
「上面的內容十分簡短,只是說,只是說我愛羅已經叛逃了。」
手鞠深呼吸著,繼續平穩說道:
「除此之外,暫時還沒有任何其他情報傳來。」
手鞠一邊說著,一邊從身上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張紙條。
雙手呈給了五代火影。
自來也低頭看去,只見那紙條上寫著:
//
「我愛羅已失蹤。
「上忍監視者伏義被殺,城門守衛盡死。
「根據鑑定,已確認為我愛羅凌晨所為。
「代理風影大人馬基,已派由良小隊前去追殺。同時發出了通緝令,要求,格殺勿論。
「落款:勘九郎
「三月十三日」
//
自來也再次抬起頭來,靜靜地望著手鞠。等待著對方說出自己的請求。
「我愛羅他,他確實犯下了滔天大罪
「但是,這都是因為他體內的那個怪物在作祟的!
「懇求火影大人,讓砂隱忍村收回追殺的命令,協助大家將我愛羅抓回來!
「哪怕,哪怕是永久禁閉也好。
「只要,只要能保住我那個弟弟的性命」
手鞠越說越是激動,直到最後,又一次情難自已的哭了出來。
自來也垂下眼皮,低聲沉吟道:
「這,是砂隱忍村的內政。我們不便插手。
「但我答應你,木葉隱村,絕不會對盟友的困境袖手旁觀。」
對面,手鞠突然停下了哭聲。
仿佛突然清醒了過來一般抬起了頭,淚眼朦朧地望著自來也。
她的臉上仍殘留著淚水,但卻已經不再哭泣了。
「我知道了。」
手鞠點了點頭,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平靜說道。
隨即就要轉身離開。
「等一等!」
自來也連忙叫住了她。
「還有什麼事嗎?火影大人?」
手鞠站定腳步,扭著腦袋,冷冷問道。
「我現在,可以私人的身份告訴你,木葉會有所行動的。
「在這之前,伱不要有任何的輕舉妄動!」
自來也揉著突突跳著的太陽穴,只覺得有些頭疼。
「真的?!」
手鞠立刻轉過身來,難以置信地望著對方。
自來也默默點了點頭,繼續安撫道:
「對於你的心情,我十分理解。
「他是你的弟弟,我雖然沒有兄弟姐妹,但也有著自己十分珍視的人。」
頓了頓,自來也再次嚴肅道:
「倘若,我愛羅叛逃的消息確認為真,不僅是砂隱村會受到影響。
「這對於整個忍界來說,都不是一件小事。
「木葉隱村,又豈能置身事外。」
放在平時,人柱力本就是國之重器的存在。
更何況現在又已經基本確定,曉組織與尾獸之間,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所以說」
手鞠緊緊地盯著自來也的表情,試圖看出更多的情緒信息。
然而,自來也依舊平穩說道:
「所以說,拋開一切不談,第一件事,必然是立刻找到我愛羅。
「這件事,是你,是我,以及砂隱忍村的共同目標。」
至於之後的事情,那就另說了。
自來也心中暗道。
「我請求參與行動!!」
手鞠心思縝密,思索片刻,便已經聽出了自來也的言外之意。
以及接下來會派出搜尋小隊的潛台詞。
此前,她的確是有些慌了陣腳。
但眼下,手鞠終於接受了「事情已經發生」的現實,重新開始了頭腦的轉動。
身在異鄉,任誰,也是靠不住的。
這些日子以來,奈良家的生活就像是一場短暫而又溫暖的美夢。
如今,夢境已醒,是時候重新找回忍者的覺悟了。
手鞠目光漸冷,又一次恢復了滿臉堅毅的常態。
毫不畏懼地直視著面前的第五代火影,說出了自己的請求。
「可以。
「回去等消息。」
見對方已經被暫時穩了下來,自來也同樣懶得多說。
只見他自顧自低下頭去,又一次處理起了辦公桌上的繁多文件。
——
風之國,東部邊境。
隨著一路向東,空氣中的水汽也逐漸濃郁了起來。
地上的植被愈發茂盛。
再向前五百米,便是川之國和雨之國的交界之處了。
我愛羅滿臉疲憊之色,背著巨大的葫蘆。
獨自一人,背靠於大樹之下歇息著。
耳邊,再一次響起了竊竊私語的幻聽。
「廢物,廢物,廢物.」
「垃圾,失敗者,砂隱忍村的恥辱」
「有罪!有罪!有罪!!」
「弱小.」
「哇啊——!!」
我愛羅痛苦地用獨臂手掌捂著自己的腦袋,額頭上的「愛」字露了出來,忍不住大聲哀嚎著:
「住嘴!」
他用力晃了晃自己的腦袋,噪音稍弱。
四周,依舊是空無一人。
一直以來,砂隱忍村當中,我愛羅都是被當做恐怖的戰爭兵器存在的。
半年前,兵器出鞘。
所有人包括我愛羅自己,都以為那場「木葉崩壞計劃」,只是這個怪物,那殺戮人生的序幕開始。
不曾想,最終卻被人斬斷一臂,恥辱大敗而歸。
自我愛羅從木葉被贖回到砂隱忍村之後。
村內忍者和平民們,眾人心中,對於他的怨氣和恨意更是與日俱增。
戰敗後的戰爭賠款,令原本就不富裕的砂隱忍村的生活變得更加雪上加霜。
而這筆賬,也被順勢記在了我愛羅的頭上。
若不是他那般無用,我們又豈會繼續過這種日子?
太多人的親人和好友,都在那場戰爭中死去了。
眾人的悲憤與恨意,最終,全部都一股腦兒的傾瀉給了我愛羅。
回到村中,前兩個月。
我愛羅整日呆滯,將自己關在房間裡,哪裡都不肯出去。
事實上,斷掉一臂,對他來說並不是最大的打擊。
可是,「自己存在的意義」就此被消解掉了。
卻令我愛羅陷入了深深的困頓與巨大的迷茫當中。
隨著時間的推移,終於,在無數個失眠的夜裡,我愛羅想通了這個問題——
只有,將宇智波佐助徹底殺死,他才能確認自己存在的意義!
只有打敗那些有能力傷害自己的人,奪走他的一切,才能讓我愛羅更強烈地感覺到活著!
成為強者,接近強者,吞噬強者。
然後,再重複這個過程。
這,就是自己存在的意義!
想明白這一點之後,那天夜裡,我愛羅對著天空的月亮,發出了殘忍的暢快笑意。
自那天起,砂隱忍村當中,所有人便再一次驚異地發現——
那個背著葫蘆的怪物,一尾人柱力我愛羅,又一次出現在了村子的街頭。
他強忍著內心的痛楚,竭力不去注意眾人那異樣的目光,以及自己身後的竊竊私語。
從那天起,我愛羅一改往日頹唐的模樣,每日大量進食,規律作息,再一次恢復了與外界的接觸。
不斷出入於四代風影,也就是自己的父親羅砂生前的辦公室中,查閱著各種與忍術相關的秘卷資料。
同時,意識到天外有天之後,也開始了比以前要努力百倍地用功,不斷修行精進著自己的忍術。
並積極配合著村內的醫療忍者,做著斷臂之後的復健工作。
所有人都以為他將重新振作起來,勘九郎也由衷地為他感到高興。
然而,這背後的原因,只有我愛羅一個人心知肚明。
當然,這麼說也許並不嚴謹。
事實上,除了我愛羅之外,另一個人也看出了這個少年的嗜血殺意。
在勘九郎的陪同下,我愛羅去見了隱居當中的千代婆婆,請求對方,給自己的右臂打造一隻傀儡假肢。
然而,千代婆婆先是假裝被嚇到猝死。
然後,又說什麼自己早已不想過問村子中的那些破事。
最後,在勘九郎的苦苦哀求下,千代婆婆煞有介事地說道——
「那個孩子的眼神中藏有魔鬼。斷掉一臂,對他,對整個忍界來說,都是一樁好事情呢。」
隨後千代婆婆便將二人無情地趕出了大門,興致勃勃地與自己的弟弟前去釣魚去了。
當然,以上那兩個理由,我們很難分辨究竟哪個是真的。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至此之後,我愛羅對於砂隱忍村的最後一絲情誼,也隨之煙消雲散了。
直到昨日,籌備數月之後,我愛羅確信自己,已經恢復到全盛狀態。
果斷出手,殺盡了平日裡負責看管監視自己的忍者。
一路向東走來。
宇智波佐助,那張冷峻的面容,那少年手持「千鳥」,被雷光縈繞的樣子,再一次在我愛羅腦海中一閃而過。
耳邊,又一次響起了千鳥的爆鳴聲。
隨之而來的,狂暴的殺意再次從心底涌了上來。
「呃啊.」
劇烈的情緒刺激下,我愛羅再次緊緊捂住了自己的額頭。
強烈的頭痛折磨著他。
他確信,唯有殺了宇智波佐助,自己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脫。
正當我愛羅氣喘吁吁之際,一個怪異的聲音在身旁響了起來——
「哈~~~嘍~~~」
地面之上,一個通體雪白的人形怪物,從草地上鑽了出來。
只見,來者渾身呈現為旋渦卷體,沒有穿衣服,但也不具備人類的正常器官。
肩膀上雖然也同樣長著頭顱,但這怪物的整顆腦袋,都是漩渦形狀的樣子。
沒有五官,也沒有頭髮。
來人,正是那白絕阿飛。
「這位帥氣的小朋友,請問,你是迷路了嗎?
「是因為找不到自己媽媽,而哀嚎哭泣嗎?
「嘿嘿,需要的話,叔叔可以幫.」
「吵死了!!」
阿飛提什麼不好,偏偏提及了對方已經過世的母親。
我愛羅忍著頭痛,揮舞著獨臂,一股劇烈的黃沙席捲著,向對方猛然襲去。
「誒呀!!」
阿飛眼疾手快,迅速展開了蜉蝣之術鑽回了地下。
然而,那黃沙已經攀上了他的一隻手臂。
我愛羅戾氣暴漲,面容發狠。
手掌緊握,隨之而來的,裹住了阿飛的砂子頓時爆開。
但奇怪的是,那熟悉的鮮血卻並未出現。
取而代之的,只是些黏膩的橡膠般的白色物質。
那感覺,好似麵團,又像是橡皮一般,唯一可以確認的是,定然不會是血肉之軀。
「啊——!!」
阿飛誇張地慘叫著:
「天吶天吶天吶,那可是我最喜歡的一條手臂!
「你這小傢伙,可真是危險呀!」
只見,阿飛在距離我愛羅很遠的地方冒出了腦袋,遠遠喊話道:
「喂!總之,你準備去哪裡?我可以幫你呀!!」
不遠處,樹幹的陰影當中,抖動著,緩緩地伸出了一個巨大的豬籠草。
豬籠草的咽喉處,是一個黑白相間的腦袋。
那黑色的部分沙啞著嗓子,擔憂道:
「那個蠢貨,會搞砸這樁大事的」
「放心啦,那個葫蘆小子做出了那種事情。砂隱忍村,是再也不會允許他回去了。
「除了我們,誰還會要他呢?嘻嘻。」
另一邊,那個白色的部分也開了口。
相比於黑絕,他的聲音卻慵懶俏皮了許多。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