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廣大同學:近期學校周邊頻繁發生女生被騷擾案件,28路公交車、五路口服飾城、良才美食城等人員聚集區更是案件高發區。對此,學校和警方高度重視,已展開排查。請同學們提高防範意識,儘量結伴同行,如果目擊類似案件,請及時向學校保衛科報案,電話號碼是*****——南州大學保衛科 2017年10月19日」
在體育館,李知圓念完了學校發的信息。
她握著手機,憂心忡忡:「哎呀,看來這事的確挺嚴重!肯定不止一個女生報案了。」
劉師兄舞著刀,開玩笑道:「色狼那是沒遇到我們的知圓和若曦,若是遇上這兩位女俠,怕是只有痛哭流涕、跪地求饒的份兒了!」
梁師兄悠閒地轉著長槍,也開起了玩笑:「知圓和若曦身上女俠氣息很重,色狼怕是不敢騷擾她們,一看到她們,就躲得遠遠的。」
肖師兄也說道:「回想軍訓,只要一有人來挑釁,許教官就會說『李知圓,上!』。那,我們就期待李知圓勇斗大色狼!」
李知圓氣哼哼地站起來,怒道:「你們沒有良心!」
眾人笑笑,不甚在意。
李知圓正色道:「我跟許教官在公交車上遇到過色狼,許教官還把我藏身後,他自己上,為此臉上都要留疤了!你們可倒好,恨不得把我推出去,讓我生擒色狼!」
眾人的重點抓歪了
他們才不管許教官受沒受傷呢,他們關注的是——
李知圓居然跟許教官成雙入對?
許教官居然還護著李知圓?
乖乖,這是有情況啊!
肖師兄笑道:「知圓,你這是放棄秦朝陽了嗎?」
「要談戀愛啦?!」劉師兄做著鬼臉,像起鬨的小學生一樣:「略略略,丟丟丟」
梁師兄依舊轉著槍,沒說話。
幼稚死了。
李知圓再也不想跟他們說話了。
一群沒良心的人!
想起許教官那聲沉穩的「躲我後面」,又想起他凌厲的身手,李知圓嘟囔道:「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哼!你們跟許教官差遠了!」
後天,李知圓就要參加體測了,為了給她壯行,教練們決定晚上一起吃個飯。
正好,下周就要去粵省比賽了,也該一起吃頓飯,提提士氣。
弟子們最近練得很苦,教練們也都看在眼裡。
說不心疼,那是假的。
還是請他們吃點兒好的吧!
裴教練把幾家飯館發到群里,眾人一致選擇了一家東北燒烤。
燒烤店在良才美食城。
想著剛才學校發的通知,李知圓有些猶豫:「要不我們在學校吃得了,還是不要出去了。良才美食城有色狼呢!」
劉師兄大大咧咧地說道:「你又不是一個人去吃飯,而是和我們一群人!而且,我們都是習武之人!」
說罷,劉師兄舉起了拳頭,展示了一下壯碩的肱二頭肌。
行吧。
李知圓在內心嘲笑自己太老實了。
學校發個通知,就嚇成這樣。
難怪,自己這麼老實,怎麼可能編出有殺氣的套路呢?
李知圓的離開已經進入倒計時,汪若曦訓練的時候總是走神,被裴教練訓了好幾次了。
聚餐這天,汪若曦更是無論如何都集中不了精力,頻頻失誤。
訓練快要結束時,裴教練忍無可忍,把她叫到了體育館外面。
李知圓很想跟出去。
但是梁師兄長槍一伸,攔住了他。
「你別去。」梁師兄冷聲道:「我們都看得出來,汪若曦心情很差。有些話,她當著你的面不好意思說,讓她跟裴教練說吧。」
李知圓的眼淚瞬間翻湧上來。
跟汪若曦相識相知的十二年如走馬燈般從眼前閃過。
離開武術,也就意味著離開朋友。
心如刀絞,原來是這種感覺。
體育館外,裴教練叉著腰,半天沒說話。
她能說什麼呢?
一向面無表情的汪若曦,眼圈紅紅的,咬著嘴唇,一臉隱忍倔強。
「你能不能換個表情?」裴教練說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背著炸藥炸碉堡。」
不好笑,就不笑!
汪若曦將頭撇向一邊,眨眨眼睛,眼淚像珠子一樣滾落。
「教練,說實話,我是抱著給李知圓當陪練的心態來的。她有夢想,而我沒有,我願意成全她她走了,我存在的價值就沒有了。」
裴教練也咬緊了嘴唇,不讓眼淚滾下來。
「我這樣的人,無牽無掛,活著,死了,都一個樣除了李知圓,沒有人會在意我的存在」
汪若曦的聲音散在涼涼的秋風裡。
「誰說的?」裴教練打斷了她的話:「我在乎啊!」
汪若曦悽然笑了笑:「教練,您別安慰我了,您那麼多學生」
「學生常有,而天才不常有。」
汪若曦的眸子裡,閃過一絲驚詫。
「天才不常有,勤奮的天才更是少有。」
汪若曦徹底沉默了。
「汪若曦,我知道你很不幸,我也很同情你的不幸。因為你太不幸了,所以我都不忍心勸你振作。你聰明,努力,很講義氣,甚至為了托舉朋友的夢想,振作起來考大學如果我是李知圓,我會希望你繼續振作下去,繼續取得好成績,甚至,爭取一張國家隊的入場券。」
汪若曦靠著石柱,緩慢地蹲了下去。
「我沒有夢想,沒有目標。」汪若曦說道:「李知圓走了,我就失去了對手和朋友,人生一片虛無,終究什麼都會失去,怎麼努力都沒有用。」
如果是別人說這樣的話,裴教練一定會覺得她過於中二,無病呻吟。
但汪若曦說的話,百分之百是她的真實感受。
她的父母拋棄了她。
她跟誰親近,誰就會死。
「沒有夢想,不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裴教練冷聲道:「振作起來不一定有用,拼盡全力也不一定會有用。但如果有人跟你說,放棄努力,放棄掙扎,那這個人一定不希望你過得好。」
「所以,汪若曦,我不強求你尋找人生的意義,但我也絕對不會順著你的意思,跟你說努力沒有用。你已經成人了,該怎樣活著,你要自己做選擇。」
汪若曦把頭埋了下去,低聲啜泣。
在十五歲那年,她曾跟李知圓說過,不要再做朋友了,她八字太硬,會剋死身邊人。
誰知,李知圓嘻嘻哈哈地說道:「呀,太巧了,我八字也硬呢!負負得正,咱倆互相剋一克,命就好了!」
汪若曦愕然。
李知圓說道:「我媽剛懷上我,我親爸就犧牲了,村裡的人都說是我剋死了我爸;我四歲那年,我親奶奶去世了,別人又說,肯定是我克的。要不,老太太活得好好的,為什麼一把我接過來,就沒命了呢?」
她用最詼諧的語氣,講述著最悲慘的身世。
經歷過至親離世,她的心裡一定也千瘡百孔吧?
可是她並沒有渲染悲傷。
李知圓說道:「喂,馬爾泰,咱倆是競爭對手,不如比一比,誰的八字更硬,好不好?」
現如今想來,依然覺得不可思議。
李知圓命那麼苦,可她偏偏那麼樂觀,熱血。
想著往事,汪若曦怔怔出神。
裴教練說道:「我允許你難過,但是,只給你難受七天。這次比賽,你必須打起精神來。證明給別人看,在那麼多選手中,我選擇你,是正確的。」
汪若曦默不作聲。
「李知圓對你的關心很可貴,我對你的賞識,同樣可貴。」裴教練又說道:「別忘了,士為知己者死。」
裴教練回了體育館。
汪若曦的睫毛還是濕漉漉的,她看著裴教練,握緊了拳頭。
那就再來一次吧!
士為知己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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