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世風雲錄 第二十四章罌粟紅

    孟思媛仍是不肯干休，道:「不行，除非你把解藥交給我，否則便要與你血戰到底，」說著長劍一橫，又向吳邪削來，吳邪一陣苦笑，只得晃動身軀，接架相還，兩人又鬥了十多回合，吳邪實在沒了脾氣，確切的說，孟思媛劍法高妙，就算吳邪施出全力，也未必勝得了她，更何況又有諸多顧及，時間一長，難免吃虧，他又斜眼看見孫思邈面上表情，竟是好整以暇，隱隱還有一絲幸災樂禍之色，不禁心頭一亮，明白過來，原來又是這老傢伙作怪，也罷，反正遲早要把解藥交給他們，不如做個順水人情，交了給她也就是了.

    想到這裡，身形一晃，忽然一掌斜劈，向孟思媛肩頭斬落，孟思媛與他斗得久了，知道他功力深厚，遠在自己之上，這一掌來得迅快如風，自己可不敢輕挫其鋒，危機中身形電閃，飄身後退，吳邪正要她這樣，驀然間腳步一錯，竟已欺進孟思媛身後，端的身如鬼魅，快捷異常，反手抓住孟思媛衣袖，往身後就是一甩，這下不光是趙征，就連孫思邈，也不免吃了一驚，心道這下完了，以吳邪的功力，這一甩何止千斤，別說是孟思媛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便是一二百斤的大漢，也非得摔一個骨斷筋折不可.

    哪知結果完全出乎二人預料之外，孟思媛被甩出一丈多遠，身形在原地滴溜溜轉了十幾圈，竟未摔倒，趙征趕忙飛身過去將她扶住，看她傷勢時，卻是安然無恙，原來吳邪這一甩純施柔勁，分明無心傷她，若是當真對敵，這一摔，至少要了孟思媛半條性命，孟思媛臉上一紅，知道自己依然落敗，拿眼看了孫思邈一眼，默默低下了頭，原來四人一見面，孫思邈便以傳音入密之法，授意她向吳邪動手，索要「燴狼散」解藥，哪知在吳邪顧慮重重的情況下，孟思媛仍舊敗下陣來，孟思媛自持劍法了得，一旦落敗，自然不好意思。

    豈料孫思邈卻是哈哈大笑，笑聲中滿是愉悅之情，向孟思媛道:「還不快多謝吳師兄贈藥之恩，」趙征與孟思媛都是一怔，孟思媛啊呀一聲，明白過來，拉起袖口一看，果然從袖中取出兩個瓷瓶，一紅一藍，十分的精巧圓潤，孟思媛喜動顏色，向吳邪遙遙點頭，表示感謝。

    原來吳邪這一拉一甩，竟是有些名堂，出自他們藏仙一派拿手的絕活，叫「迂迴千轉」，乃是催動自身內息，憑藉雄厚的武學根基，一引、一帶、一拿、一甩，借力使力，渾然天成，講究的是一個「巧」和一個「柔」字，若是光巧不柔，難免傷到孟思媛，若是光柔不巧，他也不能在孟思媛不知不覺中將解藥放入她袖中，此中不論是力道，方位，時間都拿捏得恰到好處，端的是十分了得，當年藏仙真人行走江湖，罕逢對手，便是因他精善多種絕藝，而這一招「迂迴千轉」，正是他的拿手絕學，此番經吳邪輕描淡寫的使出，果然令孟思媛大感佩服。

    趙征初次與他交手，就差點被他這一招摔出一個跟頭，幸虧當時三人混戰，趙征有孫思邈一力護持，方才不致當場丟醜，後來在密室中兩人三次交手，孫思邈在一旁看出這一招的高妙之處，吳邪一旦施出，他就馬上出言提醒趙征如何趨避反擊，搞得吳邪毫無辦法，最後終於敗在趙征劍下，這下與孟思媛交手，出其不意的施將出來，孫思邈不及提醒，再說他也料到吳邪不會下重手，所以收得奇效，令孟思媛心中折服，其實若不是這一招，吳邪想要得勝，卻也並非易事。

    孟思媛定一定神，這才問起趙征這一日的經歷，趙征毫不隱瞞，告訴她如何與吳師兄斗棋，又如何得孫思邈在旁暗中相助，最後棋勝一著，吳師兄如何惱羞成怒，擲棋子暗算於自己，後來三個人大打出手，又如何中吳師兄暗算，二人掉下深淵，孫思邈如何英雄了得，居然在半空借力，帶著自己絕處逢生，爬進藏仙派歷代先輩墓室，如何與歷代祖師變化的十一位殭屍決鬥，如何以智力取勝，再後來如何巧獲紫青仙劍，得奇遇練成紫青劍法，如何與吳師兄一番爭鬥，最後化干戈為玉帛，拜在藏仙真人門下，再後來有吳邪指引，這才走出密室，逃出生天等事，一一向孟思媛講訴一遍，說到掉落深淵，斗殭屍等驚險之處，孟思媛不免也為之緊張不已，明知趙征與孫思邈最後安然無恙，也聽出一頭冷汗，心想要是自己遇見當時的情景，恐怕嚇得連站也站不住了，隨著趙征最後說出出來的經過，一出險地，便來尋找自己，這才長長舒出一口氣，把心放下。

    孟思媛精神剛一放鬆，忽覺一陣頭暈腦脹，天旋地轉，臉上登時變色，趙征大驚，趕忙問道：「你怎麼了？」孟思媛摸著額頭，道：「沒什麼，就是有點頭暈，」趙征急的手足無措，向孫思邈道：「老哥哥，這是怎麼回事？」他深知孫思邈醫道高明，自然而然，便向他問詢，孫思邈走近幾步，端詳一番，臉露疑惑之色，望著吳邪道：「吳師兄，這罌粟之毒，怎麼會有這種跡象，老夫也很是不解？」

    吳邪卻是不疾不徐，微微一笑道：「好你個孫老道，枉你精研醫理，號稱神醫，難道連這罌粟紅之毒都看不出來，我適才贈她兩瓶解藥，藍瓶解燴狼散之毒，那一瓶紅瓶的，就是專解這罌粟紅的，只是不能盡除罷了。」趙征初時聽他說有解藥，心頭一喜，那料他話鋒一轉，最後一句竟是「不能盡除」這四個字，不免心下忐忑，忙問道：「大師兄，但不知這罌粟紅之毒，怎樣才能盡除？」

    吳邪先是吩咐趙征將紅瓶中藥丸倒出一粒，給孟思媛服下，而後目露神往之色，喃喃道：「南海之濱，有一桃源村，此村落依山而建，傍水而居，青山綠水，人間絕境，村中長年生長一種靈草，俗名三寸蒿，與我這藏仙谷中的罌粟紅有相生相剋之理，乃是解罌粟紅的最佳良方，當年我遊歷南疆，遍尋天下奇毒，居然讓我找到那個地方，得知那三寸蒿專克罌粟紅，便進村採取，不料村中一位女子，無論武功與使毒的手段，都十分了得，她聲言專門守護此靈草，竟不許我採取，當時話不投機，當場動手，我與她賭鬥了兩天兩夜，竟不能取勝，後來又各自拿出使毒的手段，我才險勝一籌。」

    孟思媛聽得入神，不由道：「後來呢，是不是你們因此生情，互相愛慕，再然後……」忽然看見吳邪臉露淒婉哀傷之色，趕忙把話收住，隱隱已是猜到了幾分，孫趙二人看見他的神情，也是心下瞭然，但又不明白他們後來有為什麼沒有在一起，不免都想知道究竟。

    再見吳邪，似乎一下子老了許多，他慣於使毒用藥，多年來駐顏有術，看起來比孫思邈要年輕許多，但這一下觸及多年埋藏在心中的隱痛，更是關係到他多年來的一段傷心情史，仿佛是絕了堤的洪水一般，一發而不可收拾，不論是心理抑或是外貌上，都有了明顯的變化，現在看起來，他已經是一位六旬開外的老人了，三人吃驚之餘，也不免為之扼腕嘆息。

    最後還是孟思媛忍不住好奇之心，問道：「你們後來到底怎樣了，有沒有在一起啊？」吳邪幽幽嘆了口氣，道：「後來，你們怎麼也想不到，正當我二人互相心生愛慕，月下相約之際，忽然她父母歸來，得知了我二人的私情……」

    三人悚然一驚，異口同聲道：「難道他們不同意你們在一起？」吳邪道：「豈止是不同意，他父親當時就痛下狠手，將我打成重傷，」孟思媛咦的一聲，道：「如此說來，就是他們的不對了，他們的女兒與人相戀，他們不同意也就罷了，還要橫加干涉，出手傷人，也沒見過這樣做父母的，若換了是我，便不能任他們擺布，」說完看了一眼趙征，見趙征一副茫然不解的樣子，狠狠跺了跺腳。

    三人故事只聽了一半，都有期待之心，盼吳邪繼續說下去，那知吳邪半晌無語，眼中似有淚光，孫思邈雖然年老，卻是少年心性，況且自身年輕時與天山「九天玄女」蘇武娘也有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歷程，所以更加的忍不住要聽一聽這一段公案，於是忍不住催促道：「我說吳老頭，沒看出你長得這么正經，年輕時卻這麼的不正經，你能不能快些說，把老夫的好奇心勾起來了，偏又這麼的婆婆媽媽，吊人胃口，你們後來到底怎樣了，難不成先讓老夫猜一猜不成？」

    吳邪一聽這話，反而來了興致，一迭聲道：「我說孫嘮叨，你越這樣激我，我偏就不說，你不妨先猜一猜看。」孫思邈情急，隨口道：「我猜那位姑娘後來幡然悔悟，知道被你騙了，所以聽從了父母之言，把你趕出村去，你情知他父母的厲害，也便夾起尾巴，不敢去找她，你說我猜的對是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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