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英雄之燕雲十八騎 第3章 狂雷飆電萬鈞勢，驟雨灌河百川歸

    蕭古大戰後之第三日，終於迎來百年一遇的武林盛會的開幕之期，原本繁華無比的京都長安竟出現萬人空巷的奇景，無論是原住的皇家貴族與京都平民，還是慕名而匯聚的平民百姓與武林人士皆是滿懷欣喜而至狂，京都長安的氣氛也由皇家威儀變得豪情萬丈而蓋天。然，天終不假示，前幾日還明媚晴朗的京都之天空，一夜之間變成陰雲密布，使得大費周章而精心裝扮的開幕會場變得無比晦興，也給即將開始的武道大會蒙上了一層陰鬱之影，好似繁華落幕。

    由於武道大會的特殊性，使其得到了朝廷的大力支持，故設主會場於鷹揚府之校場，並在其中央搭建起五尺高台，以便屆時位於九尺帝台主位的皇帝能夠將場內狀況盡收眼底。時已至辰，各大宗門人士早已抵達會場，人山人海，旗幟林立。片刻後，大隋帝國當今皇帝駕臨會場，一眾文武緊隨其後，葉知秋率武林各宗門之主迎候會場門外，一應禮節畢後，皇帝落座於主位，驍果衛果毅郎將司馬德戡親率驍果十三血鷹護其身側，劍宗宗主葉知秋作為武林魁首則落座於皇帝下首，以示皇帝對當今武林第一人之禮遇恩寵。身旁側位分別是上柱國衛王楊爽，內史宰輔南宮弼，鷹揚府大將軍秦彝，左翊衛大將軍宇文化及，內外候楊毅雄，武侯府將軍楊威等，至於尚書右僕射皇甫議，門下納言楊達則奉聖命留守東都洛陽兼與將作大匠宇文愷一道督造大運河。

    隨後，鷹揚府鷹擊郎將陳先楚作為朝廷代表，傳下皇帝口諭，無外乎是希冀武林人士仗劍為國，保大隋帝國河清海晏之類，葉孤雲代表其父主持本次大會，宣讀武林公報……

    「鷹揚府大將軍秦彝？左翊衛大將軍宇文化及？比之龍城衛大將軍盧方如何？」雲飛揚不知所以，問道

    「鷹揚府是我大隋掌兵之府，皇帝陛下登基後，改驃騎府為鷹揚，改驃騎將軍為鷹揚將軍，車騎將軍為鷹擊郎將，鷹揚掌管一半虎符，統領節制十六衛府，秦彝便是首任鷹揚將軍。而左翊衛作為鷹揚府統領下的十二衛之一，十二衛將軍的級別雖比鷹揚將軍要低一級，但畢竟掌管一衛之兵，具有一定的實權。龍城衛作為地方之衛，擁有靖邊衛疆之責，權力上自然不可與常駐京都的府衛之軍相提並論，但盧方大將軍還有一個身份，那便是大隋十三太保之首：大太保。大隋十三太保，乃是先帝命當時的上柱國，如今的衛王殿下所建，以外保江山社稷，內保皇家血脈為宗旨，衛王殿下先後共招募十三名太保，如今，除了幾名末位太保，其餘的皆在甘涼一帶擔任城關之將，以抗突厥來犯。」葉輕揚輕聲道，又以目光示意「吶，那位便是衛王殿下！」

    「原來如此，軍中的枝蔓尚且牽絆繁雜，朝廷更是黨派林立敵我莫辨！」

    雲飛揚的目光依次掃過落座於皇帝側位的衛王楊爽，鷹揚府大將軍秦彝與左翊衛大將軍宇文化及。衛王楊爽，已到遲暮之年，雖依舊精神抖擻。鷹揚府大將軍秦彝，身披雁翎甲，頭戴鷹揚胄，腰懸佩劍鐧，氣勢內斂，威風凜凜。至於左翊衛大將軍宇文化及，安之若素，穩如泰山，無法通過神色看清此人之性。

    「大會開始！」

    「擂鼓，鳴號！」

    咚！！！咚！！！咚！！！

    嗚！！！！！！！！！！！

    當雲葉二人在下面喋喋嘀咕之時，葉孤雲已經將冗長的公報宣讀完畢，皇帝與葉知秋同時起身分別代表武林與朝廷，正式宣布大會開始，至此，真正的武道大會之帷幕正式拉開。一時間，鼓號齊鳴，旌旗飄揚，好似點兵出征之勢，鼓號過後，各大宗門的弟子紛紛進入校場中央，進行開場之武的演練，琴瑟和鳴，刀光劍影，閃轉騰挪，精武出彩，絕倫紛呈，各大宗門弟子祭出各自宗門絕技，演繹了一出各派爭鳴的武林風雲與江湖豪情。

    按照歷屆論道大會之慣例，舉行過開場儀典武演之後，開幕大會便宣告落幕，參選者將轉道各大分會場進行比試，觀眾們也會根據自己喜好而支持的宗門，為其搖旗吶喊，鼓譟助威。只是今日有所不同，當朝皇帝首次親臨武林之會，本就因聖心不定而有所變數，又值與新衛組建息息相關，皇帝久居廟堂之高，對於江湖武林之盤根末節以及武林人士之能力則不大了解，便提出由兩名已在江湖之上聲名鵲起之武士，登臨高台而論武，以為大會助興亦為考教探底，葉知秋代表武林而示，既然有此聖意，武林必當尊崇，劍宗為武林之魁首，當為武林同道作出表率，便由劍宗派出一名已在江湖之上有所名揚之人，另一名便由其餘各宗門商議過後，再行指派。

    此諭一出，無論是場內朝廷軍中人士，各大宗門弟，甚至是場外平民，皆交頭接耳，紛紛嚷嚷。畢竟，武林人士行走於江湖之遠，行蹤更是飄忽不定，其論劍對決，或於狹路之間或於私下約定，皆可遇不可求，如今能近距離觀賞高手對決，興奮莫名之餘亦大讚皇帝之瞻矚。

    片刻後，各宗門推舉之人已定，將對決於演武台，劍宗之人自然當先出馬，只見那人身長七尺，儀表堂堂，身著褐黑色衣袍，手持一柄古色斑斕之劍，使出縱躍天梯之身法拔地而起，掠過半空，又穩穩落在演武台的一側，好似平沙落雁，了無痕跡。

    「燕行雲，河西人士，出身於劍宗崆峒堂，年過三十便執掌位列劍宗劍譜名劍之藏鋒，乃是劍宗歷代以來最年輕之劍主，其性剛正，嫉惡如仇，以一手莫測虛實難辨的藏鋒劍法而攘除常年遊蕩於沙漠裡的盜匪與外族而揚名於大漠絲綢之路，江湖之上亦頗有微名：河西走廊，大燕行雲。陰陽藏鋒，雁過無痕。」燕行雲登臨高台之際，兩個幾乎同步的聲音道出此人之來歷與事跡，乃是內外候楊毅雄與劍宗少主葉輕揚，分別於皇帝與雲飛揚耳邊娓娓而言。

    當燕行雲穩落之時，由各大宗門推舉之人也登上了高台，此人身長八尺，臉覆面罩，僅僅露出一雙含有精光的雙眼，身著青色勁裝，其手指修長，骨節分明，隱隱透露出力量之感，持一柄匕首狀短劍，其登臨高台如同游魚輕躍水面，僅驚陣陣微瀾，有一種波瀾不驚的神秘感。

    「楊卿，此人為何？」皇帝見楊毅雄並沒有主動介紹，便發問道

    楊毅雄此刻正死死地盯著那柄短劍，若有所思而又不敢確認，竟連皇帝的發問也沒聽見。

    「楊侯，陛下問你話呢！」

    宇文化及察言觀色，見皇帝發問楊毅雄，而其竟然不答，實在有駁聖顏，便機智的插了一句，化解了此次尷尬，其餘諸如南宮弼楊爽秦彝葉知秋等則旁觀以視，並不在乎此等汲取聖心的手段。

    「啊？陛下恕罪，微臣剛剛仔細思索了一番，並未找到此人的檔案，不過，從其裝束來看應該是遊俠派之人！」楊毅雄恍然回神，單膝跪地，請罪道

    「哈哈，沒想到天下竟還有楊卿不知之人，實乃奇觀！」皇帝龍顏大悅道「既然如此，朕就不為難你了，那你就看看此二人的功力幾何，誰勝誰負來將功補過吧！

    「此二人登台的身法不同，並不能知此二人的功力幾何，勝負更是無從談起，這就好像武林高手江湖而逢，氣勢與性格都會收斂一些，重要的在於他們手中之劍，劍未出鞘，誰也不會輕易妄動。未到最後，誰也不知道最後倒下去的是誰！」

    楊毅雄的言辭一派江湖之風，滴水不漏，毫無破綻，皇帝點點頭，不再發問。

    楊毅雄見皇帝開始關注場上形勢，便微微轉身，抹去了額頭的汗水，和已被冷汗滲濕背上衣襟，先前皇帝見作為大隋帝國暗箭的內外候，竟然無法道出已經在江湖之上有所名望之人的來歷，眼中雖然滿是笑意，可楊毅雄明顯察覺到一股隱藏在笑意的殺意波動，那一刻皇帝分明就是起了殺心，驍果衛組建之初便侍奉於皇帝左右的鷹首司馬德戡的握刀之手已經按在刀柄，並撥動出了一絲刀刃，伺待皇帝一聲令下，便會誅殺逆犯。皇帝顯然是不想失去這個得力幹將而後又拋出二人功力勝負之題，楊毅雄才得以補救，若是第二個問題也回答不出來，內外候的位置就該換人了。

    葉知秋與南宮弼見此狀況，不由自主的對視一眼，又轉瞬離開對方，不知二人在作何計較，楊爽神色微變，秦彝皺了皺眉頭，宇文化及一副無關緊要的樣子，楊威與司馬德戡則密切注視著周圍環境，謹防有變。

    自古以來，因聖意疑忌而喪命者何止千萬之數，大秦始皇帝一言不合便坑殺儒生九百九十人，大漢高祖得天下後亦殺絕功臣，《易》中有履卦，其象上乾下兌，故，伺君之道，如同伴虎，言非虛矣。

    「在下劍宗崆峒堂燕行雲，請閣下賜教！」燕行雲持劍拱手，以江湖之禮相待

    「在下遊俠派魚俱羅，不敢言教！」魚俱羅回敬道

    燕行雲不再多言，魚俱羅也站定一方，二人屏氣凝神，蓄勢伺機而發，微冷的春風拂過，落葉隨風飄零，陰鬱的天空一片灰濛，使得在場一些功力低微之人更覺壓抑。忽而，燕行雲腳在地上一點，整個人就像漂浮在地面上，心隨身動，向魚俱羅疾行而去，於奔跑中拔出劍來，一招乳燕求食，直取魚俱羅的心肺要害。

    危機時刻，魚俱羅卻絲毫不為所動，五丈……三丈……一丈……

    鐺！

    魚俱羅手中的短劍卻並未出鞘，只是依靠劍鞘略微阻擋，以一招鯉魚躍龍門，避其鋒芒地化解了這波快速攻勢。一般人絕不會使用短刃而善使短刃之人，絕對擁有過人的本領，古語云：寸長寸強，寸短寸險。絕不是空穴來風！

    雲飛揚使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確認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覺後，不禁對這兩種飄逸身法都產生了興趣。

    「燕大哥常年行走於沙漠之中，你也是大漠中人，自然明白沙子能夠吸取力量，而燕大哥卻還要負重前行，自他習武以來，二十餘年如一日，無論伏炎酷暑還是隆冬臘月，從未間斷。而這魚俱羅應該運用了某種練氣輕身之法，話說遊俠派在江湖上有名望的人物我應該都認識啊！這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葉輕揚道

    談話間，燕魚二人又一次交手，燕行雲的藏鋒無痕劍法，動若雷霆，勢如萬鈞，其劍勢如疾風驟雨一般呼嘯而至，密集無比，魚俱羅卻仍未拔劍，僅依靠短劍的劍鞘與靈動的身法進行阻擋與規避。二人又交手了數十招，戰況膠著，難分難解，台上尚是如此，台下看客則更加目不轉睛，唯恐眨眼間，便分出勝負。

    鏘！

    不知是燕行雲的攻勢太過凌厲，還是魚俱羅想要速戰速決，久違的金屬交鳴地清脆之聲轟然響起，二人終於交鋒，眾人急忙去看那柄短劍，只見，此劍滿刃花紋畢露，紋理屈襞蟠曲若魚腸。

    「魚腸劍！」葉輕揚與楊毅雄同時驚道

    「莫非是專諸刺吳王僚的魚腸劍？」皇帝發問道

    「正是！」楊毅雄道

    「陛下，魚腸就是現在的蟠鋼松文之劍，乃是將魚燒熟了以後，去掉肋部肌肉，看見魚腸子的排列形狀，正如現今的蟠鋼松文劍的花紋一樣。」衛王楊爽道

    「皇叔的意思是說，這並不是一柄行刺之劍，只是紋理像魚腸罷了！」皇帝疑惑道

    「陛下，此類劍乃以以劑鋼為刃，柔鐵為莖幹鍛接而成，外觀上呈現出魚腸形狀的花紋，堅硬鋒利，久久不捲刃。」葉知秋進言道

    「既然皇叔與葉宗主都如此說，那朕明白了。據說專諸刺吳王僚之時，將匕首藏置於魚腹中，那道菜叫什麼？」皇帝再次問道

    「梅花鳳鱭炙！」南宮弼道

    「南宮卿，掌故頗豐，實乃我大隋之活春秋，群臣不如，群臣不如啊！」皇帝大悅道

    「此乃江南風味，陛下遷臨東京都之後，再沿大運河南下，可謂便易之舉，自然可嘗此古鮮。」南宮弼道

    葉輕揚的視線落在魚俱羅正握在右手中的魚腸劍，鋒刃在空氣中折射出刺眼的寒芒，雙眼中的神色變得凝重起來，道：「我想起來了，魚俱羅，根本不是什麼遊俠派之人，他是刺陵中人，綽號隱刺專諸！」

    「你如何確定？」雲飛揚不禁一怔，輕聲道

    「你可知魚腸劍的寓意是什麼？」葉輕揚不發反問道

    「什麼？」

    「勇絕！」

    自從魚俱羅拔劍之後，便由靜轉動，轉守為攻，他將短刃使得出神入化，好似在手指尖舞動一般，亦能拋旋，如同一柄飛劍，燕行雲則從優勢局面跌至略微狼狽，當他意圖與魚俱羅拉開距離之時，魚俱羅便將劍拋旋起來，使他不得不防，而近戰更是寸短之刃占據優勢，可見魚俱羅的過人之處。魚腸藏鋒，皆有秘密，而今，魚腸劍的秘密已經顯現，藏鋒劍的秘密即將到來！

    「魚兄之劍法果然厲害！」燕行雲由衷道

    「燕兄也別藏掖，出真章吧！」魚俱羅警惕道

    呲！

    燕行雲抖動手中之劍，以一招簡單的直刺攻向魚俱羅，並從魚俱羅的身邊而過，魚俱羅側身而讓，兩柄劍之劍刃接觸，發出長而刺耳的呲聲。

    鐺！

    魚俱羅轉過身來舉劍而擋，燕行雲依舊背身而對，劍柄之中卻又出現了三尺劍刃，這是一柄真正的雙刃劍。

    「好一個陰陽藏鋒，雁過無痕，而魚腸劍的最後一式魚死網破，也是名不虛傳。」葉知秋站起身道「我宣布，此次大會首次論劍的結果為：平局！」

    「雖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但這畢竟是以劍論道，並非決死一戰，當以點到即止為佳，二位能遵守武林之規江湖之矩，朕心甚慰。」皇帝道

    「多謝陛下褒獎！」燕行雲，魚俱羅下跪道

    「好了，這幕也開了，武也看了，都回去吧！」皇帝道

    「遵旨！」眾人齊聲道

    「陛下起駕！」

    皇帝大張旗鼓的離去，也帶走了一班朝臣，唯有鷹揚府大將軍秦彝留下善後，秦彝與葉知秋等各宗門聚合而談，各宗門弟子依次有序的退場，葉孤雲與陳先楚則指揮著劍宗弟子與鷹揚府府兵拆除高台儀仗等，燕行雲與魚俱羅則交談著各自的感悟心得，惺而相惜之態，無以言表，雲飛揚與葉輕揚則跟在他們的身後妄圖偷師學藝。

    轟隆轟隆！！！

    嘀嗒嘀嗒！！！

    春雷滾滾，春雨時至，百川灌河而徑流大，蟄蟲驚而出走，已入仲春，天氣轉暖，漸有春雷，大雁飛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