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風雲 第60章生擒

        但這個心愿沒有得到滿足,換來的是更加喪心病狂的痛毆。筆硯閣  www.biyange.com

    看到高百年氣息奄奄的時候,高湛良心發作,決定給這位親侄子一個痛快的,一刀殺死,將頭砍去,扔進水池,一池水為之變赤。

    高百年被殺,年僅十四歲。

    高演當初殺死無辜的侄子高殷,恐怕當時不會想到自己的兒子也會有這一天,儘管他臨死的時候對高湛千叮嚀萬囑咐。

    這是報應。

    出來混,儘早要還的。

    只是可憐尚未成年的高百年。

    高百年冤死,他同樣可憐的妃子、年僅十四歲的斛律氏手持玉佩,痛哭不已,一個月水米不進,為夫君殉情。死的時候,玉佩仍然緊緊攥在手中,掰都掰不開。他的父親、老革命家斛律光親自去看,才把她的手掰開。

    涼風堂,聽起來是個十分涼爽的地方,事實也是如此,涼爽到極致,幽暗沉靜,陰風習習,而且,從此以後,每到夜晚,高百年等人的靈魂就要在此徘徊。

    甚至,北齊柱石兼皇帝的老丈人斛律光的一腔熱血不久以後也飛濺在涼風堂的地面,他是被大力士劉桃枝等人用弓弦勒死的,劉桃枝力氣之大不可想像,把脖子都勒斷了——老同志的碧血,灑在地面上,歷久不干。

    親情,不管你是叔侄親情,還是翁婿親情,在利益面前,統統一文不值。

    不過也不一定,北周權臣、太師宇文護就做了一件令人稱道的事,把他歷盡艱辛、失散多年的老母親迎了回來——這大概是宇文護所做的唯一正確的事。

    我們來說說這件事。

    宇文護與他的母親,失散已經許多年了。

    當初,北周實際上的開國君主宇文泰在關中追隨賀拔岳的時候,把侄子宇文護也從晉陽叫來,而宇文護的母親閻氏就被留在晉陽了——這是職業革命家經常遭遇的事情,比如令我們景仰的楊開慧同志。

    等宇文護掌握北周實權,再向北齊尋找自己的母親,卻杳無音信。

    實際不是杳無音信,而是被北齊藏起來了。

    上次北周和突厥連兵攻齊大敗,現在正在準備報仇雪恨,這時,北齊武成帝高湛剛處理完高百年,心裡有點煩,想把宇文護的母親送回去,以換得暫時的和平。

    高湛真是個天才,以前的漢元帝送王昭君給匈奴單于,以後的唐太宗送文成公主給吐蕃贊普,都是以美女換和平,高湛則是想以老太太換和平。

    但高湛也不是傻瓜,萬一把老太太送回去了,宇文護又不領情,怎麼辦?那豈不是「賠了老夫人又折兵」?

    於是天才的高湛想了一個折衷的辦法先把宇文護的姑姑送回去。這位姑姑和他母親一樣,一直在北齊接受命運的煎熬。

    姑姑回去的時候,帶了一封信給宇文護,是他母親寫的。信寫的很感人,大意是說蒙大齊的恩惠,還能和你相見,你位極人臣,我飄零在外,今天之前,沒有得到你的孝心,從此我就依靠你了。信的末尾使用了威脅語氣戴天履地,中有鬼神,勿雲冥昧,而可欺負!

    宇文護得信,立即回復,閻氏又作書,如此來來往往好幾次。

    宇文護在北周,一呼百應,隻手遮天,除了是個合格的權臣,其它素質一概沒有,只有這件事做得那是相當正確,一個奉母至孝的人,無論怎麼說都不是徹頭徹尾的壞人。宇文護也是這樣。本著謹慎原則,齊武成帝高湛打算在採取行動之前,先問問元老們的意見。當時段韶在邊境抵禦突厥,高湛派人拿著宇文護母子的書信徵求他的意見。

    段韶說「周人反覆無信,上次晉陽之役就是明證。宇文護名為周相,實際和皇帝差不多。他既為母請和,但又一個使者都不派,可見沒有誠意。如果我們只憑這此書信就放了他媽,恐怕他們會認為我們怕他們。不如暫時答應他們,等看出他們的誠意,再放老太太走,這樣比較合適。」

    應該說,從政的意義看,這個主意不錯。雖然這個主意太小家子氣,你們扣了宇文護母親那麼多年,得到什麼好處了嗎?

    高湛不聽段韶的意見,直接把閻氏老太太送回了北周交給宇文護。

    段韶心裡這個氣,你不聽我的,那問我幹嗎?

    閻氏回到宇文護身邊,北周舉國歡慶,大赦天下。老太太被當作老太后一樣奉養,每到國家法定節假日,周武帝宇文邕都要率王公親貴和妃嬪公主等對她行兒孫輩的大禮,舉杯痛飲,祝老太太「命如南山石,四體康且直」,對她簡直比對自己的親媽還要孝順。我們相信這個不是裝出來的,儘管宇文邕對自己堂兄宇文護的專權的忍耐已經接近極限。

    閻氏回到北周,北齊總以為兩國至少可以暫時化干戈為玉帛,不必再打仗了,但事實證明,這僅僅是良好的意願而已。

    事實是,北周很快再次與突厥連兵進犯,邊境又燃起了烽煙。

    上次自從木桿可汗充分發揮突厥民族保存實力、見死不救的優良傳統,置楊忠的數萬大軍的安危與不顧、徑自撤兵回國之後,自己也時不時到北齊邊境轉一圈,順便殺點人,放點火,或搶點東西。

    但那樣很不過癮,他習慣了大規模搶劫,於是這次突厥大集諸部兵馬,派使者到北周,要求按合約的規定共同東征北齊——突厥是典型的識實務的俊傑,總是按對自己的有利的原則來解讀合約。

    宇文護剛剛與母親閻氏團聚,這一切均得自北齊的恩惠,本不想伐齊;但鑑於與突厥有盟約,又怕突厥反目(根據突厥翻臉比翻書快的特點,這是很有可能的),不得已,徵發二十萬眾,於當年的冬十月,調集完畢,準備閱兵。周武帝宇文邕親自巡視慰問準備參戰的戰士們,並給予宇文護生殺予奪的大權,准許他便宜行事。


    這樣,進攻北齊的序幕拉開了。

    這正應了段韶的那句話周人反覆無信。雖然宇文護是無意的。

    同時,這也標誌著北齊「以老太太換和平」計劃的徹底破產,北周和北齊戰釁重啟,這一次又是誰輸誰贏?

    宇文護母子失散幾十年終於重逢,這一切有賴於北齊的成全。但閻氏剛回來,宇文護就聯合突厥,準備攻打北齊。

    這是北齊的悲哀,因為他們成全了一隻白眼狼;這也是宇文護的悲哀,因為他證明了自己是只白眼狼。

    同時也證明了段韶所說的「周人無信」。

    這是典型的以怨報德。

    宇文護率兵直抵潼關,進而駐屯弘農,派柱國尉遲迥率兵十萬為先鋒,進圍洛陽,大將軍權景宣率兵向懸瓠進發,少師楊檦出軹關,同時齊公宇文憲、同州刺史達奚武以及涇州總管王雄屯軍邙山。

    上述將領匯集了北周當時的一流戰將,特別是尉遲迥和宇文憲,今後我們還將看到他們在北周史上濃墨重彩地大書特書。這兩人都不是一般人,尉遲迥是北周太祖宇文泰的外甥,他的母親是宇文泰的妹妹昌樂大長公主(皇帝的姑姑是大長公主,皇帝的姐姐是長公主,皇帝的女兒是公主,注意區別);宇文憲則是北周武帝宇文邕的親弟弟,這位德高望重的皇親,最後的結局將和北齊的斛律光有的一比。

    楊檦守衛北周邊境二十多年,與北齊多次交戰,戰無不勝,這次與北周大軍一起進攻北齊,頭腦不免發熱。奉命率兵出軹關,孤軍深入,又不設防,結果被北齊太尉婁睿突然掩至,大敗,不得已投降北齊。

    一個功勳卓著的宿將,多年來致力於對抗強敵,一戰而降,太富戲劇性了。

    好在北周的一場勝利,讓兩軍重新勢均力敵起來,大將軍權景宣進圍懸瓠,北齊受不了這強大的壓力,「以城降之」,權景宣把投降的敵軍將領和一千多士兵統統押赴長安表功。

    尉遲迥圍洛陽,想盡了辦法,築土山居高臨下向內發炮,挖地道趁虛而入,都不奏效,圍了三十多天,一籌莫展。尉遲迥長嘆,感慨自己要重蹈高歡當年的玉璧復轍了。

    宇文護命令把北齊軍援救洛陽的道路斬斷,派兵偵察,準備一鼓作氣攻下洛陽。

    北齊前線連連告急,齊武成帝高湛派蘭陵王高長恭和大將軍斛律光往救洛陽。

    蘭陵王高長恭是北齊皇族裡最會用兵的一個,可算作北齊名將。高長恭是北齊文襄帝高澄的四子,北齊開國皇帝(實際上的)高歡的孫子。這位蘭陵王在歷史上頗具傳奇色彩,他「貌柔心壯,音容兼美」,可見,他是那個時代的一個異類,與獨孤信一樣,是赳赳武夫中的美男子。高長恭為人謙和、低調,卻具有非凡的膽略。也許高長恭長得太美貌了,都不好意思看到自己的樣子,於是這位皇親喜歡上了一樣東西面具。但這個面具不是用在舞會上,而是戰場上。但這一切不能避免他悲慘的結局,他和斛律光一起構成了北齊最後的長城,但這道長城最終還是從內部被攻破了,攻破這長城的正是北齊的皇帝。關於這一部分的故事,請參見「自毀長城」。

    高長恭和斛律光都是老成宿將(儘管高長恭年紀不大),看到北周兵勢強盛,不敢冒進。

    北齊武成帝高湛召見并州刺史段韶,說「洛陽危急,已經派蘭陵王高長恭往救;但突厥也在北面虎視眈眈,也得小心提防,怎麼辦?」

    段韶說「突厥侵犯我邊境,只是癬疥之患,而北周才是心腹大患,我願奉詔南行。」

    高湛大喜,說「我召你來,正是這個意思。」

    於是令段韶率兵一千馳援晉陽,不久,高湛自己親自從晉陽趕赴洛陽。

    段韶到達洛陽後,立即與高長恭和斛律光一起,登高觀測地形,在太和谷與北周軍隊相遇,段韶立即傳令嚴陣以待,自為左軍,高長恭為中軍,斛律光為右軍。

    北周軍看到北齊軍陣容嚴整,有都點害怕,段韶大聲對北周軍說「我們剛把宇文護的母親還給他,就來打我們,為什麼?」

    這一句擊中了北周的要害,於是回答「上天派我們來,何必再問?」

    這是強辭奪理,卻強辭奪理得有「理」。

    段韶的回答更妙「上天派你們來?是派你們來送死吧?」

    接下來兩軍一場混戰,北周見到敵軍陣中有蘭陵王高長恭、斛律光和段韶三位當時超一流的戰將,都奮勇向前,準備生擒其中的一個或兩個,建立不世之功。

    段韶令人且戰且走,等敵人喪失警惕的時候,突然反擊,北周軍大敗,陣容瓦解,跌進河裡的,掉到懸崖下面的,死傷慘重。

    先示弱,等你喪失警惕,突然出擊,這是百試不爽的一招。任何人,只要掌握了這一招,至少能成為半個軍事家。

    可見,看起來強,不見得是真的強;看起來弱,也不見得是真的弱。真正的強人,是低調的人,真正的壞人,也是低調的人,因為你看不到他隱藏著的毒牙。

    北周就是吃了段韶「低調」的虧。

    混戰中,高長恭率精騎五百突入洛陽城下,城上守軍不認識——因為他戴著面具。於是高長恭卸甲免胄,這才被接應到城中。

    這一仗,北齊三位軍事柱石通力合作,一舉擊潰強敵,解洛陽之圍。北周丟棄的營帳、兵器、糧草、輜重,到處都是,從邙山到谷水,綿延三十里——這要攢多少年啊!

    北周兵潰不成軍,只有齊公宇文憲、達奚武和庸忠公王雄還在堅持戰鬥。

    王雄同志充分發揮了他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二愣子精神,單人突入斛律光陣中,斛律光猝不及防,狼狽退走。王雄緊追不捨,矛頭離斛律光不到一丈遠,喝到「你是齊國柱石,我不殺你,我要生擒你見天子。」斛律光身邊只有一個貼身侍從跟著,手裡只剩一支箭,他突然轉身,向王雄突施冷箭。斛律光出身馬背民族,箭不虛發,這一箭,正中王雄的面門,王雄負痛,抱馬而逃,當夜死於軍中。



第60章生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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