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王府,李景智看著眼前的楊師道,忍不住說道:「楊先生,這個王子通真的死了?他怎麼能死了呢?朝中也沒有人逼迫他啊!」
「殿下,你說錯了,他若是不死,比死更倒霉, 他彈劾了長孫無忌,長孫無忌身為吏部尚書,五品以上的官員有建議權,五品以下的官員可以任命之後上奏天子,他一個小小的御史言官,一道命令就可以送到中南半島, 甚至到扶桑為官, 死了都沒有人知道。」
「還有岑文本,他是王子通的主考官, 相當於是王子通的老師,今日也算是背刺了一下岑文本,岑文本這個老狐狸豈會放過他?岑文本有許多辦法,將其送入死地,所以這個時候,他死了。」
楊師道雙目中多了一些莫名之色,他並沒有說其他的事情,而是面帶笑容,眉宇之間多了一些得意之色。
李景智並沒有發現這一點,他還在思索著王子通自殺這件事情,最後才說道:「王子通不應該自殺,父皇英明神武,他是不會讓他受到威脅的,而且本王看他所彈劾的事情未必是空穴來風,只要是真的,一切都沒有問題的。」
「陛下是英明神武, 但不可能面面俱到,有些事情也不一定會察覺到的, 而且有些事情,有些人弄的光明正大,就算是陛下也沒有什麼辦法。」楊師道搖搖頭說道。
「先生認為王子通之死是因為什麼原因?」李景智忍不住詢問道。
「不管是什麼原因,而是殿下準備該怎麼辦?殿下能從這件事情之中能得到什麼?」楊師道低聲說道:「殿下,這可是一個好機會啊!」
「你想說什麼?」李景智臉上頓時露出一絲警惕之色,說道:「這件事情最後結果是什麼還不知道,貿然涉足其中,恐怕有些不妥當啊!」
「殿下,王子通之死在朝野之中必定會引起反響,殿下若是前往王子通府邸慰問一番,必定能得到百官之心,就算得不到百官之心,也能得到士林之心。」楊師道建議道。
「這件事情能行嗎?會不會引起父皇的不滿?」李景智眼珠轉動,他實際上並不是擔心引起李煜的不滿,而是擔心引起岑文本和長孫無忌的不滿。
皇帝是他的老子,只要不太過分,都不會將自己怎麼樣的,但岑文本和長孫無忌就不一樣了,這兩個老狐狸,未必不會算計自己的。
「陛下是不會說什麼的,甚至他此刻還需要有人去王子通府上慰問,只是陛下不好去,儲君也不好去,殿下若是去了,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事情,而且這麼多的王爺之中,也唯有殿下去才是最合適的,周王雖然仁義賢德,只是此事涉及到了長孫無忌,他反而不好去了,殿下,這是上天送給你的好機會。」楊師道迫不及待的說道。
李景智聽了之後,臉上頓時露出喜色,李景睿貴為儲君,朝中許多大臣支持,李景桓有長孫無忌,自己只有一個楊師道,官位比較小,但若是能拉攏一幫清流,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殿下,這可是一個好機會,殿下若是不去,恐怕會被其他的皇子得到了。」楊師道催促道。
「王子通死了也就死了,是自殺也好,或者還是被別人所殺的也好,都引起別人的議論,那些言官們心中不滿,現場發作當如何是好?」李景智詢問道。
李景智也不是傻子,雖然年輕,但也監國了一段時間,很快就發現到其中的問題,那些言官們可不是一群老實人,心中若是沒有一點書生意氣,沒有一點骨氣,實際不可能成為言官,在朝中連岑文本等人都要忌憚一二。
可以想像,自己若是前往,肯定會被這些人現場追問,自己當如何回答,回答的好,自然是好事,但若是回答的不好,不但得不到好處,還會引起那些人的反感。
「他們說什麼殿下,就接什麼,接什麼,殿下就甩什麼,千萬不能現場答應什麼。」楊師道略加思索,就說道:「唯有如此,才會兩不得罪。」
李景睿點點頭,說道:「走吧!一起去看看,你是眼燕京府尹,也要去現場。」
「臣先行,殿下隨後到。」楊師道低聲說道。雖然大家都知道自己和趙王走的很近,但是表面上,楊師道還是要裝飾一番。
李景智點點頭,讓楊師道先行前往。
「來人,去王子通府上打探一番,看看現在是什麼情況了,府上可有什麼變化。」等楊師道走了之後,李景智讓人去了王子通府邸打探一番,既然要作秀,總得準備一番,看看那邊到底發生什麼事情,若是沒有人,自己又所什麼秀呢?
周王府,李景桓在大殿內走來走去,長孫無忌坐在椅子上,面色陰沉,雙目中閃爍著陰沉,更多是有絲素之色,他在想著眼前的情況。
「殿下,那些科道言官們,還有一些士林學子都雲集在王子通府上,足有百人之多,王子通的靈堂都已經擺好了,不少人都去祭奠。」外面的內侍小跑了進來。
「這麼多人?」李景桓面色大變,忍不住說道:「這才多長時間,怎麼傳的到處都是了。」李景桓沒有想到事情發展的如此迅速,連那些讀書人都知道了。
「哼,這件事情背後肯定是有人操縱著,目標是我,也有可能是岑文本。」長孫無忌勃然大怒,他記得這是他第二次遭遇算計了。上次是被人抓住了把柄了,他也承認是自己的錯誤,但這次真的不是,他是真的冤枉了。
「舅舅,既然這件事情不是你動手的,怕什麼,父皇英明神武,肯定知道這裡面的情況,不會有什麼事情的。」李景桓安慰道。
根據他對長孫無忌的了解,有些事情或許能幹的出來,但這件事情他還真的不一定能幹的出來,所以他是相信自己的舅舅。
「殿下相信臣,是臣的榮幸,陛下也會相信的,但有些事情不是相信就能解決的。朝野上下都在懷疑這件事情,都在懷疑臣,懷疑岑文本。」長孫無忌苦笑道。他也相信李煜不會懷疑自己的,但有些事情並不講究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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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燕京府的人來請大人前往知府衙門。」
果然,兩人還在商議王子通這件事情,外面就有門房前來稟報,燕京知府派人來請長孫無忌,顯然這不是什麼好事情。
「楊師道他想幹什麼?」李景桓勃然大怒,冷笑道:「真是好大的膽子,一個小小的燕京府尹就想對吏部尚書動手?他真是好大膽子。」
「說是東北那邊一個苦主來了。」門房不敢怠慢,趕緊說道:「說是長孫無逸大人在東北的事情犯了,只是長孫無逸大人不在燕京城,只能找長孫大人商議。」
李景桓和長孫無忌兩人聽了面色一變,這可是大事,王子通這件事情也只是懷疑而已,但東北商道的事情,若真的有苦主前來,那才是大事。
「舅舅,這件事情,你怎麼看?」李景桓皺著眉頭詢問道。
「沒辦法解決,無逸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我相信,我長孫家族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長孫家族的利箭可以對付異族,但絕對不會對自己人下手,就算是有,也只是反擊。」
李景桓聽了,差點被長孫無忌的話給驚呆了,什麼是反擊,這不是廢話嗎?顯然這句話等於白說了,什麼反抗,在東北深山老林之中,任何行動,都是反抗,可是你說的話,得有人相信才是,長孫無忌這句話有人相信嗎?那些御史言官們是不可能相信這點的。
「舅舅,你這話說的?哎!不行的話,還是讓無逸舅舅回來吧!」李景桓苦笑道:「或許這件事情只有他才能說的清楚。」
「殿下,您難道還看不出來嗎?這件事情就是衝著臣來的,從王子通的奏章隔了三天才上奏天子,讓世人都知道王子通奏章中的內容,再到對方自殺,現在更是有苦主前往燕京府尹告狀,這一套下來,試問滿朝文武誰還會幫我說話。」長孫無忌苦笑道。
「舅舅認為這是誰的手筆。」李景桓聽了雙目中幽光閃爍,他算是聽出來了,這裡面的情況,長孫無忌好像有些危險了。
「看上去是岑文本,但又不像。」長孫無忌皺著眉頭,想了想說道:「岑文本算計人起來,沒這麼齷齪,他想動我,不會在這方面動我,但我實在想不出來,這件事情會是誰對付我。」長孫無忌到現在也不知道,是誰在暗中算計自己。
「哼,除掉他還是誰,他恨不得滿朝文武都是秦王的人。」李景桓冷哼道。他認為這件事情肯定是岑文本乾的。
「我先去燕京府,殿下留在府中,儘量不出去。」長孫無忌勸說道:「王子通那裡也不要去了,現在什麼事情都不知道,殿下千萬不能捲入其中。」
「知道了。」李景桓點點頭,他看著長孫無忌離去的背影深深的嘆了口氣。
他當然知道長孫無忌不讓自己前往王子通府邸的原因,這個時候,燕京城中的言官、士子們都已經聚集在王子通府邸,自己這個時候能去幹什麼呢?只能是被那些人詰問,自己當如何回答?難道去懲罰自己的舅舅嗎?或者是建議這些人對岑文本動手?
無論是什麼,能笑到最後的肯定不是自己。名聲固然很重要,但在這件事情上,李景桓決定聽從長孫無忌的,不去理會這件事情。
「殿下,趙王殿下已經去了王子通府邸。」
然而,不過盞茶時間,就見內侍闖了進來,向自己稟報了一個重大的消息。
「好一個趙王,這是想收攏御史言官之心啊!」李景桓看出了李景智心中所想,心中一陣氣惱,這原本是自己這個賢王的事情,可是現在卻只能看著別人出面,心中十分難受。
「哎,你說無逸舅舅是怎麼回事?」李景桓頓時有些不滿了。
「殿下,長孫無逸大人在臨走的時候,給我們送來了千金。」身邊的內侍低聲稟報道。
李景桓聽了頓時不說話了,自己花錢也是大手大腳的,雖然是皇子,可是很多事情也是要用錢的,自己除掉那些俸祿之外,就是皇室的分紅了,自己用自然是綽綽有餘,但若是要拉攏被人,那就是遠遠不夠的。長孫家的錢財就很重要的。
在這些皇子之中,最有錢的當然是朱雀王,其次卻不是秦王,而是齊王。這個出身巨鯤幫的傢伙,利用水師之利,從海上得到大量的錢財,扶桑的金銀,新羅的美女,中南的奴隸等等,都是能得到大量錢財的營生。
哪裡像李景桓這樣,以前有一個長孫無逸,現在長孫無逸若是出了事情,周王府的財路就斷了,自己日後想要揚名,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想到這裡,李景桓心中更是憋屈了。
這個時候的李景智並不知道自己心中所想,就算是知道了,他心裡恐怕也是很高興的,以前碰到這種事情,恐怕是沒有他的機會,基本上都是李景桓的事情,哪裡像今日這樣,李景桓根本不敢出現,自己就這樣輕輕鬆鬆的出現在王子通府邸中。
說是府邸,實際上只是一個小院,入門就是一個小院,兩邊有耳房,迎面是正廳,旁邊或是廚房或客房,這種房子是京師特有的,將空間利用到了極致,也是朝廷為官員們營造的官邸。
等到李景智到了王宅外面的時候,就見小巷中聚集了不少的讀書人,這些人一看見李景智的車駕的時候,紛紛迎了上去。
王子通自殺身死之後,除掉至交好友之外,就是底層的官員和士子前來,沒想到,在這個時候皇帝的兒子居然在這個時候來到探望,這讓讓他們嘖嘖稱奇的同時,對這個探望的皇子也生出了一些好感。
而李景智到來的消息也在瞬間傳遍了京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