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之大夏龍雀 第一千四百一十四章 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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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京，寒風從西伯利亞吹來，使得氣候已經變冷，只是燕京作為大夏京師，街頭上顯得仍然很熱鬧，而在皇宮中，宮殿內也同樣是溫暖如春。

    冬天的燕京使用的是炕，下面被點燃的是無煙煤，李煜可不會在乎什麼保護大氣之類的事情，在這個年代，燒點煤球也沒多大事。

    「陛下，魏徵舉薦楊師道入朝為官，長孫無忌也在奏摺中說明楊師道在此案中的作用，只是用還是不用，都等候陛下示下。」大殿內，岑文本、范瑾、虞世南等人紛紛在列。這只是一個小朝會，崇文殿、六部尚書除掉長孫無忌都在現場。

    「不拘一格用人才，若這個人真的有能耐，用他朕也是同意的。」李煜想了想，說道：「不過，既然是舉薦，那就不是通過正規途徑進入朝堂之上，其人品、才能都要經受的住考驗，若是出了問題，舉薦之人要付連帶責任。」

    大殿內眾人聽了連連點頭，畢竟是舉薦，若是對方出了什麼事情，自己自然要跟在後面負責任。而且這種舉薦是不是意味著自己日後可以大肆舉薦自己的人了？

    「陛下，臣認為有些不妥。」出列的是范瑾，他大聲說道：「陛下既然定下了科舉乃是朝廷新晉官員之道，這個時候又用舉薦的方式入朝，那是不是意味著科舉已經廢除？任何人都可以通過舉薦的方式當官了？」

    岑文本等人看著范瑾一眼，心中格外的鬱悶，一旦舉薦成功，大家可以互相舉薦自己的親朋好友，這和以前一樣，這些人多是出身世家大族，哪個人家裡面沒有什麼親朋好友的，范瑾這麼一弄，豈不是斷了自家人的前程了。

    「陛下，畢竟有些人才華出眾，只是因為某種原因，不能參加科舉，臣認為這樣的人應該被舉薦，並沒有什麼過錯，至於是不是和科舉相衝突，老臣更是不以為然，一場考試就能確定對方是不是有用的人才？在才之外，我們如何考慮其德呢？」蕭瑀忽然說道：「而察舉就不一樣了，推舉之人必定認可了對方其才、其德，才會推舉對方，而且對方在才和德方面出了問題，也是要被牽連的。」

    李煜突然發現自己好像說了不該說的話，察舉和科舉是幾百年的選士模式，這察舉剛剛被自己掃進了垃圾堆，自己居然又親手將其撿了起來，這不是打自己臉嗎？他看著面前的奏摺頓時有些不滿了，這個該死的魏徵。

    「蕭大人，這科舉雖然有些弊端，但大的方面還是好的，幾篇策論就能看出此人心中格局，算學、農學、律學等等，都能看出這個人的才能，至於察舉雖然也有一定的好處，但誰又能保證對方的品德不會改變呢？陛下，臣認為，唯獨律法森嚴，才能威懾群臣。」范瑾出言辯駁道。人治不如法治，自古都是如此。范瑾從來不相信人治。

    「陛下，有過則罰，有功則賞。想來陛下用楊師道，並不是因為魏徵的舉薦，而是因為楊師道立功了，這才是最主要的。」岑文本忽然說道。

    李煜點點頭，岑文本就是岑文本，自己所想的就是他所想的，一下子就說出了自己想要說的話，並且讓人無話可說。

    蕭瑀聽了面色一愣，這句話他還真的沒有辦法反駁，楊師道雖然是世家大族出身，但同樣的，他只是一個普通百姓，沒有官位在身，若是放在前朝，只要有人舉薦，就可以做官，但現在不行，必須經過科舉，想楊師道也是名人，和那些普通人一起參加科舉，豈不是天大的笑話嗎？這些寧願不當官，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太丟面子了。

    可是現在不一樣，楊師道立下了功勞，這就有資格授官了，這不是察舉嗎？可又算是察舉，偏偏蕭瑀無話可說。他嘴巴張了張，忍不住說道：「陛下，若是有人才高八斗，卻不想參加科舉當如何是好？」

    「科舉乃是大夏取才最根本的辦法，是朕做的決定，既然不想參加科舉，那就說明他瞧不上朕，瞧不上大夏朝廷，這樣的人如何能在大夏為官，就算是為官了，恐怕也不會將大夏放在心上，不會為大夏考慮的，蕭大人，你說這樣的人，朕會需要嗎？」李煜眉宇之間多了一些怒色。

    他是最不喜歡那種恃才傲物的讀書人，你安安心心的讀書，也沒人管你，但是你讀書的時候，還大放厥詞，那李煜就不喜歡了。比如那個歐陽遜乃至歐陽仲達等等，都是如此。

    「老臣昏聵。」蕭瑀心中苦笑，他想到面前的皇帝可不是什麼仁德君子，那是在戰場上一刀一槍殺出來的，從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對於忤逆他的人，豈會有好感。

    「陛下，既然楊師道當賞，不知道如何安排此人？」凌敬詢問道。

    「朝中可有空缺？」李煜想了想詢問道。

    「刑部尚書、太常卿等數名官位空缺。」岑文本趕緊回道。

    「先用國子監博士！」李煜沉吟了片刻，才定下了楊師道的官位。前面雖然有刑部尚書、太常卿這樣的顯赫官位，但顯然李煜並不想讓楊師道一步到位，成為三品大員，而是做了國子監的博士，這是一個非常清貴的官員。

    「陛下聖明。」岑文本等人紛紛出言稱讚。蕭瑀等人也鬆了一口氣，楊師道這個時候入京，顯然是因為楊弘禮的丟官去職所導致的，弘農楊氏朝中無人，所以才會有楊師道的出山。

    「楊師道此人傳聞生性純良，學富五車？朕想讓他教導秦王學業，諸位以為如何？」李煜忽然詢問道。秦王李景睿年長，尤其是現在冊封了秦王，傳聞是太子的人選之一，這個時候也應該教授學業了。雖然有岑文本等崇文殿大學士專門在南書房教導諸皇子，但和這個專門教授是不一樣的。這個楊師道以後將是秦王的班底之一。

    「陛下，楊師道讀書不錯，但臣認為做秦王傅還是差了一些。」蕭瑀掃了眾人一眼，正容說道：「想要成為諸王傅，不僅僅是要學富五車，更是需要懂的帝王術，楊師道只知道讀書，從這方面來看，陛下應該另選他人。」

    「臣認為這個時候諸王在一起讀書是上策。」韋園成也緊隨其後。

    至於岑文本等人卻沒有說話，李煜讓楊師道做秦王傅，顯然是想著增加李景睿在朝中的分量，培養他的根底，到現在為止，關東、江南世家各有支持的皇子，這個時候一起反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實際上，作為皇帝，想要指定一個皇子傅，誰也阻止不了，這樣不是臣子們可以決定的事情。岑文本等人是很老實的，在這件事情，他們幾個人都不想發言。

    「也罷！那暫時還是讓諸皇子在南書房一起讀書吧！」李煜從善如流，他朝眾人拱手說道：「既然不單獨設皇子傅，那就要勞煩眾卿輪流給諸位皇子上課了。這些皇子年紀也不小了，他們出身富貴，日後再不濟也要治理一方，他們在享受富貴的同時，學的東西更多，任務更加繁重，眾卿不能因為他們是皇子，而有所放鬆。」

    「臣等遵旨。」眾人不敢怠慢，趕緊應了下來。

    「高湛，賜諸位師父錦緞十匹。」李煜點點頭，說道：「另外讓岑先生做好授課安排，不能和政事有什麼衝突。」

    「老奴遵旨。」服侍在一邊的高湛揮了揮手，就將十幾個內侍每人手上各自捧著錦緞走了進來，顯然是早有準備。

    李煜散朝之後，來到皇后寢宮，將事情說了一遍，然後解釋道：「朕聽說楊師道這個人是一個人才，學識很不錯，想讓他教導景睿讀書，沒想到蕭瑀這些人都反對，朕只好放棄了。」

    「陛下，實際上，臣妾也不希望景睿的秦王傅中有楊家人。」楊若曦忍不住說道：「陛下的一番心意，臣妾自然是明白的，可臣妾認為，用弘農楊氏的人作為秦王傅，最後不僅幫不了景睿，反而還害了他。雖然他也是楊氏的血脈，但他更是陛下的兒子，身為皇子，就應該為朝廷考慮，跟在世家之後，學的東西未必適合皇子。」

    李煜深深的望了楊若曦一眼，沒想到，楊若曦如此抵制弘農楊氏，甚至認為弘農楊氏還會影響到李景睿的未來發展。

    「陛下以後肯定會抑制世家，這些皇子們若是受了世家的影響，豈能繼承陛下的事業？」楊若曦接著說道：「陛下看重景睿，這是景睿的造化，臣妾不想以後有些事情，影響父子之間的關係，這才是世間最大的悲哀。」

    李煜點點頭，夫妻同心，李煜也好，楊若曦也好，兩人都不相信世家大族，哪怕是弘農楊氏也是如此。

    「若是能選秦王傅，臣妾認為馬周可以為之。」楊若曦還是很信任馬周的。

    「一個馬周差了一些，讓他們五個人都做秦王傅吧！」李煜哈哈大笑。

    蕭後寢宮，蕭瑀和蕭後兩人隔案而坐，蕭瑀已經老了，但是歲月並沒有在蕭後身上留下任何痕跡，兩人站在一起，根本不像姐弟，反而像父女一樣，十分的違和。

    「看來陛下是想給秦王培養根底了，哪怕他不喜歡弘農楊氏，也不得不依靠楊氏，用來保護秦王。」蕭後風輕雲淡，緩緩放下雲子。

    「陛下雖然有這個心思，但被老臣等拒絕了，諸位皇子還是在一起授課。」蕭瑀略顯得意，一邊摸著鬍鬚，一邊說道：「朝中的其他勢力也不會允許秦王提前組建自己的實力，畢竟他現在已經領先了許多，陛下每次出征，都是讓他監國，朝中的大臣們雖然沒有明說，可已經在支持他了。」

    「是啊！他有先天優勢。」蕭後搖搖頭，忽然說道：「若是本宮，就不會阻止陛下的決定，楊師道這個人有些才能，但是他和楊弘禮不一樣，楊弘禮剛毅果斷，心中只有自己，對楊氏並沒有多少歸屬感，可是楊師道不一樣，為了楊氏，拋妻棄子，這樣的事情都能幹的出來，所以他的心裏面只有弘農楊氏。」

    蕭瑀一愣，臉上露出一絲思索。他在思索蕭後話語中的意思，猛然之間，他發現自己只知道攔截秦王之事，忘記了大局。現在他雖然贏得了一件小事，可實際上，卻失去了大局。

    「這，當時一時情急也就沒有想到這些。」蕭瑀苦笑道。若是當時順水推舟，或許情況就不是這樣的了。

    「陛下的心思想來你也明白了，削弱世家是他的想法，也不會改變的。」蕭後勸慰道：「你現在年紀也不小了，有些事情你也應該要想清楚，實際上，有些事情本宮是不願意你插足進來，太子雖然很重要，但在沒有到最後關頭，什麼事情都有可能變化的，你甚至我，都已經等不到那個時候了。」

    「娘娘是準備放棄了？」蕭瑀沒想到作為蕭氏的靠山之一，在這個關鍵的時候，居然會提前下船，這是他想不到的。

    「不放棄又能如何？蕭氏還有多少人脈？能扶持一個就行了，至於小皇子就算了吧！」蕭後有些感慨，說道：「蕭瑀啊！你年紀大了，有些事情是看不到了，既然看不到了，這個時候就應該老實一些，陛下將放在御史台，實際上就是讓你牽制魏徵，但更重要的還是不喜歡你。相比較而言，今日之舉，未必不是陛下在試探你們。」

    「試探？」蕭瑀面色一緊。

    「陛下英明神武，一手打下來的江山，是何等厲害，這樣的皇帝，你認為會這麼快，就給兒子培養勢力的機會嗎？就算是出征在外，陛下也只是留下了一個監國，權力仍然是掌控在崇文殿手中，更或者說是掌握在陛下自己手中，這大概也是陛下不想這麼早設立太子的原因。」蕭後聲音很平靜，卻是在蕭瑀耳中響起了晴天霹靂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