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支武看著呼嘯而來的戰船,面色蒼白,他只是聽說過大夏的兵馬,從來就沒有經歷過,現在看著遮天蔽日的戰船,整個人頓時感覺到不好了。
乙支文德看著自己兒子的模樣,將他推在一邊,猛然之間抽出腰間的佩劍,對著身邊的護衛大聲說道:「大夏的兵馬來了,他們將會屠戮我們的子民,他們將會搶奪我們的錢糧。這一路行來,你們也看見了,我們的百姓生活在水生火熱之中,他們飽受戰亂之苦,這一切都是大夏帶來的,現在豺狼來了,我們只能拿起刀槍,斬殺面前的敵人,才能挽救我們的同胞,今日老夫和你們在一起,衝鋒陷陣。」
「誓死追隨大人。」身後士兵聽了之後,臉上露出狂熱,揮舞著手中的兵器,大聲高呼起來。
「很好,布陣。」乙支文德臉上露出歡喜之色,他對身邊的一名士兵說道:「你,趕緊騎著戰馬,前往遼東城,告訴淵將軍,大夏的目標是我們。他們的兵馬已經殺過來了。」
「是。」那名士兵也知道情況緊急,不敢停留,趕緊翻身上馬,朝遼東城飛奔而去。
乙支武也抽出了腰間寶劍,護衛這乙支文德,低聲說道:「父親,趁著敵人還沒有上岸,您趕緊渡過馬訾水,孩兒斷後。」他看的出來,自己身邊雖有一千護衛,但絕對不是大夏士兵的對手,對面的戰船上,也不知道有多少士兵,讓他看了十分恐怖。
「不啊,等下大戰將起的時候,你領著親衛離開這裡,從上游找個渡口,返回平壤。」乙支文德搖搖頭,說道:「返回平壤之後,就變賣家產,隱姓埋名,帶著家人躲到鄉下去,大夏這個時候進攻,分明就是不滅我高句麗是不會收兵。」
乙支武都能看出來的事情,乙支文德自然也能看的出來,甚至看的比自己兒子更遠,大夏水師派出這麼多的戰船,只能說明大夏已經下定決心了,而這個時候,還在修整的高句麗,根本就不是大夏的對手,滅亡是肯定的事情。
乙支文德深受高句麗王室厚恩,自當以死報國,但自己的兒子,自己的家族就不一樣了,能保自然還是需要保住的。
「父親。」乙支武雙目含淚,忍不住說道:「大夏為何如此咄咄逼人,難道我高句麗臣服對方都不行嗎?為何還要掀起戰爭,互相征伐?」
乙支文德深深的嘆了口氣,自己的兒子還是太天真了,在大夏皇帝看來,只要是自己看見的地方,那都是大夏的領土,更不要說,高句麗當年也曾經入侵中原的,也不知道有多少青壯都是死在高句麗手中,這個時候也是來報仇的。
「來了。」乙支文德並沒有理睬自己的兒子,他看見對面的戰船已經接近岸邊,他甚至肉眼都能看的見對面戰船上的敵人,火紅色鎧甲十分鮮艷,遠遠望去,氣勢恢宏,尤其是中間戰場上的年輕人,手上拿著馬槊,周圍猛將雲集。
「跟隨老夫的腳步,殺過去。」乙支文德看著船隻越來越靠近,頓時舉起手中的寶劍,一聲大吼,領著身後的一千護衛殺了上去。
「陛下,沒想到在這裡居然碰見了敵人的兵馬。」尉遲恭看著呼嘯而來的士兵,捏緊了手中的長槊,恨不得現在就衝上去好生廝殺一番。
「大概是湊巧。」李煜殺過來的士兵,又看見人群之中的乙支文德,雖然穿著官袍,但並不是武將的盔甲,而且隨行士兵除掉正常的武器之外,還有一些是弓箭,並沒有特別的防禦性武器,頓時搖搖頭。也不知道這是運氣好,還是運氣不好,在這裡居然遭遇了敵人。他揚鞭指著乙支文德,說道:「生擒那個老頭,朕想知道對方的身份。」
「陛下放心,末將一定會將其生擒活捉。」尉遲恭看著面前的馬訾水,這個時候的馬訾水還在枯水期,戰船並不能到達岸邊,尉遲恭也不管河水冷不冷,從身邊侍衛手中接過酒袋,喝了一口烈酒,然後就從戰艦上跳了下來,大聲咆哮著,一手執著盾牌,一手執著長槊,朝岸邊殺了過去。
在他身後,大夏將士們見尉遲恭如此兇猛,也學著對方的模樣,喝了兩口烈酒,一手拿著戰刀,一手拿著盾牌,跳入冷水之中,口中發出一陣陣咆哮,朝岸邊殺了過去,瞬間,整個江面上,到處可見火紅色的身影,這些人發出一陣陣咆哮聲,士氣高昂。
正在衝鋒的乙支文德也沒有想到大夏的士兵居然如此彪悍,在這種情況下,根本不等船隻靠岸,就從船上跳下來,發起進攻。雖然如此一來,可以減少損失,但馬訾水這個時候十分寒冷,人浸泡在江水之中,莫說廝殺了,就是能行走都十分困難了。
高句麗的士兵也被眼前的情況驚呆了,這些敵人真是彪悍,這麼冰冷刺骨的江水都不怕,看著他們衝鋒的模樣,就好像是下山猛虎一樣。
「放箭,快放箭。」乙支文德看著身邊的士兵,趕緊大聲喊道,身邊的士兵臉上都有畏懼之色,他一顆心跌落谷底,自己的兵力原本就處在下風,現在士氣低落,如何能抵擋。
利箭破空而出,稀稀拉拉的,有的士兵連強弓都拉不開,利箭跌落在地,神情慌亂,雖然有些利箭射中了大夏士兵,但致命的卻很少,鮮血染紅了江水,同樣刺激了大夏的將士們,這些將士們喝了烈酒,雙目赤紅,疼痛不但沒有影響到他們,反而刺激了他們,他們發出一陣陣咆哮聲。在高句麗士兵驚駭的眼神中,衝上了沙灘。
「殺。」尉遲恭面色猙獰,先是用盾牌撞開了敵人的長槍,然後是長槊刺穿敵人的胸腹,口中一聲怒吼,掀開了大夏進攻高句麗的戰爭。
在他身後,大夏士兵發出一陣陣咆哮聲,他們揮舞著手中的武器,或是長槍,或是戰刀,他們叫囂著,砍向敵人。
乙支文德滿頭銀髮,在他周圍,十幾個士兵護衛左右,這個老頭也是武將出身,哪怕是身陷重圍,處在逆境之中,已經抱著必死之心的他,這個時候殺的格外兇猛。
乙支文德面色冷峻,雙目中卻是充斥著一絲瘋狂,殺一個就夠本了,殺兩個就賺了,他知道自己的一千人馬絕對不是敵人的對手。
「當!」一聲巨響傳來,差點將乙支文德手中的寶劍給撞飛了,這個時候乙支文德才發現,自己的面前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壯漢。
「是你。」他認出了對方正是第一個從戰艦上跳下來的人物,面色漆黑,雙目中閃爍著精光,渾身上下居然冒著熱氣,這是一個彪悍的傢伙,若不是對方,敵人的士氣也不會如此高昂。
「老傢伙,奉陛下之命,帶你去見他。」尉遲恭手中的長槊狠狠的拍了過去,這個老小子是高句麗士兵的領頭人物,也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來歷,但想來,擒住了就是大功一件。
「大夏皇帝來了?」乙支文德蒼老的身軀一陣晃動,臉上露出絕望之色。這比面對自己的命運更加絕望。若大夏僅僅派出一位將軍指揮大戰,高句麗還是有點希望的,但大夏皇帝御駕親征,那就意味著大夏不滅高句麗是不會收兵的。
「乖乖的隨我去見天子吧!」尉遲恭手中的長槊再次砸了出去,乙支文德廝殺到現在已經力竭,當然,就算他正常的時候,也不是尉遲恭的對手,手中的利箭被砸飛,整個人瞬間被砸倒在地,發出一聲慘呼。
「綁了。」尉遲恭也看也不看乙支文德,自己繼續朝身邊的敵人殺去,身後自有親衛蜂擁而上,將乙支文德捆住,不讓其動彈。
說來也奇怪,就在剛才,乙支文德還準備以身報國,但是現在,卻顯得很平靜,任由對方捆住,也不掙扎,目光望著周圍,目光中卻是一片絕望。
按照道理,自己已經被擒,敵人就可以趁著機會,讓自己的手下投降,可是敵人並沒有,仍然是在繼續斬殺高句麗士兵,這就說明大夏根本不想給自己的手下留下活口。他想到了十幾年前,中原百萬將士被拋棄在高句麗,這些人也是像今日這樣,被高句麗士兵殺的如同喪家之犬一樣。
「這就是報應啊!」乙支文德閉上了眼睛。任由敵人推著自己,朝戰船行去。
走到半路上,身後傳來「降者不殺」、「乙支文德已經生擒活捉」的話後,乙支文德心中並沒有任何興奮,他知道,這是敵人的伎倆,這些將士們投降之後,仍然會被大夏所殺,大夏之所以這麼做,也是為了減少自己的損失而已。
不過,他已經沒有機會改變眼前的局面了,當他得知大夏皇帝親征的時候,就知道這一切已經決定,高句麗的命運被不遠處的那個年輕人定下來了。
「陛下,末將問過降卒,確定這個老東西就是乙支文德。」押送的士兵大聲稟報道。誰也不會想到,在這裡居然能碰見高句麗這麼重要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