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眾人走了之後,大殿內只有三個大學士,三人坐在一起,面色陰沉,看著面前的奏章,不知道如何是好,崇文殿大學士看上去高高在上,但有的時候,就是群臣的出氣筒。
「岑大人,讓那些人去勸下面的學子,我還是有些擔心啊?」虞世南苦笑道。
學子們義憤填膺,各個都想著大夏能夠出兵,教訓一下吐蕃人,但眼下的局勢哪裡是他們做主的,大夏皇帝遠在草原上,自己等人如何動用兵馬?
一旦大夏皇帝真的出兵了,西征就是一個玩笑話,一場大戰下來,莫說是西征,就算是出征高原,也未必成功。
「高原作戰本身就是一個大問題,郭孝恪在大非川練兵是非常正確的,積累一些經驗,然後尋找合適的機會拿下吐蕃人,但現在這個時候動手,無疑是一個錯誤的決定。」岑文本搖搖頭。
「可是學子們將如何是好?」虞世南遲疑道:「這些學子們的愛國忠君之心,我們不能不考慮啊!」
「那就給這些學子們找點事情做做,只要有事情做,想來,就不會想這麼多東西了。」岑文本不在意的說道:「學子們在沒有做官之前,就應該多學習,多增加知識,了解朝中大事可以,但是議論朝中大事,也是他們能做的?」
「比知道大人準備給他們找什麼事情做?」虞世南雙眼一亮。
岑文本聽了一笑,說道:「世人都說我等是當代大儒,既然如此,可以召集這些讀書人在一起讀書,一起探討學問,雖然我等累一些,但這些學子們應該很高興的。不僅僅是我們,就是朝中的大臣們也應該一起去。」
「不錯,馬上要春闈了,就這幾日,大家辛苦幾日。」范瑾連連點頭。
相比較松州之事,自己的前程更為重要。相信那些士子們會做出選擇的。
「但這件事情還是隱瞞不下去的,天長日久,若是不作出決定,恐怕會影響陛下的聖明。」虞世南搖搖頭,有些事情不是自己等人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吐蕃人想做什麼,這才是最重要的。
「吐蕃?先讓他們來談吧!」岑文本搖搖頭,這件事情就算是岑文本也沒有辦法,十幾萬大軍出現在這個關鍵的時刻,隨時會進入大戰之中,就好像是一把刀子一樣,讓人寢食不安。
對於這種情況,岑文本沒有任何辦法,只能是讓吐蕃人前來商談,拖延時間,雙方一來一去,大半年的時間過去了,或許西北戰爭已經有了轉機呢?
「不妥。」范瑾反對道:「首輔大人,雖然我們可以拖延時間,但不要忘記了,陛下對陣的是突厥人,統葉戶可汗幾十萬大軍,加上對手是李勣,陛下想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拿下對方是不可能的,一旦談判失敗,敵人的兵馬就會出現戰場上,那個時候,陛下進退不得,這才是最危險的時候。」
「那你的意思?」岑文本面色不好看了。
「讓曇宗出征,或者讓陛下派遣一員大將領軍出征,不就是一個吐蕃嗎?左右都是出征,派出兵馬就是了。」范瑾略顯得意的說道。
岑文本和虞世南兩人頓時明白了范瑾的意思,曇宗手下也有數萬人,只要派出一名大將就可以了,不求能夠擊敗敵人,只求能夠穩定局面,讓世人知道我大夏已經出兵。
「這個主意不錯。」岑文本雙眼一亮,說道:「我等可以上書陛下,派兵出征,郭孝恪神勇,可以為主將,曇宗為副將,出征吐蕃。」
「郭孝恪期望著建功立業,在西南不過是做個樣子而已,而且,有曇宗在,衝鋒陷陣是次要的,穩定地方最為重要,下官建議讓楊弘禮將軍前往。」虞世南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岑文本聽了咳嗽了一聲,輕笑道:「我們是提供建議,至於最後是如何決定的,那是陛下的事情。」說完之後,深深的望了一眼虞世南。
西南前線明顯是沒有戰功可立的,無論誰到西南去了,都是做個樣子,憑藉數萬人馬,也能擊敗吐蕃人,那是不可能。
武將沒有戰功,就算本事再大,也沒有任何用處。楊弘禮去了西南,也是一樣。
「這件事情就這麼辦吧!我們可以將處理的意見稟報給陛下,也可以向外透露一些,緩解一下外面的言論。」范瑾頓時感覺自己渾身輕鬆了許多。
「也好,有勞范先生擬一個奏章,我們三個人聯名。」岑文本站起身來,徑自出了大殿。
范瑾和虞世南以為岑文本要去更衣,也不說什麼,兩人湊在一起討論奏章的事情不提。
大殿之外,岑文本面色恢復了正常,只是雙目中多了一些冷峻。
「高湛現在在哪裡?請他來見我。」岑文本一邊走一邊說道。
身邊不遠處的內侍聽了不敢怠慢,趕緊去尋找高湛不提。
「閣老找老奴有何吩咐?」半響之後,高湛急匆匆的趕了過來,臉上雖然堆滿了笑容,但目光中多了一些凝重。作為一個很本分的首輔,岑文本很少麻煩自己,但一旦找到自己,那就是麻煩事情。
岑文本十分平靜的將今天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後說道:「文本查過朗日松贊的信息,此人年老得子,現在十分年幼。」
高湛聽了略加思索,頓時明白岑文本的言下之意,想了想,說道:「閣老的意思,老奴聽清楚了,雖然有些麻煩,但不是不能做。」
「既然如此,就有勞力士了。」岑文本聽了頓時鬆了一口氣,說道:「陛下正是西征的最關鍵時刻,絕對不能出什麼亂子,改道南征,最後勝利的雖然還是我們,但損耗的時間太長,李勣這個人絕對不能給他太多的時間,不然的話,就是我大夏的心腹大患。」
「閣老放心,就算內衛死絕了,也不會耽誤閣老的大事的。」高湛捏緊了拳頭,說道:「松州的百姓在天上看著我們呢?」
「有勞力士了。」岑文本點點頭,朝高湛拱了拱手,這才緩緩離去。
用這一招,岑文本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雖然卑鄙了一些,但敵我雙方,只要勝利,哪裡還分什麼手段呢?
能用最小的代價,獲得最大的成果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