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隆大鬧戶部的事情瞬間就傳遍了整個燕京,並且被誰活靈活現的,什麼刀劈戶部大門,陣斬肖文等等,幾乎就是將李景隆說成了一代俠王,路見不平,毫不猶豫的懲戒貪官污吏,引起了世人的一片叫好聲。畢竟任何時候,貪官污吏都是被人所鄙視的。
就算是文武百官中,也是有不少人都拍手稱讚的,憑什麼你能利用朝廷的錢賺取額外的錢財,而我不行,這是典型的不患寡而患不均。
還有一些人就是咒罵了,歷陽幫和江都幫的人,雖然都是處在下層,但這些人資格老,只要沒有犯什麼大的錯誤,朝廷上下,無人能將他們怎樣,在他們看來,自己並沒有貪污朝廷的錢財,也沒有耽誤時間,他們認為唐王是故意為之。
「諸位,唐王這是在報復我們,哼哼,當年我們就是輔佐陛下,滅了李唐江山的,現在不找那些將軍報仇,開始找我們了。」工部郎中蔣華摸著自己下巴下的濃密鬍鬚,挺著自己的大肚子,大聲說道:「想當年,在我們的輔佐下,大夏才能崛起,怎麼著,現在唐王自以為掌握了密雲大營的軍權,在位置上呆久了,就開始對我們下手了。」
「是啊!肖文辦錯了什麼,不就是延緩了幾日核銷嗎?糧草不也是及時到了密雲了嗎?有必要抓著不放嗎?」一個老者生著山羊鬍子,冷哼哼的說道。
他叫王潤生,也是在戶部做郎中,這種事情並不僅僅只有一個肖文,稍微有點頭腦的人都會這麼幹,利用時間差為自己謀取一些利益,在戶部官員來看,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哎!肖大人也是倒霉,聽說,周王都已經幫他運作好了,兵部和戶部那邊都沒有什麼問題,沒想到事情都過去了,偏偏在唐王這裡出了問題。」人群之中有人嘆息道。
「我等若是碰見周王這樣的賢王就好了,周王仁慈,憐憫我等的不易,相信肯定會網開一面的。」蔣華忽然感嘆道。
眾人臉上都露出一絲莫名的神色來,蔣華的話觸動了眾人的心思,這的確是一件大事,當官的若是上面沒人,如何能提拔?自己這些人又不是科舉出身,當年不過是趁著大夏人才不夠,這才加入大夏,博取一份溫飽,沒想到,大夏居然能一統天下,成為江山之主,自己這些人也得到了偌大的好處。
「我們都是寒門子弟,周王殿下身邊是長孫無忌,乃是長孫世家的人,他會幫助我們嗎?」一個中年人小心翼翼的說道。
王潤生掃了對方一眼,心中不屑,做都做了,還這麼膽小,也不知道當初哪裡來的膽子,只是大家都是歷陽幫的人,自然不敢反擊。
「殿下仁慈,禮賢下士,我等都是大夏的功臣,殿下怎麼可能不接納呢?現在我倒是擔心肖文,大理石乃是齊王管,齊王這個人可不好對付,他若是有其他的意圖,準備從肖文身上找到突破口,對於我們來說,可就十分不利了。」王潤生嗎,眉宇之間多了些憂色。
現在和以前不一樣,現在的皇子已經有了奪嫡的念頭了,每個皇子都在劃分自己的勢力範圍,每個皇子都想身邊有自己的人,甚至自己的人越多越好,這樣一來,自己辦事也方便了許多。
臣子們想要潔身自好,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算是六部尚書也不能說自己能夠一往無前,唯有崇文殿大學士們才有這個可能。下面的官員除非抱團,或者就是十分乾脆的投靠皇子。
可是問題又來了,明眼人都能看的出來,無論是監國的,還是在六部歷練的,最後都會下放到地方,年限還不知道,這個時候掌權的皇子,豈會放過那些有主之人,利用各種辦法,將這些趕出朝堂,在關鍵的位置上換上自己的人。
所以臣子們最好的辦法就是潔身自好,這樣可以立於朝堂之上,無人能動自己,只是這種情況,又是何等之困難。還有一種辦法就是抱團,就比如現在的歷陽幫和江都幫就是如此。
「諸位還記得前段時間,江都的那些鹽商們進京的事情吧!呵呵,當年江春這些傢伙得到了好處,很乾脆的將我等一腳踢開,現在成為周王的人了,周王的債券發行的這麼容易,就是這些江都鹽商們幹的好事情。」蔣華忽然說道。
眾人聽了場中一清,眾人都是歷陽或者江都出身,當年和江都鹽商們都是有交情的,這些鹽商們的崛起和子等人也是有關係的,可是現在人家已經用不上自己等人了。
「這些傢伙,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商人逐利,這是不會變的,當年看我們有些用處,這才巴結我們,現在看我們沒有用處了,自然是不用我們了,這些該死的傢伙。」王潤生雙目中一絲惱怒之色一閃而過。
有一點他沒有告訴別人的是,當年的上等食鹽的提煉方法還是自己泄露出去的,為此得到了大量的金錢,只是這些金錢坐吃山空,而且那些鹽商們看自己這些年原地踏步,居然不理自己了,將錢財都送給了周王。
無論是周王也好,或者是長孫家族也好,都不是自己能惹的,所以,他也只能將心中的憤怒藏起來。只是如今卻要投靠周王,心裏面感覺很彆扭。
「現在就看大理寺那邊了,不知道這個肖文怎麼樣了。若是他將自己給供出來,恐怕自己還要找人,只是這周王或者是齊王?」王潤生眼珠轉動,腦海里忽然生出其他的念頭來。
這次是周王坐鎮朝堂,接下來應該就是齊王了,齊王還沒有外戚,手中無人,自己跟過去,未必不能得到更多。
王潤生掃了周圍眾人一眼,心裏面想著是不是應該將眼前的這些人都給帶進去,這樣齊王才會更加信任自己,而自己這些人也能團結在一起。
大理寺,李景琮看著面前的卷宗,忽然輕笑道:「這個肖文是老大派人送來的?」
「回王爺的話,是戶部派人送來的,與唐王殿下沒有關係。」王珪苦笑道:「不過大家都知道這件事情就是唐王殿下挑起來的,現在市井上,世人都說唐王殿下是俠王呢?」
「這可是得罪了一批人,也只有大哥才能做的出來。」李景琮冷笑道:「王大人,這恐怕不是一件個例吧!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都經常這麼幹吧!利用這中間的時間差,為自己賺取一筆快錢。」
王珪臉色微動,露出一絲尷尬之色,苦笑道:「這件事情恐怕也只有戶部有吧!在大理寺乃是清水衙門,這種事情應該不會發生的。」
「王大人,有些事情不能絕對,大理寺被關押的都是犯官,那些犯官的家人們為了見到犯官,不得使出點銀子之類的,這些都是常有的事情。」李景琮淡淡的說道:「蛇有蛇道,鼠有鼠道。主要能賺到錢,這些人什麼事情干不出來,什麼辦法想不出來?」
王珪頓時不說話了,他沒想到李景琮高高在上,居然知道這些門道,實際上,這些門道在下面的確是存在的,只是大家睜一眼閉一隻眼而已。
「審問這個肖文,看看背後可還有一些什麼人,或者說,他可還知道,在戶部以及其他部門可還有諸如此類的事情發生。」李景琮忽然說道。
王珪一愣,忍不住說道:「殿下,這些人是唐王?」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按照道理,這些人是唐王送來的,李景琮這麼做,就有些和唐王聯合的道理的,甚是還有些捧唐王臭腳的嫌疑。
李景琮聽了,看了王珪一眼,輕笑道:「王大人,這實際上並不算什麼,我和大哥都是為了朝廷著想,朝廷有這樣的蛀蟲,難道不應該下手除掉嗎?」
王珪頓時不知道什麼好了,李景琮的話聽上去很有道理,但王珪是一個字都不相信,這些皇子又怎麼可能這麼好說話呢?
「是,臣這就去辦。」王珪想了想,並沒有繼續勸下去,而是退了下去,既然李景琮已經做出了決定,一切都不算什麼,讓他們兄弟幾個人去斗。
半響之後,王珪就一臉輕鬆的走了進來,手上捧著一疊文書,一臉的苦笑,將文書遞給李景琮,說道:「殿下,肖文已經招了,戶部像這樣的人最起碼還有四人,而且,都是肖文熟悉。這是他們的身份明細。」
「嘿嘿,果然都是歷陽人、江都人,這就是傳說中的歷陽幫,江都幫了?」李景桓忍不住冷笑道:「你才出去多長時間,就將這些人都招出來,這樣的人要是被敵人俘虜了,恐怕也是一群無用之人,敵人稍微恐嚇一番,就會將我大夏的機密說出來。」
「殿下,這些人自以為當初為我大夏立下了功勳,就算是臣去了,他也沒有放在心上。」王珪搖搖頭,說道:「陛下知道這些人沒太多的本事,但當年也的確支撐大夏朝廷的運轉,比如這個王潤生的,當年就是將自己的兒子送入軍中,最後死在戰場上。」
「當年的事情我也是知道的,父皇基業初建,江山隨時都有顛覆的危險,歷陽、江都的百姓支援甚多,不少朝中的官員都是如此,這才有了今日的大夏。」李景琮連連點頭。
「所以這些人一般做了錯事,陛下也是聽之任之,不會過於苛刻。」王珪看了李景琮一眼,說道:「殿下,臣認為有些人可以針對,但有些人還是儘量保全。」
「這件事情我知道了,不過,還是那句話,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那就不能改變了,王大人以為呢?既然犯了事情,就要接受懲罰,按照程序來吧!先由御史彈劾,然後大理寺發文,抓捕歸案,至於以後該怎麼辦,那就是父皇的事情對嗎?」李景琮看著一邊王珪說道。
王珪聽了心中苦笑,連忙應了下來,等退下去之後,心中才是一陣駭然,這些皇子們果然是不講情面的,就算是立下了戰功,照樣被拉了下來。
御史台,魏徵看著王珪送來的文書,隨手丟給蕭瑀說道:「我們這些齊王殿下可是好氣魄啊,一口氣要參五個人。」
「就是最近市面上說的歷陽幫、江都幫,這些人早就應該處置了,齊王殿下倒是好手段。」蕭瑀笑呵呵的說道,顯然對李景琮的決定還是很讚賞的。
「就是不知道陛下那邊會怎麼處置這件事情。」魏徵看著上面的名字,苦笑道:「陛下仁慈,這些年引而不發,就是因為這些人立下的功勞。」
「功勞歸功勞,可是不能因為立下了功勞,而忘掉了朝廷的法律,我倒是認為齊王殿下做得對,看看,周王殿下,明明知道這件事情,可就是裝作不知道,這怎麼能行呢?」蕭瑀大聲說道。
魏徵深深的看了蕭瑀一眼,蕭瑀這句話透露著許多的信息,可是魏徵在心裏面也在贊同蕭瑀的話,李景桓治理天下,對臣子們實在是太好了,這些人都是犯了錯誤的,可是李景桓卻當著不知道,甚至還派人打招呼,若是以後大夏交到這種人手中,恐怕吏治崩壞,貪官污吏也不知道有多少。
想到這裡,魏徵頓時明白這些文書的作用,這些文書不僅僅是做給天下人看的,更重要的是給皇帝看的。讓皇帝明白,李景桓的一套,在治理天下的過程中將會出現錯誤,而且這種錯誤將會危機江山社稷。
「這些皇子?」魏徵提起筆在文書上寫了幾個字,然後交給一邊的書辦,說道:「安排我們的人,開始上書彈劾吧!」
他做出決定,不是為了符合唐王、齊王的決定,也不是和周王作對,就是為了大夏法律的威嚴,不管是誰,只要是犯了錯誤,那就要受到處罰,哪怕是立下了功勞也是如此。
至於皇子之間的爭鬥,他魏徵會在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