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雨連綿,細密的雨點將裴仁基的河南討捕大使帥旗浸得精濕,有氣無力的貼在旗杆上,一動不動,帥旗的主人裴仁基孤零零的站在旗杆下,眺望遠處的虎牢雄關,任由雨水沿著他的花白鬚髮流淌,目光神情比濕透的旗幟更加的有氣無力,身上的衣甲也和旗幟一樣徹底被雨水浸濕。
裴仁基已經徹底絕望了,隋煬帝只給他三十天的時間奪回虎牢關,東都方面不肯出兵幫忙,只給糧草軍需,從黃河南部七郡調兵前來參戰,竟然沒有一支兵馬如期抵達,最近的滎陽太守楊慶因為郡內賊亂嚴重,不敢擅離郡治管城,直接拒絕出兵,繼承父志的張須陀之子張元備倒是依令出兵,可是還沒離開齊郡就被賊軍擊敗,被迫退回曆城,其他五個郡的駐軍也因為賊亂猖獗,不是不敢離開駐地,就是被賊軍攔截打敗,魯郡那邊於脆連回音都沒有一個,也不知道是那裡的駐軍躲著不肯奉命,還是已經被賊軍全殲。
友軍全無,手裡只有一萬多連年征戰的疲憊士卒,對手卻是數量五萬以上的瓦崗主力,即便是野外決戰裴仁基也沒多少信心能正面擊敗對手,更何況對手還坐擁雄關名城,掌握戰場主動,裴仁基就是神仙也束手無策了。壯著膽子發起了兩次攻城,一次正面進攻一次偷襲,也被守備森嚴的瓦崗軍輕鬆擊敗,損兵折將不少,最終卻毫無收穫。
昨天發起的第三次攻城更慘,在洛口倉保衛戰立下戰功的大將王權中流矢殉國,不僅更加重挫河南討捕軍本就低迷的士氣,還讓裴仁基背上了公報私仇的嫌疑——唯一及時趕到洛口倉增援的河南討捕軍,是王權逼著裴仁基派出的援軍,當時王權還頂撞了裴仁基,現在王權在攻城戰中犧牲,自然是個人都會懷疑是裴仁基故意派他去送死。
親兵幾次請求裴仁基回帳避雨,裴仁基都不理不睬,直到裴仁基重用的實際副手賈閏甫來到面前勸說,裴仁基才稍微動了動,沙啞著嗓子說道:「陛下規定的期限,只剩十天了,怎麼辦?」
很有智謀的賈閏甫無言以對,只能垂首,見他這副模樣,裴仁基也沒有多問,只能是嘆道:「難道說,老夫真要就這麼等到陛下降旨,將老夫殺頭抄家?」
賈閏甫繼續沉默,半晌後才低聲說道:「大帥,昨天晚上,蕭懷靜蕭監軍派人往東都送去了一道奏章,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關於王權將軍的事。」
「隨他吧,債多不愁,虱子多了不癢,老夫已經不在意了。」裴仁基苦澀一笑,道:「老夫只要問心無愧就行,王權是我派上戰場的不假,但我沒有害他的心思。」
賈閏甫點點頭,也相信裴仁基的手段還不至於齷齪到這地步,只是恨恨道:「老天爺也真是不長眼,虎牢關淪陷那天,竟然沒讓那個匹夫死在亂軍中,還讓他逃到了管城投奔郇王殿下,又跑回這裡來坑害我們。」
裴仁基沒有附和,心裡只是痛恨自己當時貪功,利令智昏輕離虎牢關重地,才導致了今日的絕望局面,也恨遠房侄子記仇絕情,拒絕給自己派遣援軍,不然的話,自己就算拿不下虎牢關,也不至於象現在這樣毫無希望。
這時,一名傳令兵匆匆來到了面前稟報,說是裴仁基的堂侄子裴行方再次從洛口倉趕來求見,還說是奉命前來核對洛口倉發給河南討捕軍的糧草數目,裴仁基聽了更是火大,喝道:「讓他到中軍大帳等著」
裴仁基火大裴行方當然是有原因的,半個月前,已經到劉長恭帳下效力的裴行方過營拜訪裴仁基,正因為東都拒絕發兵援助的裴仁基也生出了最後希望,要求堂侄子替自己修書寫信給陳喪良,妄圖利用裴弘策父子對陳喪良的恩情打動見死不救的遠房侄子,可惜裴行方不僅婉言拒絕,還反過去幫遠房表哥說話,再三解釋東都現在無法出兵的各種原因,最後伯侄二人不歡而散,裴仁基對這個胳膊肘外拐的堂侄子當然十分不滿。
估摸著裴行方已經進了中軍大帳,裴仁基這才與賈閏甫返回大帳,結果進得大帳一看,裴仁基的火氣頓時更大了——本應該無條件為他賣命效勞的親堂侄裴行方,竟然正在帳中與自己的死對頭監軍蕭懷靜打得火熱,言語裡討論的還儘是關於河南討捕軍糧草消耗過大的話題。接著見裴仁基進來,裴行方倒是乖乖行禮了,裴仁基卻是大手一揮,直接說道:「免了,你來做什麼?」
「小侄奉命前來核對糧草帳目,也順便前來探望伯父是否安好。」裴行方恭敬答道。
「老夫很好,用不著你操心。」裴仁基又一揮手,沒好氣的說道:「核對錢糧數目是吧?蕭大夫,你是監軍,對糧草軍需也有監察之權,這事就拜託你了,帶裴參軍下去核對吧。」
小蕭國舅很有風度的應諾,另有目的的裴行方卻有些為難,有心想要懇求與裴仁基單獨交談,旁邊卻有蕭懷靜和賈閏甫兩個靠不住的外人,無奈之下,裴行方只能是拱手唱諾,隨著小蕭國舅到後營去找軍需官核對帳目,期間小蕭國舅自然少不得雞蛋裡挑骨頭,一合一升的糧草不對都要記錄在案,留做裴仁基浪費或者貪污軍糧的罪行鐵證,裴行方則繼續與小蕭國舅虛與委蛇,保持表面關係友好。
同時也是到了後營,裴行方才發現河南討捕軍現在的情況確實不妙,收治傷兵的後營里到處都是輕重傷員,其中重傷員的數量還相當不少,同時因為連日陰雨的緣故,這些傷兵還只能躺在潮濕的草蓆上接受治療,既受傷痛又得飽受濕寒之苦,呻吟滿營,偶爾還能聽到絕望的喊叫聲,「讓我死吧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被兄長說對了,伯父果然用不好這些精銳。」搖頭暗嘆間,裴行方也更加堅定了勸說裴仁基詐傷退兵的念頭——讓裴仁基給自己弄出一些傷口,對外聲稱是身先士卒受的傷,乘機退兵躲避危局,這麼一來,老裴家朝中代表在隋煬帝面前也就有了話說,隋煬帝也就應該不會再要裴仁基的腦袋了。
算盤打得雖好,但是讓裴行方哭笑不得的是,他竟然一直都沒找到機會和伯父單獨交談,核對帳目期間裴仁基一直都沒露面,好不容易核對完了帳目去拜見裴仁基時,小蕭國舅一直都纏在旁邊,裴仁基身邊也一直有心腹賈閏甫陪伴,藉口天色不早想要留下,裴仁基卻不耐煩的喝道:「公事辦完了就快回去,這裡距離虎牢關只有十里,瓦崗賊隨時可能出城偷襲,你留在這裡不安全,馬上回去。」
「伯父,能否借一步單獨說話?」裴行方無奈,只得直接提出要求。
「有什麼話,不能直接說?」裴仁基還是沒有半點好聲氣。
「是關於翠雲姐的事。」裴行方只得鬼扯道:「翠雲姐有幾句話,想讓我帶給你。」
裴行方找錯了藉口,提到裴仁基那個死活要嫁給陳喪良做偏房的寶貝女兒,旁邊的小蕭國舅馬上笑出了聲,聽到這惡毒的笑聲,裴仁基更加氣不打一處來,喝道:「軍營之中,沒有兒女之事,老夫不聽她就是有天大的事,也等老夫了結虎牢關戰事再說別羅嗦了,來人,送裴參軍出營」
「難怪老是爬不上去,就這脾氣,真是活該」裴行方萬分鬱悶,可是裴仁基的帳下親兵已經上來送客,裴行方別無選擇,也只好告辭離開,好在隋煬帝給裴仁基的時間還有十天,裴行方倒也不是十分著急。
裴行方走了,知道裴仁基不待見自己的小蕭國舅也很快就走了,然而小蕭國舅前腳剛走,賈閏甫就馬上又湊到了裴仁基的面前,低聲問道:「大帥,剛才瓦崗賊送來的書信,你怎麼看?」
裴仁基伸手入袖,捏弄著一道藏在袖子裡的書信,神情複雜,許久後才低聲說道:「讓老夫考慮考慮。」
距離沒有多遠,天色才剛傍晚裴行方就順利回到了洛口倉城向劉長恭交令,劉長恭卻是連看都不看一眼帳目,扔到了旁邊就拉著裴行方到後堂喝酒,已經被劉大將軍灌怕了的裴行方趕緊藉口強敵加以拒絕,劉長恭卻把大手一揮,笑道:「怕個球,有你伯父在前面頂著,洛口倉又有闞校和馬三寶守著,用不著咱們操心,只管喝酒應良兄弟把你交給了我,我不把你待好了,怎麼對得起應良兄弟?」
實在推託不過,裴行方當然被劉大將軍灌了一個酩酊大醉,好在是夜無話,倒沒耽擱什麼情況,次日協助劉長恭料理軍中事務忙了一個白天,傍晚時裴行方剛想琢磨找什麼藉口再去拜見裴仁基乘機獻策,不料劉長恭卻又找上了門,拉著裴行方又要去喝酒,還說什麼一定要象過去帶壞陳喪良一樣把裴行方也帶壞,教會裴行方縱情暢飲,以後才有酒伴。
還有正事要辦的裴行方這次是說什麼都不敢答應了,劉長恭卻生拉活扯著不放,正拉扯間,門外突有親兵來報,說是有東都使者手持符節而來,還直接進了倉城,點名要劉長恭立即去見他,裴行方好奇問起來人身份時,親兵卻答道:「他用布蒙著面,看不到模樣,也不肯表明身份。」
一聽有這樣的怪事,劉長恭頓時大為驚奇,裴行方也十分好奇,忙陪著劉長恭同去接見來使,結果到得客廳里一看,見客廳里果然坐著一個臉蒙黑布的男子,看不到模樣身影卻十分熟悉,劉長恭和裴行方正回憶時,更加熟悉的聲音傳來,「把門關上,別讓外人看到我。」
聽出聲音,下意識的趕緊關上房門時,裴行方又立即壓低了聲音驚呼道:「兄長,怎麼是你?」
黑布扯落,還真露出了陳喪良那張油頭粉面的面孔,劉長恭和裴行方也頓時更加大驚了,異口同聲道:「兄長,應良兄弟,你怎麼突然來了這裡,東都出事了?」
「東都沒出事,是你們這裡恐怕要出事。」陳喪良臉色十分嚴肅,低聲喝問道:「河南討捕軍那邊,近日可有什麼異常?」
「河南討捕軍的異常?沒有啊?」劉長恭和裴行方面面相覷。
「沒有就好。」陳喪良稍微鬆了口氣,然後飛快問道:「蕭懷靜不是在虎牢關淪陷時失蹤了嗎?他是怎麼回到裴大使帳下的?什麼時候回來的?」
劉長恭搖頭了,還好,裴行方才與蕭懷靜有過接觸,報告道:「小弟知道,聽蕭懷靜自己說,虎牢關淪陷時,他化裝成百姓乘亂逃出了虎牢關東門,因為道路堵塞無法回到關內,就先到了管城投奔郇王殿下,然後輾轉回到了伯父帳下。咦,兄長,你是怎麼知道蕭懷靜回來的?」
「蕭懷靜上表彈劾裴伯父涉嫌公報私仇,致使王權將軍殉國,所以我就知道了。」陳喪良隨口解釋了一句,又問道:「蕭懷靜化裝成百姓逃出虎牢關,可有旁人做證?」
「應該沒有,蕭懷靜自己說的,他是孤身一人逃出的虎牢關。」裴行方再次解釋,又腦海中靈光一閃,驚聲道:「兄長,難道你懷疑蕭懷靜被瓦崗賊俘虜後叛變,故意被瓦崗賊放回來,給瓦崗賊充當內奸?」
「如果只是這麼簡單,我就不會親自來洛口倉了。」陳喪良搖頭,臉色還十分嚴峻——因為陳喪良清楚記得一段史實,裴仁基和張須陀留下的舊部,完全就是被小蕭國舅逼著投降瓦崗軍的。
搖頭過後,陳喪良又趕緊問起裴行方與裴仁基是否有過接觸,裴行方點頭,趕緊把昨天發生的事向陳喪良報告,也小心提到了自己一直沒能找到機會與裴仁基單獨交談的事。陳喪良聽了不是十分滿意,稍一盤算後,陳喪良又問道:「賢弟,你昨天見到裴伯父,他當時是什麼模樣?情緒如何?」
「脾氣很大,對我沒有半點好聲氣。」裴行方搖頭,把自己與裴仁基見面的情況仔細做了介紹,然後還補充道:「對了,伯父現在的情緒很失落,剛見到我時,他全身基本濕透,頭髮鬍鬚都粘在了一起,好象在雨里淋了不少時間
陳喪良的心頭一沉,很清楚裴仁基現在的情緒肯定已經失落絕望到了極點,說不定就會於出自己此前失算那件事,盤算不語間,裴行方也逐漸回過了味來,驚訝道:「兄長,難道你在擔心伯父……?」
陳喪良坦然點頭,說道:「你可以稍微想一想,如果你換成了他現在的處境,想要保住腦袋,除了你想出的那個法子,還能有什麼選擇?」
裴行方的臉色大變了,忙又說道:「那伯母、行儼兄和翠雲姐怎麼辦?伯父就不管他們的死活?」
「你行儼兄駐紮城外,只要收到消息,隨時都可以『」陳應良臉色陰沉的說道:「至於你伯母和翠雲,有我在,她們就算受些委屈,也不會太過。」
裴行方的臉色更變了,而陳喪良把話說到了這一步,劉長恭就算再馬虎也聽出不對了,驚訝道:「應良兄弟,難道你們擔心裴大使叛變投敵?」
陳喪良舉指示意劉長恭噤聲,低聲說道:「劉大哥,小聲些,目前我們還只是懷疑和擔心,還沒有任何的證據,這件事你要保密,千萬不能泄露風聲,引出更多意外。」
劉長恭趕緊點頭,又難得開動腦袋仔細盤算了盤算,然後低聲驚道:「應良兄弟,你的擔心很對,老裴現在的處境是很慘,皇帝給他的時間已經只剩下九天了,虎牢關又肯定打不下來,肯定要被陛下降罪,如果換成了我是他,為了活命,說不定也會這麼做。」
「兄長,怎麼辦?」裴行方忙問道:「是否我再去見見伯父,用原先的計策幫他擺脫困境?」
陳喪良搖頭,說道:「沒用了,我之前同意你這麼做,是因為那時候我以為蕭懷靜已經死在了虎牢關城裡,沒人監督,裴伯父可以隨心所欲。現在蕭懷靜已經回來了,還回來得這麼神秘,你再去勸他那麼做,他就算同意了,也很瞞得過蕭懷靜的眼睛,到時候事情可能更糟糕。」
回想到蕭懷靜連一合一升糧食不對帳都要記錄在案,裴行方也很快就認同了陳喪良的判斷,再飛快盤算過後,裴行方建議道:「兄長,要不你親自出面勸說警告如何?讓伯父知道你已經在懷疑了,他就算有這個懷疑,也不敢……
話還沒有說完,頗有潛力的裴行方已經搖頭,自我否定道:「不行,不能這麼做,兄長你是東都留守,伯父他是河南討捕使,兄長你無權節制伯父,這麼做了,說不定還反倒會把伯父逼得鋌而走險。」
「應良兄弟,要不馬上調兵來以防萬一。」劉長恭建議道:「先調幾萬軍隊來洛口倉這裡守著,裴仁基敢胡來,馬上就把他拿下」
「劉大哥,這麼做更危險。」陳喪良搖頭,道:「大規模的軍隊調遣,肯定瞞不過有心人的眼睛,到時候裴伯父一旦有這個心思,肯定會先下手為強,搶先動手」
劉長恭搔耳撓腮了,陳喪良又盤算了片刻,很快就下定決心,道:「在這裡胡亂揣測也不是辦法,我得到河南討捕軍營地里走一趟,實地了解情況,然後再決定如何行事。」
「應良兄弟,這我可得勸勸你了,別冒險。」劉長恭難得說句正經話,道:「裴大使現在的情況不妙,你又身擔重任,你得防著他對你下手。」
「放心,我不會公開去。」陳應良說道:「隨便找個藉口,派軍隊給河南討捕軍送去點什麼,我化裝成普通士兵混進軍隊裡一同入營,然後聯絡張大帥留下的舊部了解情況,如果裴伯父真有那個心思,張大帥的舊部肯定能聽到一些風聲。」
「兄長,可是就算你探到了情況又能怎麼辦?」裴行方擔心的問道:「不管伯父是否有那個心思,九天後他攻不破虎牢關,仍然還是無法向陛下交代啊?」
「我已經考慮過了。」陳喪良答道:「如果蕭懷靜和我懷疑的一樣,是瓦崗賊故意放回來的內奸,我會拿他做替死鬼,給裴伯父背黑鍋。如果他不是,我就幫著裴伯父設計誘敵,打一個勝仗向陛下交代。所以我來了洛口倉的事,必須嚴格對外保密,瓦崗賊一旦知道我來了,就肯定不敢隨便上當了。」
幾乎同一時間的河南討捕軍大營里,已經兩天一夜沒有合眼的裴仁基,突然重重一巴掌拍在了面前的案几上,沙啞著嗓子向心腹賈閏甫說道:「給翟大王邴軍師回信,就說我答應。」
「大帥,那應該通知你的家人,讓他們做好準備。」賈閏甫趕緊提醒道。
「通知行儼就行了,夫人和翠雲住在城裡,很難脫身,翠雲那個丫頭說不定還會向陳應良告密。」裴仁基垂下了頭,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十歲,道:「好在陳應良小子……,還有一些良心,翠雲她們不會受太大委屈。」
裴仁基派遣心腹送到虎牢關里的親筆信,當然是讓以翟讓為首的瓦崗眾將放聲歡呼了一陣,歡呼過後,翟讓立即決定接受裴仁基的投降,並且採納徐世鼽的建議,要求裴仁基詐敗逃進洛口倉城,然後突然發難,裡應外合幫助瓦崗軍一舉拿下洛口倉
提筆寫信的任務當然要交給軍師邴元真,然而李密走後從瓦崗寨調來的邴元真卻不敢掉以輕心,拱手說道:「大王且慢,裴仁基雖然窮途末路,也遠遠不及陳應良奸詐,但我們也必須防著他詐降誘敵,引我們出關然後乘機伏擊。謹慎為上,我們最好還是做一個安排……。」
「那個狗官是李密的人,怎麼可能聽我們的命令?」
「他的把柄在我們手裡,我們之前抓到的俘虜不是交代了嗎?他根本就沒向裴仁基坦白他曾經被擒的事,這麼好的把柄,我們不利用豈不是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