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應良的空城計不是被翟讓和李密識破的,是被鞏縣的窮苦百姓出賣的,久仰瓦崗軍到處開倉放糧的美名,掙扎在死亡線上的窮苦百姓早就盼著瓦崗軍打破洛口倉,把那裡堆積如山的糧食發放給已經快要餓死的百姓,所以剛被官府威逼著假扮官軍追到山區邊緣,馬上就有聰明的百姓乘亂跑進山區,找到瓦崗軍將士告密,說明山下的所謂大隊官軍其實全都是百姓假扮。
可想而知翟讓和李密聽到這消息時的震驚與憤怒,翟讓氣得一刀就把一棵手臂粗的大樹斬斷,放聲大吼,「奸賊狗娘養的奸賊居然拿一群百姓來假扮軍隊,老夫居然還中了他的計老夫真是瞎了眼,瞎了眼啊」
李密的雙手握拳,十指關節攥得發白,費了不少力氣才憋出一句話,咬牙切齒凹:「奸賊算你狠」
「下山下山馬上全部下山」憤怒過後當然是立即下山衝鋒,七千瓦崗軍精銳個個雙眼通紅,腳步如飛,吼聲雷動的重新殺下山去,活捉陳應良奸賊的口號聲此起彼伏,恨不得把陳喪良千刀萬剮的瓦崗將士也數不勝數。
沒有任何懸念,在屍山血海里爬出來瓦崗精銳面前,鞏縣縣令柴孝和麾下的那些鄉兵差役連稍微遲滯一下瓦崗軍的腳步都辦不到,甚至還沒等瓦崗軍殺到面前,鞏縣鄉兵與差役就已經一鬨而散,飽受苛政壓迫的鞏縣百姓更是過份,不僅不幫著柴孝和抵禦瓦崗軍,還紛紛臨陣倒戈投靠瓦崗軍,如果不是柴孝和見機不妙趕快逃命,甚至有一些百姓還試圖生擒柴孝和獻給翟讓李密,結果只在轉眼之間,瓦崗軍的身邊就多出了數以萬計的本地百姓幫忙。
接下來自然是重新向洛口倉進兵,途中通過本地百姓的介紹,李密也很快就知道了陳喪良已經提前趕往洛口倉的消息,考慮到陳喪良的能征善戰,還有註定正在源源不絕向著洛口倉趕來的東都援軍,李密趕緊找到了翟讓,對翟讓說道:「大王,我們已經浪費了太多時間,洛口倉那邊肯定有了不少準備,我們未必能迅速拿下洛口倉。穩妥起見,我們應該兵分兩路,一路攻打洛口倉,一路去執行備用計劃。倘若備用計劃成功,那麼我們就算不能順利拿下洛口倉,也可立於敗之地。」
「成」翟讓一口答應,吩咐道:「你帶兩千軍隊去執行備用計劃,我去打洛口倉,拿下洛口倉,我要親手剝了陳應良奸賊的皮」
「大王小心,如果情況不妙,還請儘快撤退。」李密答應,又叮囑了翟讓一句,這才下去組織兩千精銳單獨行動,執行事前預防萬一準備的備用計劃。
與此同時的洛口倉這邊,一千五百守軍、一千虎牢關援軍和兩百多親兵,也已經在陳應良的指揮下全部退回倉城,針對倉城城牆矮小的弱點,沒有護城壕溝的缺陷——壕溝會積水,滲透後會導致藏於地窖里的糧食霉爛,所以洛口倉城缺少這個十分有效的防禦手段。總之針對這些弱點缺陷,陳喪良也迅速布置了禦敵之策,讓守軍把大量易燃物堆積在城門之後,以便隨時縱火堵塞城門,兩千守軍上牆守御,五百人擔任預備隊,督戰隊則由陳喪良親兵隊擔任,同時督戰隊也承擔隨時救火補漏的任務。
「將士們,不要怕東都的援軍正在向洛口倉開拔,虎牢關那邊也肯定還要給我們再派援軍,我們只要堅持到天亮,就沒有任何危險了守住了洛口倉,我上表越王殿下,給你們雙倍獎賞怯戰後退者,立斬順便再告訴你們一句,瓦崗賊最恨我們官府兵丁,那怕是投降也要被他們活埋不想死的,就給老子和瓦崗賊拼了」
讓親兵散播完了這段威脅利誘的話,洛口倉西南面已然是火海一片,無數的火把如同潮水向洛口倉湧來,看到這片比銀河繁星還要密集的火把,從沒上過戰場的洛口倉守軍士兵難免有些雙腿發軟的感覺,守將鄧成春也是牙關打顫,說了一句十分喪氣的話,「陳留守,賊勢浩大,我們守得住麼?」
「如果守不住,我殺你全家」陳喪良冷冷的說道:「如果讓瓦崗賊衝進了倉城,我馬上宰了你,然後殺你全家
見陳喪良的臉色鐵青猙獰,鄧成春咽了一口唾沫,然後趕緊對著部下瘋狂嚎叫起來,「弟兄們,給我站直了瓦崗賊敢來,就和他們拼了,誰要是敢後退逃跑,老子親手宰了他聽到沒有?都給老子站直了,和瓦崗賊拼了」
和陳喪良預料的一樣,為了爭取時間,瓦崗軍果然把軍隊集中到了西南角,同時向著洛口倉的南面和西面發起進攻,擅長以眾凌寡的翟讓還把本地百姓當做炮灰推在了前面,並且指定了猛攻牆段,尋思著那怕守軍頑抗到底,也可以利用百姓的屍體堆成上城階梯,方便瓦崗軍士兵直接衝上關牆,瓦崗軍則在後面押陣,另一部分士兵扛著砍來的樹木衝擊脆弱倉門。
四更正,洛口倉攻防戰正式打響,在瓦崗軍弓箭手的掩護下,擔任前鋒的百姓扛著石頭樹木大步向前,吶喊著沖向倉牆,負責把樹木石頭扔到牆下搭建階梯,數百瓦崗士兵則分為兩隊,抬著撞木去撞擊西南倉門。陳喪良則立即下令放箭壓制,意圖以遠程武器給前鋒百姓製造死傷,恐嚇百姓不敢上前,減少倉牆壓力。
陳喪良的算盤打得很好,可惜命令卻執行得很不得力,仿佛當年的東都保衛戰再現,從沒上過戰場的洛口倉守軍緊張得連弓都拉不滿,放出去的箭才到中途就紛紛墮地,不僅沒有對敵人造成多少威脅,相反還鼓舞了敵人士氣,導致炮灰百姓向前沖得更快。陳喪良破口大罵之餘,也只好命令自己的親兵隊臨時擔任弓箭手,拉強弓射利箭,這才對敵人造成了實際威脅。
天空中羽箭來往如蝗,地面上人頭火把涌動,為了擺脫暴政苛逼,為了不至活活餓死,炮灰百姓紛紛捨命上前,頂著柴禾草包,手拿鋤頭鐵叉大步衝鋒,即便缺乏經驗配合生疏,衝鋒的速度不快,這些百姓還是拿出驚人的勇氣衝擊倉牆,倉牆上的守軍拼命放箭阻止,卻還是無法讓這些如同飛蛾撲火一般百姓隊伍崩潰逃散,而這些百姓衝到了關牆下後,立即揮動鋤頭奮力挖掘夯土關牆,妄圖挖倒關牆幫助瓦崗軍殺入倉內。
靠著這些百姓的掩護,瓦崗軍士兵擔任的飛梯隊也開始上前了,還故意不打火把混在人群中,避免被守軍提前發現引來弓箭集中壓制,結果翟讓這一手也非常有效,直到瓦崗軍的飛梯隊靠近了倉牆五丈之內,經驗嚴重欠缺的洛口倉守軍才發出驚慌失措的警告,然後不等弓箭隊集中覆蓋,輕便靈活的竹製飛梯已然一架接著一架的靠上倉牆,身在百戰的瓦崗將士踏梯而上,直接衝擊倉牆頂端。
殘酷的肉搏戰在低矮的倉牆上端展開,守軍用斧劈,用錘砸,用木撞,拼命破壞瓦崗軍飛梯,但還是無法完全遏止瓦崗軍士兵衝上倉牆,而每一個瓦崗軍士兵衝上了倉牆後,通常都能給守軍造成好幾人的死傷,倉牆上端刀來槍往,殺聲震天。西門與南門兩處也同樣戰事激烈,瓦崗軍的撞木把倉門撞得噹噹作響,牆上守軍拼命砸石阻擊,卻收效不大,經驗豐富的瓦崗將士總能通過風聲靈活躲避來石,即便被砸中只要傷勢不重也毫不後退,偶有陣亡者,也馬上又有後來人補上,士氣鬥志遠勝過城上守軍。
讓陳喪良鬆了口氣的是,裴仁基派來的王權隊伍表現還不錯,頑強扛住了南門的正面戰場,瓦崗軍能夠衝上南門倉牆的數量次數明顯要少許多,然而西門戰場鄧成春隊伍卻一直讓陳喪良提心弔膽,不知道怎麼當上洛口倉守將的鄧成春也不知道平時有沒有訓練軍隊,他的部下在瓦崗軍的面前表示只能用一塌糊塗來形容,既沒士氣鬥志更沒有熟練配合,多次讓瓦崗軍士兵衝上倉牆,也每一次都要付出數倍死傷才能殺退來敵,逼得陳喪良只能是親臨西門戰場,親自指揮督戰,也隨時準備給鄧成春擦屁股。
「回去一定要把洛口倉守軍全換了尤其是這個鄧成春」這是陳喪良在心裡咬牙切齒的念頭。
戰場經驗豐富的翟讓也很快就發現了洛口倉西門這個弱點,立即向西門投入了一千預備隊,全力猛攻洛口倉關牆西段,結果因為光線不足和牆下百姓太多的緣故,直到瓦崗軍的預備隊紛紛衝上城牆,陳喪良才發現瓦崗軍往西門戰場增派了主力精銳,考慮到鄧成春麾下的兵丁太爛太無能,別無選擇之下,陳喪良也只能是命令箕山府鷹揚郎將張季坷率領的預備隊立即出動,增援西門戰場。
張季坷麾下的預備隊表現讓陳喪良十分驚喜,同樣是二線軍隊,張季坷帶來的這五百士兵雖然同樣存在戰場經驗嚴重不足的弱點,戰鬥意志卻絲毫不亞於任何一支一線精銳,全軍上下都是遇難而上,即便受傷後也死守崗位毫不後退,甚至還出現了重傷士兵抱著瓦崗士兵滾下倉牆同歸於盡的悲壯豪邁畫面,張季坷本人也是身先士卒,親自揮刀殺敵,領著士兵牢牢頂住了瓦崗精銳的衝擊,戰場表現與同僚鄧成春相比,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人才啊想不到這個放屁油褲襠的洛口倉里,還能有這樣的人才」陳喪良十分驚喜的讚譽——當然,陳喪良如果能夠知道,歷史上洛口倉被瓦崗軍拿下後,張季坷率領這幾百人被幾十萬瓦崗軍包圍在臨近的台地之上超過半年,沒有一兵一卒投降,直到最後水源斷絕才全軍覆沒,那麼陳喪良一定不會這麼奇怪。
這時,翟讓也已經發現了洛口倉西牆突然防禦加強,猜到陳喪良肯定是投入了預備隊,又見時間已是四更過半,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翟讓咬了咬牙,索性下令發起了全面總攻,還親自率軍發起衝鋒,重點衝擊目標也仍然是之前表現不佳的洛口倉西門——就算有強兵增援,之前那些肉腳兵也仍然是巨大破綻。
攻防大戰進入了白熱化,尤其是洛口倉西門這邊,數以百計的飛梯不斷搭上倉牆,瓦崗士兵不斷登梯而上,沒有竹梯的瓦崗士兵仗著身手靈活,甚至還直接徒手攀爬倉牆和以人梯登牆,『殺進洛口倉吃他娘的,口號聲在喊殺聲中此起彼伏,倉牆下的百姓也是前仆後繼,不斷挖掘幾個月前才夯成的土牆,個別牆段甚至都已經被挖出了將近一丈深的土坑,牆上的守軍大呼小叫,卻又無可奈何。
如果不是張季坷的麾下軍隊表現出色,如果不是陳喪良帶來了兩百多名身經百戰的譙彭老兵,洛口倉肯定就已經向歷史上一樣被瓦崗軍給攻破了,但就算如此,西門這邊仍然還是危如累卵,戰鬥力強悍的瓦崗精銳不斷衝上倉牆,不斷給守軍帶來死傷,鄧成春麾下的肉腳兵不斷臉色蒼白著悄悄向倉內逃亡,陳喪良麾下的督戰隊卻根本來不及去發現阻攔,全都已經是揮刀上陣,與源源不絕上牆的瓦崗精銳浴血苦戰,陳喪良本人也在三狗子和尉遲敬德的保護下揮刀殺敵,再也騰不出手來指揮戰鬥。
西門已經被瓦崗軍脆弱,好在守軍及時點燃了門內火堆,以烈火阻攔敵人入倉,烈火升騰,濃煙翻滾,將血肉戰場襯托得更加殘酷激烈。
數量龐大的百姓已經逐漸向著北門和東門蔓延,那一帶的守軍鬼哭狼嚎,手忙腳亂,很多人都是徹底的手足無措,已經被牽制在西門主戰場的陳喪良也無法騰出手去控制,好在百姓缺乏攻城武器,只能拼命挖掘倉牆無法直接攻入倉內,不是很難對付,分布這兩個戰場上的虎牢關士卒也及時起到了主心骨的作用,暫時還沒有太大的危險。
翟讓也一度親自殺到倉牆之下,還距離陳應良的帥旗所在不到百步,可惜在翟讓身邊的兩架竹梯卻先後被擂木撞翻,翟讓沒能找到衝上關牆親自揮刀殺敵的機會。
天色漸漸的亮了,正當牆下死屍逐漸堆起半人來高,脆弱關牆也即將被百姓挖穿時,西面終於傳來陳喪良期盼已久的熟悉軍歌聲音,八百報將士白袍飄展,騎乘大宛良馬,以衝鋒隊形向著瓦崗軍的背後直接殺來,倉城守軍歡聲雷動間,瓦崗軍士氣大泄,幫助瓦崗軍攻打洛口倉的百姓也心驚膽戰,意志消解間紛紛逃散,洛口倉的壓力頓時大減。
翟讓當然也有派遣斥候偵察東都方向,初始聽聞第一批趕來的東都援軍來兵不多,翟讓還抱著僥倖心思沒有立即撤退,僅僅只是分出千餘精銳當道攔截,可是看到了那些標誌性的白袍,翟讓除了大罵斥候無能沒有報告清楚外,再有就是無可奈何的下達了撤退命令,組織軍隊匆匆向著來路撤退——瓦崗軍本就已經體力下降嚴重,又是輕裝而來甲兵稀少,在平原上與報國軍這樣的重騎兵硬碰硬,那是白白送死,翟讓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
報國軍本想發起追擊,卻被陳喪良派來的親兵以口令阻止,陳喪良讓親兵告訴報,瓦崗軍逃去的方向道路條件很差,根本不適合報的重騎活動,同時也距離山區過近,瓦崗軍一旦逃入山林,報就拿他們再沒有任何辦法,與其白費力氣追擊,不如先確保洛口倉要地的安全。
也是到了目送瓦崗軍主力逃遠的時候,陳喪良才突然發現有些情況不太對勁,那就是南逃的瓦崗軍兵力數量明顯有些偏少,似乎只有四千多人,昨天晚上在倉促之間,陳喪良派出的親兵雖然沒有探清瓦崗軍的兵力數量,但是在與翟讓、李密碰面時,陳喪良已經初步斷定瓦崗軍的兵力大約是在六千到八千之間,而昨夜的洛口倉保衛戰雖然激烈,戰鬥力不足的洛口倉守軍卻絕不可能對瓦崗軍造成這麼大的死傷,城下屍體也絕大部分都是衣衫襤褸的普通百姓,所以陳喪良立即斷定,有一部分瓦崗軍消失了
「那些瓦崗軍去了那裡?」陳喪良心中盤算,而稍一回憶間,陳喪良又臉色頓時微變了,因為陳喪良又突然想起,昨天晚上的洛口倉激戰,自己從來就沒有看到過李密或者他的旗幟,還有昨天的攻倉戰術死板僵硬,完全就是拿炮灰百姓的人命來堆,並沒有利用瓦崗軍的單兵戰鬥力優勢,施展什么小股精銳騷擾襲擊其他戰場尋找突破口的靈活戰術,這也絕對不是李密的用兵風格
「難道…?」想到了某個可能,陳喪良的臉色馬上就變了,趕緊就大吼道:「快來人快馬去虎牢關,遇上增援我們的軍隊,叫他們馬上回虎牢關,不能有一絲一毫的耽擱快快」
已經滿身是血的眾親兵應諾間,尉遲敬德突然指著東面說道:「留守,好象已經不必了,東面來了一支官軍,應該是虎牢關派來增援我們的。」
以飛一般的速度扭頭間,陳喪良立即看到,東面通往虎牢關的道路上塵煙沖天,確實有一支軍隊正在向著這邊快步衝來,陳喪良不敢怠慢,趕緊又飛奔下城,騎上戰馬親自去迎那支援軍,可惜幾處倉門都被易燃物堵塞,陳喪良根本就出之不去,再到好不容易搬開堵塞物衝出倉門時,報國軍已經來到了南門外集結侯命,同時那支虎牢關來的援軍也已經來到了近處。
再仔細一看虎牢關的援軍情況時,陳喪良的臉色不是蒼白,而是徹底的面如死灰了,那支援軍的主旗,赫赫然竟是裴仁基的河南討捕使帥旗而更讓陳喪良咬牙欲狂的是,裴仁基帶來的援軍,數量還絕對超過自己要求的三千援軍,至少要在五千左右
面色黯淡間,郭峰、陳祠與趙昱等報將領已然來到了面前行禮,報告自軍的出兵時間與路途經過,說明自軍絕沒有拖延半點時間,陳喪良一聲不吭,再緊接著,裴仁基那張熟悉面孔也很快出現在了陳喪良的面前,還十分焦急的問道:「賢侄,瓦崗賊沒殺進倉城裡吧?翟讓和李密二賊那裡去了?」
「父親,瓦崗賊往那裡跑了。」裴行儼趕緊指著瓦崗軍確認的方向介紹,又道:「留守說那個位置的道路不好,又距離山區很近,不適合報活動,就沒讓我們追趕。」
「那好,我去追。」裴仁基馬上說道:「我帶來了齊郡精銳,他們都是山地戰好手,我親自去追。」
「追什麼追?」自打穿越以來,一向以尊老愛幼虛偽形象的陳喪良頭一次對著長輩怒吼咆哮,還是鐵青著臉大吼道:「誰叫你來的?誰叫你帶這麼多兵力來的?我派去的信使難道沒對你說清楚,叫你派三千軍隊來就行了,你不能來你為什麼不聽?」
第一次看到陳喪良這麼憤怒,報國軍眾將無不是大吃一驚,裴仁基也徹底楞住,不知道自己那裡得罪了這個遠房侄子,裴仁基身後的秦瓊和羅士信等將也有些傻眼,陳喪良卻又大吼道:「還楞著於什麼?馬上給我回去回去堅守虎牢關瓦崗賊主力屯兵關外,你竟然還敢擅離職守,你是瘋了還是傻了?」
本來就和陳喪良有些矛盾,再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陳喪良這麼咆哮怒吼,裴仁基的臉色也頓時變黑了,那邊秦瓊見情況不妙,忙上來說道:「陳留守,裴大帥是聽說翟讓與李密二賊親自率軍前來偷襲洛口倉,又聽說你只帶著兩百多人就來救援洛口倉,擔心你的安全,所以才親自率軍前來救援,他也是一片好意。還有,虎牢關那邊我們也做了充足安排,關外的瓦崗賊無論是強攻還是偷襲,都不可能危及……。」
「關外的瓦崗賊主力,你們防範好了,那麼關內的呢?」陳喪良歇斯底里的咆哮起來,「你們難道就沒有想過,迂迴到虎牢關背後的瓦崗賊,有可能從背後偷襲虎牢關?」
聽到這個可能,裴仁基已經變黑的臉立即變成了蒼白色,陳喪良又放聲大吼道:「裴仁基你還楞著於什麼?還不快回去?虎牢關如果安然無恙,我向你磕頭賠罪如果虎牢關有什麼閃失,我看你怎麼向皇帝陛下交代?」
裴仁基不敢耽擱了,掉轉馬頭就是大吼大叫,命令軍隊立即回師虎牢關,羅士信和秦瓊等將也是臉色蒼白的趕緊跟上,裴仁基帶來的援軍也很快後隊變前隊,向著來路直衝回去。那邊裴行儼見勢不妙,忙向陳喪良拱手說道:「陳留守,請容許末將率領一支報國軍前去協助父親。」
郭峰和陳祠也紛紛主動請纓,表示願意率軍前去給裴仁基幫忙,陳喪良卻鐵青著臉吼道:「不准去,都給我留下有一支瓦崗賊精銳突然消失,誰也不敢保證他們是去了虎牢關,還是埋伏在了洛口倉的附近,報的兵力本來就只有四個團,必須全部留下確保洛口倉的安全」
第一次看到陳喪良這麼兇狠粗暴,郭峰和陳祠等將都不敢堅持,趕緊唱諾,裴仁基的臉色卻更加蒼白,聲音有些顫抖的問道:「留守,虎牢關會不會真出危險?」
陳喪良垂下了頭,無力的說道:「但願我的猜測不對,我寧願向你的父親磕頭賠罪,負荊請罪,也不願虎牢關落在瓦崗賊手裡。」
下午申時將到時,當東都輕重步兵陸續趕到洛口倉增援的同時,秦瓊和羅士信等將也帶著昏迷不醒的裴仁基回到了洛口倉,隨著他們一起回來的,還有許多虎牢關的殘兵敗將,身上帶著傷的賀延玉流著眼淚告訴陳喪良,說是裴仁基走了大約一個時辰左右,關外的瓦崗軍主力突然向虎牢關正面發起強攻,虎牢關守軍打開西門派出信使向裴仁基告警間,突然有二十來名埋伏在城門兩旁的賊軍殺入門內,殺死門兵大開關門,然後就有大量的賊軍精銳乘機殺進了城內,還在混戰中使出了火藥瓶,以此為助打開了虎牢關的東門,迎接瓦崗軍主力入城,再到裴仁基回師到了虎牢關時,虎牢關早已被數量龐大的瓦崗軍徹底控制。
「大使原本是想立即反攻奪回虎牢關,可瓦崗賊緊閉關門不出,我們沒有準備攻城武器,根本就沒辦法奪回城池。」秦瓊也垂頭喪氣的向陳喪良報告道:「瓦崗賊還在城上整齊大喊,多謝裴大使贈關,裴大使氣得當場吐血昏迷,我們只好撤退,瓦崗賊還又乘機追擊,好在被羅士信兄弟率軍殺退了。」
陳喪良沉默不語,看著嘴角邊還帶著血跡昏迷不醒的裴仁基,陳喪良突然嘆了口氣,道:「裴伯父,你這後腿,拖得我真是啊,虎牢關被瓦崗賊占據,等於是把東都戰場的戰術主動權拱手送給了瓦崗賊,瓦崗賊進可攻,退可守,東都洛陽,這下子算是永無寧日了。」
聽到陳喪良這話,隋軍眾將無不默然,而陳喪良垂頭喪氣了片刻後,突然心中一動,忙大喝道:「快,馬上給我放出風去,就說我抓到翟讓狗賊說我生擒活捉到了翟讓這個消息讓越多人知道越好,速度要快,我們的時間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