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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高不凡也只是猜測,不排除哈赤是發自內心的感激,所以情不自禁地說出了以上那番話來。
這時,只聽哈赤又道:「高牧監兩袖清風,也不肯接受我部的酬謝,後來家父聽高牧監說起,皇上正準備東征,需要大量的戰馬,於是家父和大家一商量,就決定向皇上您進貢三百匹上等戰馬,三百張牛皮和三百張狐皮,預祝皇上旗開得勝,踏平高句麗!」
楊廣聞言自然是十分高興,雖然這麼點兒貢品還不夠塞牙縫,但好歹也是「外番」進貢的,難得哈里部還支持自己東征,微笑道:「貴族長真是有心了,嗯,高牧監忠心耿耿,也值得嘉許,傳朕旨意,賞賜哈里部黃金一千兩,白銀三千兩,二十萬錢,絹一千匹,綢緞一千匹,麻布一千匹。」
哈氏兄弟聞言激動得差點蹦起來,哇哈哈,老大果然沒有騙人,這次真賺大發了,急忙撲通跪倒在上,納頭便拜,大聲道:「謝皇上賞賜,皇上您太慷慨了,哈里部永遠都是忠於您的子民。」
蕭皇后輕笑道:「兩位貢使還真是直率。」
楊廣舒心地哈哈大笑,又道:「高牧監忠心可嘉,也賞絹五十匹,綢五十匹,十萬錢!」
宇文化及不由妒忌得眼紅,奶奶的,這小子運氣也太特麼的好了,跑出去選個馬場都能遇到這種好事!
高不凡卻連忙道:「臣謝過皇上的賞賜,只是臣愧不敢受。」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都愕住了,包括楊廣和蕭皇后,怪哉,竟還有臣子不要賞賜?
楊廣皺眉道:「高牧監何出此言?」
高不凡一撩官袍下擺,跪倒在地上伏首慚愧地道:「臣辦事不力,特向皇上請罪。」
在場的大部份都是官場老手,見狀頓時嗅出了不同尋常的味道,宇文述目光如鷹,李淵若有所思,裴矩不動聲色,楊義臣和蘇威目露思索,宇文化及則一臉狐疑,心中還隱隱生出一絲不安,暗忖:「這小子不知又要整什麼夭蛾子了?」
楊廣面色略沉,他不喜歡不按常理出牌,讓他揣摸不透的臣子,不過,他自己卻喜歡當一個讓臣子揣摸不透,天威難測的皇帝,淡道:「高牧監何罪之有?」
高不凡垂首低眉答曰:「眼看皇上東征在即,軍中戰馬奇缺,臣身為涿郡牧監,卻不能在年前完成朝廷下派給涿郡的戰馬配額,所以臣有罪!」
此言一出,宇文化及這貨登時機靈靈地打了一個寒顫,果然,高不凡這小子從一開始就是衝著自己來的,這招以退為進真他娘的陰險!
裴矩、蘇威和李淵等人望向高不凡的目光都不由微微變了,不得不暗道一聲後生可畏。
其實,宇文化及故意給高不凡穿小鞋的事,在場的這些朝堂大佬都有所耳聞,只是不太關注罷了,畢竟區區一個牧監還不值得他們太過關注,然而沒想到這個小牧監還挺能折騰的,竟然憑空弄出來一個哈里部,以進貢之名再次獲得皇上的召見,而正當大家以為高不凡撈到好處後,事情也就結束了,豈料高不凡竟然不要皇上的賞賜,玩了一手以退為進,將矛頭指向了太僕少卿宇文化及!
很明顯,高不凡是想趁此機會反將宇文化及一軍,甚至整件事從一開始就衝著宇文化及來的,如此手腕,比之他們這些官場老狐狸也不惶多讓,要是背後沒有高人指點,那這個才十六歲的小子也太妖孽了些。
楊廣有點不悅地道:「如今才是冬月初,高牧監現在就請罪,不嫌為時過早?」
高不凡嘆了口氣道:「皇上有所不知了,涿郡去年總共徵收戰馬五千七百匹,已在前年的基礎上增加了兩成,而今年要徵收八千匹,足足增加了四成有餘,兩年時間幾乎翻了一倍。
涿郡雖然物阜民豐,但畢竟各處馬場每年出欄的戰馬是有定數的,去年增加兩成配額勉強能湊齊,但今年又在去年的基礎上增加四成,臣是無論如何也辦不到,除非把馬種和未長成的小馬都收上來湊數,只是這樣做無疑是在涸澤而漁,明年涿郡將陷入無馬可養,無馬可用的境地,涿郡如此,想必其他郡也差不多。」
楊廣聞言不由悚然動容,情況真有如此嚴重嗎?
正所謂國之大事在祀與戎,如果沒有了戰馬供應,軍隊的戰鬥力必然會遭到大幅削弱,楊廣作為一國之君,又怎麼可能不知道戰馬對軍隊的意義?
宇文化及急了,連忙跳出來道:「涿郡乃富庶之地,光是馬場就多達十二處,怎麼可能連八千匹馬也拿不出來,高長卿你休得在此危言聳聽,蒙蔽皇上。」
高不凡慨然道:「皇上,臣絕非危言聳聽,更不敢有絲毫蒙蔽皇上之意。太僕少卿若不信,大可把涿郡各處馬場的場主找來一問,或者親自走一趟各馬場統計求證,若能證實下官確實在危言聳聽,下官願以死謝罪。」
楊廣和蕭皇后聞言不由大為動容,高不凡拿命作賭,顯然不太可能說謊。
宇文化及登時作不得聲,他之所以將涿郡的戰馬配額提高四成,主要是想給高不凡添堵而已,好讓高不凡騎虎難下,要麼得罪涿郡本地的貴族豪紳,要麼完成不任務被自己彈劾免職。
換而言之,宇文化及就是始作俑者,試問他哪敢跑去各大馬場統計求證,不怕被人家指著鼻子罵娘?而且,那些馬場都是利益受損方,就算真的能拿出那麼多戰馬來,肯定也會故意隱匿馬匹,裝作拿不出來。
所以,即便宇文化及親自前往各大馬場統計求證,最後的結果也只會是吃力不討好,他才不會做這種蠢事呢,只能冷笑道:「求證就不必了,誰知道高牧監和各馬場場主是不是串通好的。」
此言一出,宇文述不由大皺其眉,暗罵一聲兒子愚蠢,你躲在背後給高不凡穿小鞋就算了,涿郡那些豪門世家最多也就把氣撒到高不凡身上,你現在當著皇上和眾大臣的面說他們和高不凡串通好欺君,這可是殺頭的死罪啊,涿郡本地這些豪門世家不恨死你才怪,尤其是范陽盧氏這種豪門大族,根本不能輕易得罪的。
所以還沒等高不凡開口反擊,宇文述已經厲聲喝道:「放肆,你這個逆子不學無術,還敢在皇上面前信口開河,掌嘴!」
宇文化及嚇了一跳,臉色一下子煞白,顯然十分懼怕他老子,竟然撲通的跪倒在地上,還真的抬手自打了一下嘴巴道:「臣口不擇言,胡言亂語,請皇上恕罪。」
宇文述也急忙上前跪倒在地上,誠懇地道:「皇上,老臣教子無方,請皇上責罰!」
楊廣倒是神色如常,看不出喜怒,淡道:「宇文大將軍如何得知太僕少卿是在信口開河?」
宇文述心中一寒,差點連冷汗都冒出來,小心翼翼地道:「高牧監才上任一個月,只怕連各馬場的管事都還來不及見呢,怎麼可能相互串通好?更何況高牧監對皇上和朝廷一片忠心是有目共睹的,不僅在遼東立下大功,今日更是給皇上帶來了貢使,對君上的精忠不二,實乃人臣之鍇模,怎麼可能做出蒙蔽皇上的事來?」
宇文化及這時顯然也回過味來,立即附和道:「家父所言甚是,臣一時口不擇言,臣向高牧監致歉,臣罪該萬死。」
這畫風變得也太快了,連高不凡都有點始料不及,不過他不得不感嘆薑還是老的辣,宇文述這反應倒是迅速,及時給兒子宇文化及擦了屁股,不過也夠宇文化及喝一壺了,畢竟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去水,想收回可沒那麼容易,於是淡淡地問:「太僕少卿是口不擇言,抑或是蓄意污衊?甚至是公報私仇?」
宇文化心中暗恨,不過這貨麵皮也夠厚,歉然道:「本官只是一時口不擇言,還請高牧監大人有大量,原諒則過。」
蕭皇后微笑道:「太僕少卿知錯能過,善莫大蔫。」
蕭皇后的長女南陽公主前不久才下嫁給宇文述的三子宇文士及,自然要幫著親家了,此時連忙出面打圓場。楊廣本來就寵信宇文述,自然不會為了這種小事而降罪於宇文化及,不過眾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那麼明顯偏私,於是訓斥了宇文化及幾句,便讓這兩父子起來了,這事就算輕飄飄地帶過了。
高不凡本還想繼追擊,不把宇文化及從太僕少卿這個位置上板倒,至少也要把他打痛的,但當他見到蕭皇后和楊廣的態度時,立即便識趣地放棄,免得過猶不及。
宇文化及謝罪退到一邊暗擦了把冷汗,目光陰冷地偷瞥了高不凡一眼,既痛恨又忌憚,他本來想借戰馬配額的事整高不凡的,結果被高不凡設計反將了一軍,要不是老子出手打救,再加上蕭皇后出面回護,今日只怕就沒那輕易脫身了。
楊廣看了高不凡一眼,目光有些複雜,談問道:「楊愛卿乃太僕寺的主官,以為涿郡加征四成的戰馬是否合理?」
楊義臣雖然是太僕卿,但他目前的主要任務是練兵,因為他也是東征高句麗的將領之一,負責率領一路人馬,所以太僕寺目前的工作主要是由太僕少卿宇文化及來主持。
當然,涿郡被加征四成的戰馬,楊義臣也是知曉的,只是懶得過問罷了,一方面也以為涿郡富庶,所以承受得起,因此也不干涉,任由宇文化及胡來,此時高不凡把事情捅到皇上面前,楊義臣自然不得慎重了,如實答道:「四成的確有點多了,別的郡都是只提高兩成。」
楊廣皺眉道:「那為何涿郡提高四成?」
「這個……」楊義臣目光望向宇文化及,後者倒也不笨,立即上前答道:「回皇上,如今軍中戰馬奇缺,臣以為涿郡富庶,所以就特意多增加一些,沒想到超出了本地馬場承受的極限,倒是臣疏忽了,臣之罪!」
「既然如此,那便一視同仁,涿郡也在去年的基礎上提高兩成吧。」楊廣顯然打不算追究宇文化及,畢竟宇文化及也是出於「好心」,為自己的東征大計著想,所以輕飄飄一句便一錘定音了。
高不凡微不可察地皺了皺劍眉,不過嘴上卻識趣地道:「皇上聖明!」
「皇上聖明!」殿內眾臣齊聲道。
宇文化及暗鬆了口氣,略帶得意地看了高不凡一眼,暗道:「算你小子還算識相,想整倒我,你小子還沒那個能耐,哼!」
接下來,哈赤和哈泥哥倆就被鴻壚寺的官員帶下去安頓了,鴻壚寺是外交機構,進貢的事歸它管,接下來哈赤和哈泥得把他們帶來的貢品上交給鴻壚寺。
且說高不凡離開了文華殿,施施然地往宮門走去,這次雖然沒有整倒宇文化及,但也算基本達到了目標,爭取到減免兩成的配額,也算是對盧三郎有所交待了,涿郡那些馬場老闆如果識趣,想必然會痛快地把戰馬足額交上來。
高不凡走出臨朔宮,正準備回官署,一輛馬卻突然在他的身邊停下來,車簾隨即揭起,露出一張阿婆面來,赫然正是李淵。
高不凡微愕,拱手行禮道:「下官見過唐國公!」
李淵溫和地問:「高牧監這是要回牧監署?」
高不凡點了點頭,李淵微笑道:「本官正好順路,高牧監不如上車來,本官順路捎你一程?」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