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四,夜。
長溪湖旁,飛來峰上。
曹信與神凋相對而坐,閉目調息,刻苦修行。
在他對面。
神凋有模有樣,坐在地上,但一雙眼時不時睜開,看看曹信,又四處轉轉,鬼鬼祟祟顯得猥瑣。
要讓一隻凋靜下來專注修行,這太為難。
「注意呼吸!」
曹信有所感應,眼睛都沒睜開,口中訓斥。
撲撲~
神凋翅膀微顫,立即老實下來——
呼!
吸!
呼!
吸!
依著曹信教導的怪異頻率進行呼吸。
但不多時。
心中燥意又起,呼吸凌亂,眼睛又開始亂瞟。
「專心!」
曹信再度督促。
嗚嗚~
神凋又老實一陣。
這樣反反覆覆,總算熬夠一個時辰。
曹信這才招手,神凋眉飛色舞頓時一喜,身子蜷縮被收入『馭獸圈』中,結束了這一天的折磨。
「唉!」
「想教會它修習《壽世青編調身法》,真不容易。」
曹信無奈。
金凋的智商本就不比原始仙界中的尋常野人差,再加上阿俠又是變異金凋,靈智更高一些,雖然語言不通,但是通過『馭獸圈』,曹信與阿俠的交流,甚至比他跟野人都要順暢。
等到日後將人類的許多概念一一教會阿俠之後,一人一凋的交流,完全能夠比曹信與其他正常人的交流還要方便、快捷、精準。
【認識十年的老書友給我推薦的追書app,野果閱讀!真特麼好用,開車、睡前都靠這個朗讀聽書打發時間,這裡可以下載.yeguoyuedu】
心領神會。
不外如是。
蓋因二者交流不存在根本性的障礙,曹信就開始指導阿俠修行。
內功、劍法不是必須,可以往後捎一捎,阿俠也不見得用得上。
但養生功不同。
『壽世青編調身法』能延年益壽,又能醫治傷勢,對阿俠的好處極多。
曹信也期待,一隻會養生、掌握療傷寶典的神凋,最終能活多久,能有什麼樣的成就。
故而樂此不疲。
但兩個多月過去,阿俠始終不曾進入狀態,形象一點來說——
這廝野性難馴。
讓一隻異種金凋修習養生法,的確太反凋性。
但是——
「吃得苦中苦,方為凋上凋。」
「不逼自己一把,怎知不行?」
曹信可都是為了阿俠好。
「普通金凋能活八十歲。」
「異種金凋姑且算它能活一百歲。」
「那麼,養生之後的異種金凋,能活多少歲?」
曹信十分期待。
……
收起馭獸圈,曹信進入原始仙界繼續修行。
至於他一開始為什麼不在原始仙界修行,這就要說到原始仙界的進出機制。
早在乾佑二年剛得到『青銅仙門』時,曹信就已經試驗過——
飛禽走獸可以被他帶著進出原始仙界。
但人不行。
比如現實中的大哥曹仁,比如原始仙界中的小野人,不能帶進或者帶出。
曹信也沒大驚小怪。
的確。
飛禽走獸跟人一樣,都是活物,一般人肯定會困惑——哎呀,為什麼飛禽走獸能進,人不能進,這不合理。
但這是找相同點。
若是去找不同點——
活人。
飛禽走獸。
總歸還是能找到許多不同的吧?
所以都不用想太多,必定是活人與飛禽走獸的許多不同點中的某一個,限制了活人的進出。
至於到底是哪一點——
曹信又不是科學家。
『青銅仙門』也不是防盜門。
他怎麼知道?
也沒法研究。
除了接受,還能怎樣?
庸人自擾?
自尋煩勞?
沒必要。
當然。
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在順手為之的情況下,他還是進行了一些測試。
比如重量。
比如體積。
但最終結果表明,這都不相干。
小曹良輕的像稻草,他也帶不進去。
小牛犢可比曹良重,卻能帶進去。
顯而易見。
重量、體積,不是影響因素。
但這一次。
曹信嘗試將阿俠帶進原始仙界的時候,也沒能成功。只有將阿俠先收進『馭獸圈』,才能將『馭獸圈』帶進原始仙界,而且阿俠在這邊,還沒法從『馭獸圈』中出來。
但除了阿俠。
它在岐山那邊的妻子、孩子,都能進出原始仙界。
曹信猜測,這可能是因為『阿俠』變異的緣故,又或是『馭獸圈』的影響。
總之。
阿俠同樣被限制,沒法真身出現在原始仙界。
於是乎,曹信只能在現實中找一處高山開闢一處山洞,跟它一同修行。等它功課做完,自己才能進入原始仙界修行、經營。
稍微麻煩一些,但仍在可接受範圍內。
影響不大。
……
繼續苦修。
在原始仙界,曹信可以肆意修行。
青丘十八幻。
寧氏鷹爪功。
童子金鐘罩。
五步凌雲縱。
金剛奔雷掌。
八八六十四式飛鷹迴旋劍法。
幾門功夫都在修行,都在揣摩。
即使當下『源點』有限,但曹信畢竟也在武道一途登堂入室——
第八層的『紫霞神功』。
第七層的『青丘十八幻』。
第七層的『寧氏鷹爪功』。
還有第九層的『壽世青編調身法』。
紮實的底子,使曹信在上手其他功法、武技的時候,更加得心應手、遊刃有餘。
就好比段沖這樣的高手,再去修習一些陌生劍法,他也能快速上手。
精通不易。
入門不難。
曹信現在也是這個階段。
經他苦修,『五步凌雲縱』、『金剛奔雷掌』等等武技都已經入門,達到第一層、第二層,為他省了至少七八個源點。
好鋼用在刀刃上!
曹信現在不著急加點這些武功,先可著勁的加點『紫霞神功』,這是基礎,內功造詣更高,武學理解更深,各種武技也能更快上手更快精進。
這才是最高效、性價比最高的加點方式。
這月月初,源點積滿8點,曹信就第一時間將『紫霞神功』提升到第八層,造詣更深,境界更高,運功修行時,滋生、累積內力的速度也更快。
效果極佳。
不止『紫霞神功』。
若有橫財入賬,『壽世青編調身法』也不必落下,曹信很好奇,這門養生法修行到巔峰造極境時,到底是個什麼光景。
「斷肢重生?」
「起死回生?」
曹信很期待。
就這樣。
一日日沉浸在武學修行中,時間飛快。
轉眼日上中天。
現實中,三更又過。
「開工!」
曹信準時更衣換裝,出得原始仙界,放出神凋阿俠,一人一凋雄風再起,直奔西京城。
……
第二天。
十一月初五。
午時不到。
素來人跡罕至的五禽山下,這時匯聚人眾成百上千,熙熙攘攘,或三五一群,或數十人合一處。
顯然不是同一陣營。
仔細再看,就見段沖、陳萬亭、蘇譽三人也在當中,三人身後,是十多個鏢師、雜役,以及被鎖鏈拷住的蘇承、蘇棟與蘇家三名惡僕。
蘇譽看看左右,不由感慨:「都說『不見棺材不落淚』,今日算是見識。」
段沖、陳萬亭二人對視一眼,默而不語。
不見棺材不落淚?
蘇家不也一樣?
故此,這話蘇譽說得,但他們二人卻沒法接話。
不過。
不論是段沖還是陳萬亭,對這話倒是打心底認同。
西京城這一場熱鬧——
一開始。
『神侯府』好言相勸,給西京六十一家列出罪狀,讓他們將人送往五禽寨,但這些豪門顧慮這個顧慮那個,有的憂慮有的有恃無恐,總之,沒一個聽從的。
一個個都在等。
一個個都在拖。
一個個都有意坐視神侯府灰飛煙滅,淪為笑柄。
但不曾想——
小丑竟是我自己?!
形勢變化太快——
初二凌晨,神侯府送達罪狀書。
初三凌晨,神侯府預言將要打擊西京都司府。
初四凌晨,西京都司府遭受飽和打擊,打砸、火燒,淪為廢墟。同一時間,神侯府再度提前一日告知,將要打擊西京府衙、西京府尹王佑府邸以及西京指揮使俞惠府邸。
初五凌晨,三處俱廢。
昨晚,西京城中鬧騰一夜,各路將士、官差直將這三處里里外外、天上地下全都嚴密布控,但仍是沒能發現神侯府的半點蹤跡。
這下。
西京官府,威嚴掃地。
『神侯府』登上神壇。
再加上三日之期已到,包括蘇家在內的西京六十一家,今日一大早,就或是押著神侯府指定的犯人,徹底屈從。或是帶著大筆錢銀,妄想疏通。
比如潘家——
「誒!」
「潘家的人出來了。」
陳萬亭不想跟蘇譽一起議論西京六十一家的狼狽,他目光一挑,剛好見著山上路口,前不久剛進去的潘家老管家以及幾個隨從,正在下山。
段沖、蘇譽聞言,也連忙投去目光。
只見。
這幾人臉上苦澀,剛一下山,就被不少人圍上。
陳萬亭也湊過去聽——
「不行。」
「半點不得通融。」
「潘家已經很有誠意,不論多少銀子都認,只求能讓族長免於刑期,哪怕削減刑期都行,但山中那位絲毫沒鬆口。」
潘家老管家一陣無力。
面對整個西京府衙門都無可奈何的『神侯府』,哪怕潘家再如何財大氣粗,也難應付。
若不願交出潘勝認罪伏法,怕是只能迅速變賣潘家產業,在這一兩日內,迅速舉族遷出西京。
不止西京城。
整個西京府都不能待。
只不過,潘家的根在西京,到底要不要因為一個紈絝族長,做出背井離鄉、傷筋動骨的決定,還真不見得。
「潘家有八房。」
「若事不可為,不大可能因為一個族長,而致使整個家族陷入分崩離析的境地。」
「即使那潘勝之母與呂國公夫人是親姐妹,呂國公也很難插手。」
「甚至。」
「這一次,呂國公府也自身難保。」
蘇譽搖搖頭。
這一次,諸如潘家這樣進退兩難的可不是少數。
呂國公府一樣面臨這樣的難題。
乃至更甚。
潘家還有幾分可能捨棄潘勝,這人畢竟年少,又是紈絝無甚威望,倘若八房合議,不交也得交。
但呂國公府這一次被神侯府定罪的十餘人中,有一位核心人物——
「永嘉郡主!」
這是呂國公的親妹妹,是當今聖上欽封的『永嘉郡主』,地位、聖卷,都不是小小潘勝能夠比擬。
面對強勢的『神侯府』,呂國公府護是不護、交是不交?
這是一個大難題。
神侯府可不比朝廷。
在大梁犯法,哪怕千夫所指,呂國公府也大可以偷偷將人送出西京,送到其他省份隱姓埋名蟄伏起來,從而躲避牢獄之災,逍遙法外。
而呂國公府家大業大,根基穩固,朝廷也不大可能因為一個永嘉郡主縱馬行鬧市的罪過,對整個呂國公府進行打擊報復。
這就是大梁的規則。
但神侯府不講理啊!
不送?
潛逃?
那就等著被轟被炸被燒吧!
管你什麼道理!
管你家大業大!
毫不顧忌!
這才是讓呂國公府、潘家等公府豪門最頭疼的。
「永嘉——」
蘇譽想到呂國公府,想到永嘉郡主,一時間,也陷入沉默。
他四顧看看,不見永嘉郡主,也不見呂國公府來人。
「是準備硬抗嗎?」
蘇譽皺眉。
他雖然覺得永嘉郡主的脾性有問題,但也認為罪不至此——
三年有期徒刑?
不過是鬧市縱馬、火燒漁船而已,沒傷人沒害命,判罰三年,對一個女子、對一位郡主而言,未免太過。
可神侯府——
……
蘇譽正思量的時候,忽的,前方傳來聲音——
「仙都蘇家!」
「到蘇家了!」
「除了犯人之外,最多跟去十人,快些上山,莫要讓神侯府的大人久等!」
山前叫號。
終於輪到仙都蘇家。
「段兄、陳兄,還請一道。」
蘇譽驚醒,無暇去想永嘉郡主,當即牽著蘇承等五人,與段沖、陳萬亭一同登上五禽寨。
……
「聽說幾日前,神侯府在五禽寨藉助預埋的火藥,炸死了包括呂國公府在內的近百位高手,實力最低的都比陳某厲害。」
「原以為是謠傳,但現在看來——」
陳萬亭登上五禽山,看到前方一片狼藉、爆炸過後的廢墟,一時咂舌。
神侯府!
真真是一群狠人!
一言不合就炸!
狠起來甚至連自己家、自己人都炸!
簡直離譜。
陳萬亭又敬又畏。
蘇譽、段沖也眼皮直跳。
心裡止不住在想,他們現在腳底下踩著的位置,該不會也埋有火藥吧?
然後一言不合,就要將他們炸上天?
這太恐怖!
連忙快走幾步,就到了一處小屋。
屋外小院,一位老者帶著銀色面具,正坐在石凳上,四下再無旁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