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沉默了好一會兒,換了一個人和穎穎說話,語氣和軟了許多:「大妹子,有話好好說,生意還是要做的,不過是讓你幫我們進一批貨罷了。」
「把我兄弟送醫院好好治療,不然,別怪我不客氣!」換成穎穎威脅他們,有所求,就有軟肋,就會被人拿捏。
對方回答地很痛快:「好,沒問題,你什麼時候把樹苗運過來?」
「我今天沒空,讓我小兄弟來一趟睿城。」穎穎不可能答應他們的要求,小山兄弟的罪已經受了,還令這夥人得逞,穎穎怎麼甘心?
「別想玩什麼花招,你懂得!」
穎穎沒理睬他的威脅,沉默以對。
停了一會兒,換成小山接電話了,穎穎只說了一句:「下午你到睿城後,在長途客運站門口等我。」
「穎穎姐,對不起!」小山的聲音很壓抑,加諸在身上的痛苦,兄長還被人打傷,他不得不退縮妥協,給穎穎打這樣的電話,小山肯定特別難過。
「過來了再說。」電話上的安慰沒什麼效果,只能讓對方更了解自己,此刻,穎穎不得不讓自己的心硬一些。
「哦。」
穎穎吃了午飯,下午老老實實上了課,似乎和平日裡沒什麼異常,反正她也和同學不怎麼親近,不然,肯定有人發現穎穎跟靈魂出竅了一般,心不守舍。
下午的課結束了,穎穎給俞老師打過招呼,坐公交去了城裡,小山蹲在長途公交車站外面,戴著個破舊的軍帽,遮擋被打得青紫的雙眼,身上的棉衣扯得好幾處露出棉絮,小山一年就兩身衣服,冬天的厚棉衣脫下來,就是夏天的單衣。
汗水從小山布滿青紫傷痕的臉上流下來,穎穎實在看不下去,不顧他極力反對,在附近的供銷社買了一身外衣、一身球衣還有絨衣絨褲。然後,給了兩塊錢讓他在不遠的澡堂洗洗,換上新衣服,這才和他坐在一家拉麵店裡。
「穎穎姐,對不起。」小山的神情十分沮喪,他大概覺得自己沒用。
「你哥傷得重不重?」這是最關鍵的,人命關天,穎穎怕大山出什麼意外。
「胳膊被人砍了他一刀,他們人多,本來打不過我大哥。」
大山也不敢下狠手,他若是打傷了人,派出所肯定會出警,這就是地頭蛇和外地人的區別。
「我不給你打電話,他們就不許去醫院,嗚嗚,流了好多血。」
「對不起,是我拖累了你們。」
「不不,穎穎姐,都是我沒用。穎穎姐,這下怎麼辦?你真的要把樹苗白白給他們嗎?」
「怎麼可能?若是他們賣了不給錢,我們一點辦法也沒有,不是嗎?」
「可是——」
「小山,記得昨天信用社的兩個人了嗎?」
「郭九江和王勤?」
「嗯,郭九江說,他外甥在派出所工作,還表示我們有事去找他。」
「這些混混不是他故意派來的吧?」
「不像,若是這些混混能弄成事兒,他就不用出面,也就沒必要說那些話了,他比較了解這伙混混,大概早就估計到會有這樣一出。」
「可是他真的肯幫忙嗎?」
「這人還算是比較好的,就算出手幫咱們,是看在利益的份兒上,那也比這伙混混強多了。你看,王勤想要我把錢存給他,一味地瞪眼脅迫,郭九江卻是把自己的困難擺出來,還答應給我高利息,喚起我的同情心,又激起我對錢的欲望來達到目的,他的這些手段,都很講道理,我覺得此人還可以打交道。」
「穎穎姐,你有主意了?」
「是,去派出所報案,那些混混都是陰溝里的臭蟲,最見不得光。」
「可是……」
穎穎嘆口氣:「我知道,派出所的人不能是咱們的保鏢,他們走了,混混又會找上來,或許,街面上其他的混混也想訛詐我們,這很煩人,穩妥的辦法,就是依靠郭九江,他去找外甥求保護,就好辦多了。」
「可是,他會為了咱們外鄉人,得罪自己的街坊嗎?」
「會的,只要有足夠的利益打動他。你也看見了,那天他收了一筆儲蓄很高興,銀行才給他多點的提成?還肯半價買樹苗,證明他對錢很在意,同時,他也比較講理,愛面子,這樣的人就能打交道。」
「穎穎姐打算怎麼讓他幫咱們?」
「若是我讓他賺一筆錢,你說他會不會動心?」
「會的。」
「那我們就試一試。小山,你坐去長青鎮的車,到郭鎮附近下來,等天黑了摸進村,小心別讓那伙兒壞蛋發現,不要去醫院,也別去租住的屋子,直接去找郭九江,和他談。」
「好!」
「你告訴郭九江,我一棵樹苗按一元錢的價格,全部批發給他,但他要先給錢,我才給樹苗,最後賣不掉的,我全部原價收回,絕不會讓他賠錢。」
「可是他沒賺頭了。」
「他可以漲價呀,一苗加一兩毛,肯定還能賣掉的。咱們雖然賣了兩批,但都在晚上,郭鎮本村人該買的差不多都買了,再來的顧客,多是外村的,被漲價也只能咬牙忍著。」
小山的兩眼冒出亮光,臉上的愁容也消散一空:「一苗加一毛錢,一萬苗就是一千塊,郭鎮若是還能售出兩萬苗,他就能掙兩千塊,若是漲價兩毛,就是四千塊。這錢也賺得太容易了,不信他不動心。」
「是的,光明正大,不偷不搶不違反政策還能賺錢,誰能拒絕這樣的誘惑?」
小山點頭:「穎穎姐,你真聰明,你怎麼想到的?」
「小山,這件事很簡單,就是利益所致,堪破這一點,就能想出辦法了。」
小山若有所思。
「小山,等這次事兒了結,你想不想在睿城做生意?把咱山裡的核桃棗兒拿來賣,順便再進點別的貨物。」
「能行嗎?」
「能!」穎穎在心裡說,光我空間的蔬菜,都能把你養住的。
小山青腫的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不小心牽動了傷口,他忍不住低聲「嘶」了一下。
問題解決了,今後的日子還有了著落,小山走的時候,和當時蹲在車站外,就跟換了一個人似得,沒了沮喪和頹廢,腰杆挺得筆直,腳下堅定有力,別提多精神了。
小山吃過飯,坐車重返郭鎮,穎穎知道擔心也沒用,回校後,淡定地做作業複習功課,賺錢很重要,課業也很重要,穎穎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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