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裴湘湘幫著楊氏正在廚房裡洗碗,就聽到外頭有人在叫自己。
裴湘湘放下手中的碗,把手擦了擦,然後出門去看看是誰找。
林旭看到裴湘湘後,臉上一喜,連把右手上拎著的兩條約莫一斤重的鯽魚遞給裴湘湘,道,「昨天我去釣魚了,這兩條是給湘湘你留著的。」
看到魚,裴湘湘亮眼直放光,要知道,她來到這個地方後可是從來沒有吃過一次魚。
裴湘湘很不客氣地接過來魚,一臉感激地開口道,「林旭哥,太謝謝了,你真是大好人。」
林旭臉色微紅,連道,「不客氣,我娘說魚湯最補身子了,湘湘你就應該多補補。」之前裴湘湘受傷的事情,林旭可是不久前才知道。
裴湘湘和林旭在外的談話,楊氏自然也是聽到了,她出門看到裴湘湘手中兩條肥大的鯽魚,再看到林旭手中還提著的魚簍,連把裴湘湘拉到一旁,「湘湘,你趕緊把魚給旭哥兒,這可是要拿去賣錢的,可別糟蹋吃了。」
林旭家的情況,比家貧如洗好不了多少,韓氏賺錢不容易,林旭倒是一個懂事的,早早就幫著韓氏分擔家務,幫人寫信寫對聯賺一些家用,而楊氏自然也清楚林旭的魚是他去河邊釣來賣錢的。
眼看著到嘴邊的美食泡湯了,裴湘湘不免有些沮喪,不過她也知道林旭家的情況,想著這兩條魚應該能賣好幾十文錢,也算是一筆不小的收入,連把魚又遞迴去給林旭。
林旭特意送來的,自然不會要,而且楊氏平常還總幫襯他們家一把,出門前,韓氏還特意叮囑他記得送魚過來給裴湘湘吃。
「楊嬸,這魚自己釣的,別人能吃,湘湘咋不能吃了,要是楊嬸不讓湘湘拿這魚,往後嬸子再送什麼東西來我家,我跟我娘也不敢受嬸子的好意了。」
來而不往非禮也,林旭自幼讀書,這些道理當然懂,要是每次都只拿人家的,卻不回報,林旭和韓氏臉面都過不去,這次送魚過來,林旭也是為著回報楊氏一家的恩惠。
楊氏倒沒有深思林旭的用意,只是覺著他家裡條件不好,這些魚換了錢,還能給林旭用來買紙筆。
一個堅決要送,一個堅定不能收,裴湘湘在楊氏和林旭之間為難,看了看林旭,又看了看楊氏,目光最終落在魚上。
裴湘湘忍不住舔了舔嘴唇,開口道,「林旭哥,你的魚反正要賣的,要不你都賣給我,省得你跑一趟。」
把魚買了,到時候都放隨身農場裡的池塘養著,養到過年,肯定能養挺肥的,想吃魚了,去池塘里釣一條上來也是好的。
裴湘湘想得很美好,不過楊氏一聽裴湘湘要買魚,而且還是林旭手中所有的魚,連開口道,「湘湘,買這麼多魚吃不完的。」最重要的是,買這麼些魚,肯定得不少錢,楊氏勤儉慣了,也捨不得花這麼些。
不過,看著裴湘湘一臉期待的樣子,楊氏也不忍潑女兒一身冷水,權衡之後道,「旭哥兒,要不你算算湘湘手中的魚多少錢?」
楊氏的意思很明白,不會買下林旭所有的魚,但也不會免費接受他的贈送,這樣既能讓裴湘湘吃上魚,也能讓林旭有收入,只是她這話一出,林旭臉上的神情略顯僵硬,眉頭微皺,顯然不大能接受楊氏的這個做法。
「娘……」裴湘湘朝楊氏微微搖了搖頭,剛才林旭的神情她可是看在眼裡,這明確地拒絕別人的好意,似乎挺落他人臉面的。
林旭也一直知道因著自家情況,南河村的人都很同情他和他娘親,他從心底發誓要改變現狀,讓他和他娘親的生活越來越好,這個信念越強,他心底對旁人的憐憫就越發的牴觸了。
林旭並沒有接裴湘湘手中的魚,直接開口道,「湘湘,楊嬸,我先去青陽鎮上了。」說完,也不等楊氏和裴湘湘有什麼反應,轉身徑直離開。
林旭是有些負氣離開的,不過,他並不是生楊氏和裴湘湘的氣,而是生自己的氣,他如今還不夠大,還沒能力改變現狀,這種無力感讓他忍不住自責起來。
看著林旭轉身離開,楊氏也意識到可能自己的好意傷到了林旭的自尊心,有些愧疚,裴湘湘見狀,想著自己也得去一趟青陽鎮上,連朝林旭大喊道,「林旭哥,等等我。」
林旭聽到裴湘湘的話之後,腳步也停了下來,站在原地等著。
裴湘湘速度進了廚房,然後把林旭給她的魚放一個空桶裡邊,然後把昨天放木桶的蘆筍撈起來放在籃子裡,裝了滿滿兩籃子後還剩了小半籃子。
剩下的蘆筍,裴湘湘想著分幾份送給林旭和裴家其他人。
裴湘湘一手一個籃子拎著就往外走,經過開水焯過的的蘆筍並不輕,水分很足,林旭看到裴湘湘有些吃力的拎著菜籃子,連抬腳走過來,從裴湘湘手中接過一個籃子。
菜籃子比林旭想像中的還要重,他索性把手中的魚簍遞給裴湘湘,道,「你拿著這個吧,另外一個籃子也給我。」
林旭雖然是一個書生,但因著從小與韓氏相依為命,沒少干體力活,因此跟尋常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不同,因此,拎著兩籃子蘆筍,他並不覺得特別吃力。
「湘湘,旭哥兒,你們早去早回,路上多注意。」
「娘,放心吧。」裴湘湘朝楊氏擺了擺手,她去青陽鎮上又不是第一次,可楊氏每次都要叮囑一番,生怕她出什麼意外。
「楊嬸,我會照顧好湘湘的。」
目送著林旭和裴湘湘離開後,楊氏輕輕嘆息一聲之後,轉身進了廚房,把裴湘湘還沒收拾完的灶台接著整理下去。
裴湘湘和林旭,兩人一前一後地走著,不過走到了村口,林旭卻停下了腳步,對裴湘湘道,「今兒李三嬸家要去青陽鎮上,咱們可以坐牛車去了。」
林旭這話讓裴湘湘一喜,這要是走著去,裴湘湘倒是能堅持住,可林旭兩手拎著的蘆筍可是有二十多斤重,手不勒出好幾個水泡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