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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會兒,吃飯的時候,想怎麼說就怎麼說。」
白筱覺得他態度轉變得有些快,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又聽到他說:「能把老頭子氣得一腳踩進棺材。」
「……」
他這話怎麼聽怎麼不舒服,白筱擰了下眉:「有你這麼說自己爸爸的嗎?」
「就隨便一說。」說著,他看著她:「怎麼我說誰,你就護著誰,成心跟我抬槓是不是?」
白筱覺得郁紹庭大多數時間就是這麼蠻不講理,轉身要走:「你總是這麼夾槍帶棍。」
「我要不夾槍帶棍,你下半生的幸福誰負責?」
白筱臉上,剛剛下去的紅暈又湧上來,羞惱又尷尬,暗暗罵了句『臭**』,把一顆棒棒糖往他身上砸過去。
棒棒糖砸在肩頭,落下時,郁紹庭抬手接住:「有人自己想歪了,還遷怒到別人的身上。」
「……我說不過你。」
白筱真的要走,下一瞬,已經被摟到男人的懷裡,他的雙臂圈著她的身子,她動了動:「放開。」
「心眼怎麼這么小?說你一句就翻臉了?」
白筱聽到他這強詞奪理的話,心想,自己的心眼比針孔還小,老是拿裴祁佑來做比較,還來說我。但她也知道不能這麼反駁,只好生著悶氣嘀咕:「我跟你說正事,你就知道跟我瞎扯。」
「你要跟他們說你結過婚,我攔著你了嗎?」郁紹庭問她。
白筱不作聲,他又說:「你等會兒,要是搞出了爛攤子,還不是我來收。」
「我又沒求你,你要不願意,我自己會解決好,還有,放開我。」白筱倔性子犯了,也不服軟。
郁紹庭直接把她拖到了旁邊的假山後面,把她困在自己跟那幾塊石頭之間,那瓶醬油早已被遺忘在了地上,他的薄唇,從她的臉頰一路,沿著她的下頜印上她的脖頸,白筱戰慄地縮了縮脖子:「你別亂來啊——」
「你說,你是不是欠收拾?」郁紹庭的右手,已經從她的毛衣里探進去。
白筱隔著毛衣,急急地按住他的手,儘量不讓自己的呼吸變得凌亂,也不敢發出聲來。
郁紹庭望著她媚態橫生的眉眼,還在她毛衣里的大手,手指掃過她心口上方、鎖骨以下的位置,有些情動,聲音很低很緩:「下回在這裡紋一隻蝴蝶。」
「不紋。」
一時間,兩人誰也不搭理誰,就像是彼此在賭氣。
白筱被他抵在假山上,想讓他退開去,他卻忽然陰陽怪氣地說:「紋腳上那朵曼陀羅時你也這麼矯情?」
「……」
白筱覺得郁紹庭找茬的能力一流,深吸了口氣,道:「懷著孩子,去紋身,對孩子不好。」
「那等生了孩子去紋。」
……
兩人回到家中時,飯菜都已經上桌,人也入了座,就差他們,至於醬油,早去隔壁家借來了。
「要是靠你們那瓶醬油,今晚我們這頓飯估計都不用吃了。」
郁戰明肅著臉,語氣也很硬,剛一說完,桌下,郁老太太就狠狠地踹了他一腳,總參謀長頓時語結。
「回來了?」郁老太太笑吟吟地,轉頭沖廚房裡的張阿姨道:「張阿姨,現在把湯端出來吧。」
郁紹庭拉開左側的椅子,白筱坐下,對面,坐在郁老太太身邊的郁景希,正氣鼓鼓著小臉,拿不高興的目光瞅著她,白筱立刻把兩顆棒棒糖遞過去:「特意給你買的,你喜歡的芒果口味。」
小傢伙哼了一聲,這兩個不地道的人,等他洗完手出來,根本找不到他們了!
眼角餘光,瞟著白筱手裡那兩顆棒棒糖,想拿,又覺得太沒骨氣,哼哼著,拿起勺子扒了口飯。
白筱見他不接,又見自己的手一直橫在桌子上不禮貌,尤其是,大家都沒動筷了,訕訕地收回手,把棒棒糖放在桌邊,那邊,張阿姨已經端著一碗魚頭木耳湯過來:「魚頭是下午老太太親自洗的,湯用溫火燉了兩個多小時。」
「謝謝媽。」白筱聽張阿姨這麼說,接過湯放在桌邊,跟老太太道謝。
「看這孩子……」郁老太太越看白筱越喜歡,多有禮貌的孩子,然後想到了自家大兒媳,「蔓榕還沒回來?」
張阿姨說:「大少奶奶剛打電話來,今天有事,恐怕回不來了。」
「她能回來的時候,就沒有過。」郁戰明重重地哼道,「兩母女變成兩妯娌,要是我,也不好意思回來。」
餐廳氣氛瞬間有些尷尬。
但這屋子的人,沒有誰會比白筱更來得尷尬。
郁老太太瞪了郁戰明一眼,轉而,溫和地看著白筱:「你爸爸這個人說話就這樣,平日大蒜吃多了的緣故。」
郁戰明:「……」
其實這次,蘇蔓榕是真的冤枉了,因為要看顧著郁苡薇,怕郁苡薇再惹出什麼事,分不出身回來吃飯。
白筱扯了扯唇角,桌子下,郁紹庭的手,搭在了她的腿上,來回撫摸了一陣,她的臉,漸漸燒起來。
「熱了?要不,把窗戶打開一點。」郁老太太說著,就要把身後的窗戶拉開一些。
白筱忙阻止:「不用麻煩,就是魚湯有些燙,出出汗也是好的。」
「還一勺都沒喝呢。」郁景希一邊咬著糖醋排骨,一邊小大人似地在那裡自言自語。
「……」白筱的耳根溫度更高:「可能……是被湯的熱氣熏得。」
郁家人吃飯,以前『食不言』的規矩被老太太打破,不時地夾菜到白筱碗裡:「多吃點!」
「我聽那個賣青菜的老闆說,這菜,都是他自家地里的,不打農藥水,綠色食品。」
白筱把碗伸過去:「謝謝媽。」
「多吃點,你現在雙身子,補充營養也是雙倍的。」郁老太太坐回去,看白筱的面相,越看越有福氣。
想到那個母嬰區服務員說的話,老太太這心裡更加舒坦,雖然她沒有重男輕女的思想,但一想到小兒媳婦肚子裡可能是兩男孩,她就覺得很神奇,這小兒媳婦,難道就是個生兒子的命?
這老郁家,還沒出過雙胞胎呢!
……
白筱吃得不多,心裡揣著事,吃飯時也在想該怎麼跟郁戰明開這個口。
她原本可以讓郁紹庭起頭,但又覺得那樣子缺乏誠意,畢竟是她自己的事,不能老讓郁紹庭擋在自己前面。
郁紹庭就坐在自己身邊,他的手,一直沒挪開,白筱本緊張的心情,逐漸安順下來。
晚飯接近尾聲時,郁戰明抬頭,對郁仲驍說:「我聽老馮說,他這次有意讓你帶隊去首都參加比賽?」
郁仲驍淡笑了笑:「只是參考人選,最後的結果,還沒定。」
父子倆討論部隊裡的事情,除了郁紹庭還能說一兩句,其他人也插不上嘴。
換做往日,白筱也能安靜地在旁邊聽著,但今天,她有話要對郁戰明說,一直處於醞釀情緒狀態,又見他們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心裡有點急,然後聽到郁戰明說:「過會兒,你送我去老馮家一趟,有些事要跟他商量商量。」
郁仲驍點頭:「我上樓換身衣服。」
作為行動派的郁家老二,退開椅子,放下筷子,起身上樓去了。
郁戰明也隨後擱下筷子,用濕毛巾擦了擦手,看著郁老太太道:「晚上不用等我,可能回來的晚。」
白筱轉頭,看郁紹庭臉色如常,沒有一點焦急的流露,發現郁戰明起身準備走,她急了:「爸……我有話說。」
這還是,除了那日白筱見郁家親戚擺宴席之外,第一次這麼喊郁戰明『爸』。
郁戰明起身的動作一頓,轉過頭看她:「什麼事?」
那邊,郁仲驍換好衣服下了樓,聽到白筱的話,也走過來。
白筱看了眼身邊的郁紹庭,擱在桌下的雙手,交握著:「其實我……是想問,爸你怎麼看待離婚的女人?」
郁戰明沒料到白筱會問這麼無聊的問題,皺了下眉頭,粗著聲道:「能怎麼看,具體情況具體分析,一般離婚的原因要看男女雙方,你問這個幹什麼?」
就連郁老太太也跟著道:「是呀,這年頭,女人也不容易,那些個男人,越來越管不住自己的褲襠,不像我們那會子來的實在,一個男人晚上躺在炕上守著一個老婆一群孩子,離異,對女人來說,吃虧得很。」
「……我離過婚。」白筱心跳噗通噗通加快:「我以前離過婚。」說完,不敢去看郁戰明跟郁老太太的眼睛。
餐廳里,頓時安靜得能聽到針落地的聲音。
郁老太太錯愕地望著對面低頭的白筱,然後偏頭看老頭子,後又看看二兒子,最後瞧向淡定地坐在那的小兒子。
這個架勢,一看,自己小兒子就是知情人士。
郁老太太腦海里竄入很多場景,醫院病房裡那盒計生用品;那次她去星語首府找那個離異女人碰巧遇到白筱;小兒子找來,進屋後輕車熟路地,像是回了自己的家……
郁戰明沒有任何反應,臉色也沒什麼異常,幾秒後,轉頭問老二:「今天幾號了?」
「四月十六號。」郁仲驍說完,看了眼坐在那的老三夫妻倆,可能沒想到,他們居然會主動坦白。
郁紹庭補充了一句:「反正不是愚人節。」
「……」
餐廳里安靜到詭異,白筱等著郁戰明發怒,或是老太太的質問,卻什麼也沒有,但這樣更讓她不安。
良久,她才聽到郁戰明的聲音,他問郁紹庭:「所以,你看上的一直就是同個人?」
沒有什麼三十歲的離異女人,自始至終就是白筱這一號人?!
郁紹庭靠著椅子,默認了。
「這……」郁老太太也頭疼了,怎麼也不相信,這麼乖巧懂事的兒媳婦,居然離過婚?!
「到底怎麼回事?」郁戰明問道,情緒還算冷靜,就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郁紹庭輕描淡寫的口吻:「不就是這麼回事……」
「我有讓你說嗎?」郁戰明手指著白筱:「你自己來說,你怎麼就又離過婚了?」
白筱不知道該怎麼說,如果說,告訴他們,自己十八歲跟裴祁佑結婚,大半年前離了婚,那景希又要怎麼解釋?
「這沒什麼好說的,離過婚之前當然是先結婚,怎麼,難道你們還想知道她前夫是誰?」
郁紹庭抬眸,看著臉色黑下來的郁戰明:「我出國那麼多年,她無依無靠,找個人嫁了其實也沒什麼錯。」
「……」
白筱歉意地望向郁老太太,又看向郁戰明,說:「對不起,我沒想要瞞著你們……」
「那你跟他結婚前怎麼不說清楚,擱到現在再說,又是幾個意思?」
郁戰明不像郁老太太好糊弄,有些事,只要稍稍想想,就能對上號,白筱會在今天選擇坦白,跟最近發生的一系列事絕對脫不了關係,他立刻想到徐家那邊,恐怕是被人家捏住了把柄,所以這會兒不得不老實來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