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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怎麼回事?爸媽,出什麼事兒了?」
溫婉柔和的女聲打破了一屋子僵持的氛圍,也引得正劍拔弩張的一群人循聲望過去。
包括剛剛站起身來的白筱。
門口玄關處,站著一個打扮清婉的中年女人,烏黑的長髮挽成髮髻盤在後腦勺,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哪怕已經年過四十,臉上依舊找不到歲月銘刻下的痕跡,看到她的剎那,令人聯想到四個字:出水芙蓉。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白筱轉過頭看到門口女人時腦海里先是浮現出這句詩,然後大腦里嗡地一片空白。
明亮的燈光忽然變得無比刺眼,白茫茫地,刺得她的眼睛泛酸泛疼,胸口裡的心臟跳得紊亂而急促。
她能想起的只有那張被她夾在書本里的黑白照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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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蔓榕回家之前特意去禮品專賣店帶了一份禮物,算是給今天小叔子相親對象的見面禮。
她剛下車就聽到郁戰明憤怒的吼聲,還有玻璃砸到地上的破裂聲,急匆匆地進門就看到這番情形。
「家裡怎麼回事?爸媽,出什麼事兒了?」
蘇蔓榕來不及換鞋就進了屋,腳邊是一塊玻璃碎片,上面還有血跡。
瞧見郁戰明一臉怒氣、捂著胸口,剛想過去安撫,結果就察覺到旁邊有兩道視線定在自己身上。
蘇蔓榕轉頭和白筱的視線對上,腳步也不由地一滯,臉上的神情微微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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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庭,你剛才說的都是鬧著玩的對不對?」郁老太太雖沒郁總參謀長那樣氣憤,但也好不到哪兒去。
她說完希冀地看著郁紹庭,希望他能順著她的話點頭,然後告訴他們他只是開個無傷大雅的玩笑。
但顯然現實總是不盡人意的。
郁紹庭面對郁老太太懇切的眼神紋絲不動:「你們要是不信我可以出示幾年前航空公司發來的函件。」
「逆子!」郁戰明隨手奪過二兒子手裡的藥瓶又要砸過去。
郁仲驍按住郁戰明的手:「爸,有話好好說,也許小三有不得已的苦衷呢。」
「苦衷?他有什麼苦衷!」郁戰明高聲喝道,滿是失望和氣憤:「跟外面的女人孩子都生了!」
郁老太太看向郁紹庭:「小三,是不是真像你二哥說的有苦衷,是被人陷害才有了孩子?」
「景希是我心甘情願生下來的。」
「你都聽聽,你們都聽聽!這總不是我冤枉他了吧?」郁戰明怒不可遏。
郁紹庭抬頭望著對面的眾人:「接下來我要說的話,不希望有外人在場。」
「喲,都這會兒了,還給我擺譜!」郁戰明氣到了極點,忍不住譏笑:「你當你那點破事是國家/機密啊?」
郁紹庭煞有其事地點頭:「關係到父親你的聲譽,還有郁家上下的聲譽。」
郁戰明呵呵了兩聲,指著郁紹庭抬頭對二兒子說:「都喊上父親了……」
郁仲驍猝不及防,手裡的藥瓶已經被郁戰明搶走狠狠地擲向郁紹庭:「我他媽砸死你得了!」
藥瓶砸在郁紹庭的左肩,力道很足,砰地掉在沙發上,他卻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郁紹庭看向裴祁佑,聲音低緩而鄭重:「祈佑,我們一家人有話說,你是不是先迴避一下?」
一聲「祈佑」硬生生地壓了裴祁佑一個輩分。
裴祁佑扯出一抹笑,眼中是讓人看不懂的情緒,已經起身:「既然這樣,那我先告辭了。」
郁苡薇對郁紹庭這話很不贊同,什麼叫不希望外人在場,祈佑是她的未婚夫,但想想郁紹庭那點事,她也沒什麼興趣,倒是對那個小破孩同情了幾分,或者說是幸災樂禍,堂堂郁家孫子居然是私生子,呵!
郁苡薇當即就跟著起身:「那我送你出去。」
裴祁佑什麼也沒說,只是離開時眼梢餘光落在不遠處的白筱身上。
白筱的臉色蒼白,像是遭遇了什麼打擊,本就纖瘦的身體搖搖欲墜,似乎稍稍一碰她就會跌倒。
到了現在她是不是還想著跟郁紹庭在一塊兒?
裴祁佑低頭看了眼郁苡薇,跟其他人告別,然後攬過她的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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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家裡出來,郁苡薇倚在裴祁佑懷裡,仰著頭問:「是不是特驚訝?說實話我也嚇了一跳。」
裴祁佑彎了彎嘴角,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搭在她腰際的手收回了。
郁苡薇瞅了眼自己的腰,有點失落,但還是主動挽住他的手臂:「走吧,我送你出去。」
裴祁佑這次沒把車開到大院裡,而是停在外邊商場的地下停車場。
兩人出去的路上,正巧遇到牽著一條吐著舌頭的沙皮狗往回走的郁景希。
顯然郁景希也很不待見他們兩個,尤其是裴祁佑。
張阿姨追上來就看到自家小少爺在跟苡薇小姐的未婚夫大眼瞪小眼。
最後還是裴祁佑先移開眼,對郁苡薇說:「走吧。」
郁苡薇撇撇嘴角,瞟了眼郁景希,挑了挑眉,小可憐蛋,還有心情在這裡遛狗。
郁景希惡狠狠地瞪著郁苡薇:「看什麼看?二蛋,上去咬她!」
戴著狗圈的沙皮像是聽懂了他的話,真的汪汪大叫著往郁苡薇衝去,嚇得郁苡薇忙躲到裴祁佑身後。
如願以償地看到郁苡薇嚇青了臉,郁景希仰著小臉哼著歌繼續遛狗去了。
「怎麼會有這麼壞的小孩子!」郁苡薇氣得直跳腳。
裴祁佑盯著郁景希離開的身影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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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裴祁佑跟郁苡薇離開後,陷入寂靜的客廳只有郁戰明憤怒的喘息聲。
郁紹庭眼尾掃了眼站在邊上的白筱,看她臉色不對勁,他也知道自己急了些,但如果一直拖著要等到猴年馬月才能給自己跟兒子正名,倒不如現在都攤開來說清楚。
「也許我說出來你們會覺得匪夷所思,但它確實是真的,景希他……」
郁紹庭剛開了個頭,旁邊傳來水壺被碰翻在地的聲音,他循聲偏頭,白筱的褲子濕了大塊。
白筱的眼圈猩紅,郁紹庭明顯察覺到她垂在身側的雙手有些顫抖,他皺眉,白筱又往後退了兩步,他起身想要去拉住她,白筱卻拿過沙發上的包,看向郁戰明和郁老太太:「我還有點事,對不起……」
「筱筱……筱筱!」郁老太太心急如焚,這現成的兒媳婦算是落空了嗎!
白筱扯了扯唇角,臉色依舊蒼白如紙,看向郁紹庭:「三少可不可以先送我一程?」
郁紹庭眼神有些陰鷙,顯然很不滿她現在的舉動。
但白筱就像是跟他耗住了一樣,直直地望著他風雨欲來的眼眸,一定要他送她走。
「小三,你送白小姐先回去,有什麼話回來再說。」郁仲驍看出白筱好像有話要單獨對郁紹庭說。
郁戰明卻嚷起來:「不是有話要說嗎?等著呢,要說趕緊說,要不然一輩子都別說!」
郁紹庭盯著白筱看了大約一分鐘,然後冷著臉拿了大衣轉身出去了。
他步子邁得又大又快,白筱跟在後面有些吃力,幾乎一到門外她就跑上去拉他的手。
郁紹庭甩開她的手,反握住她的胳臂,拖著她到角落一棵大樹的陰影下。
白筱明顯感覺到一陣陰沉的氣勢朝自己湧來。
郁紹庭氣得不輕,攥著她的手臂力度很大,白筱吃疼,卻沒掙扎,而是把手覆在他的手背上。
他的手白皙修長卻很瘦,骨關節突起,指甲修剪得也很整齊,白筱摸著他的手指,原本翻湧不定的心緒逐漸平定下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原本緊繃的肌肉漸漸在放鬆,那股怒氣也慢慢地褪去。
白筱抬頭發現他面色不善,握緊了他的大手:「我真的有事,不要不高興了好不好?」
郁紹庭皺眉望著她,然後抽回了自己的手:「我送你回去。」
「我想帶景希一起回去。」白筱跟在他後面說。
郁紹庭驀地轉過頭,目光凌厲地射向她,她在他臉上看到想要掐死她的狠勁。
白筱也知道現在事情變得很糟糕,但她無法說出自己心底的那個秘密,在得到求證前她不敢告訴任何人,而有些話說出去已經收不回來,她又怎麼放心讓一個孩子留下來面對大人們苛責的眼神呢?
「你們站在門口做什麼?」孩子稚嫩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白筱錯開郁紹庭那雙盤踞著怒氣的黑眸,回過身看到郁景希拉著一條沙皮狗,賊溜溜地瞅著他們。
她過去蹲在郁景希身邊:「今晚去我家好不好?」
郁景希看看白筱,又瞅瞅白筱身後繃著臉的郁紹庭,用氣音低低地問:「爸爸答應嗎?」
「只要你答應,爸爸也答應。」白筱摸了摸他的臉蛋,被夜風吹得冰涼冰涼的。
郁景希把狗給了張阿姨,有點小急切:「那什麼時候走啊?」
白筱用雙手捂著他冰冰的耳朵,心頭泛起一陣柔軟:「就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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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傳來轎車引擎的發動聲響,屋子裡的人已經怒氣難消。
郁戰明揮開二兒子的攙扶上樓,書房門關得極重。
郁老太太擦了擦眼角的淚痕,無奈地嘆了口氣,發現大兒媳婦居然還站在那裡,臉色並不是太好。
「蔓榕,身體不舒服的話就上樓去休息吧。」
蘇蔓榕從悠遠的思緒拉回神,扯了扯唇角,但還是沒撐起笑容:「我沒事。」
郁老太太看了眼蘇蔓榕手裡的禮盒,蘇蔓榕解釋:「這個原本打算送給小三的對象的……」
「還什麼對象呢,被這混小子這麼一弄,哪個清白人家的姑娘還願意嫁給他?」
郁老太太越想越心酸:「我看他就是故意的,存心讓我難受,這個白老師多好的一姑娘,而且對景希又好……」說到景希,老太太悲從中來,他們家到底造了什麼孽,怎麼會出這種事?
蘇蔓榕聽了老太太的話,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囁嚅的雙唇失了血色,一雙眼緊緊地鎖著郁老太太,聲音也沙啞:「媽,你剛才說……那個女孩姓什麼?」
郁老太太今晚自己也心煩意亂,沒察覺到兒媳婦的異樣,嘆息著說:「姓白,單名一個筱字。」
蘇蔓榕手中提的禮盒從手裡掉落,摔在地上,發出一陣叮噹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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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地藝境公寓。
郁景希站在五十八層落地窗前,兩隻小手趴在玻璃上,一張小臉都貼在了上面。
小傢伙顯然沒在這麼高的樓層眺望過豐城的夜景。
其實原本是回星語首府的,半路上,郁紹庭一句「去金地藝境吧。」讓她改變了主意。
衛浴間裡傳來洗漱的動靜,白筱打了一盆熱水到沙發邊,郁景希過來洗腳。
郁景希坐在沙發上低頭看著為自己洗腳的白筱:「我剛才其實還想在奶奶家吃水果沙拉的。」
白筱握著他厚厚的小腳丫:「景希很喜歡爺爺奶奶?」
郁景希把玩著剛才在小區外超市里新買的玩具車:「喜歡啊,雖然爺爺有時候臭屁了點,奶奶就對我很好啦,只要我拿話哄哄她,她就高興得什麼都聽我的。」說著自己得意地咧嘴笑起來。
白筱替他擦乾淨腳,又給他穿上拖鞋,小傢伙已經蹦蹦跳跳跑去看動畫片。
望著郁景希爬到床上鑽進被窩,靠在床頭縮著小脖子,熟門熟路地用遙控器打開電視,白筱覺得這一刻的安寧有些不真實,公寓裡的家具都已經拆封,哪怕布置過依然還少了些人氣。
衛浴間的門開了。
白筱轉過頭,郁紹庭濕著頭髮、穿著浴袍出來,手裡是換下的襯衫和西褲,見他隨手往沙發上一丟,她過去拿起來整齊地摺疊好,一雙手從伸手慢慢滑向她的腰,從後摟住她。
把衣服擺好,白筱拍了拍他的手:「我去拿藥。」
郁紹庭鬆開她,靠在沙發上,視線跟隨著她在公寓裡走來走去。
藥膏跟棉簽還有創可貼都是剛才路過藥店時買的。
白筱拿了從臥室出來,發現郁紹庭正凝望著自己,頗為深情的眼波,也很溫柔,她的心跳不由加快了一些,但還是走到他的身邊坐下,用棉簽沾了些藥膏往他額頭塗。
他半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只是視線停在她臉上不肯移開。
「你晚上不回去了嗎?」白筱邊問邊偏頭躲著他,濕re的吻落在臉頰上。
「嗯。」他應得有些敷衍,已經一個翻身把她壓在了沙發上。
白筱下意識地往臥室里看了眼,郁景希歪著小腦袋靠在床頭睡著了。
但她的雙手還是輕輕推著他,郁紹庭察覺到她的不樂意,抬起頭,深沉的眸子盯著她:「不想做?」
白筱望著他的臉廓,線條在柔和的燈光下流暢而立體,她拉回有些飄遠的思緒,搖頭:「沒什麼。」
柔韌的唇重新落在她的臉上,一點點往下,她的毛衣被他掀起。
白筱發出一聲輕吟,望著天花板的視線卻格外清晰,突然,她像是被驚醒,雙手揪緊身下的沙發,整個身體都僵硬了。
郁紹庭發現了她的異樣,雙手撐在她的兩側直起身,「怎麼了?」
白筱望著他的眼睛,心底一陣悸動,捧著他的臉,主動仰起頭親吻他的薄唇,「戴套好不好?」
郁紹庭望著她看了幾秒,然後回應她的吻,回答漫不經心:「家裡沒有。」
「……我剛才買了。」
「洗洗去睡吧。」他撿起地上的浴袍穿在身上,隨手拿過茶几上的煙盒跟打火機。
白筱跟著坐起來,看著他指間那根香菸明明滅滅的火星,一陣淡淡的菸草熏味瀰漫在空氣里,她也拿過自己的毛衣和褲子套上,理了理凌亂的頭髮,然後趿著拖鞋回臥室去了。
沒多久,傳來臥室門關上的聲響,拖鞋走路的聲音由遠及近。
郁紹庭抬頭,白筱已經在他旁邊坐下,手裡有一盒岡本。
白筱拆了一個套子,兩道灼灼落在她臉上的目光令她臉頰發燙,但她還是厚著臉皮繼續。
費了一番功夫剛替他戴好,人一陣天旋地轉,已經被他壓在身下。
扎著馬尾的頭繩被他取下,瞬間,一頭長髮散落在沙發邊沿,輕輕掃過地板……
結束後,他捏了捏她的臀:「下次再走神,弄傷你別跟我哭。」
白筱的手指穿過他又黑又硬的頭髮,有些心不在焉,隨即被他攥住了手指,送到那兩瓣薄唇邊,細細地親吻,帶著愛憐,她怕癢,蜷縮著身體忍不住笑出聲:「別親那兒……」
他不但沒停反而吻得越加細密,郁紹庭撐著上半身,氣息急躁卻不失溫柔:「再做一次。」
白筱圈著他的肩,「輕點,別吵醒孩子。」
「這會兒倒想起孩子來了?」他狹長的黑眸彎彎,眼角那道細紋帶著成熟男人的魅力和性感。
白筱的手指摸過他的鬢角,突然一頓,然後看向他:「你有白頭髮。」
白頭髮在某種意義上代表了年齡問題,尤其在做/愛的時候談論男人的年齡,就像在質疑他某方面能力。
仿佛沒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白筱手指輕輕一動,一根短短的頭髮橫插到兩人中間。
說是白髮,更像是銀髮。
有些話題一旦被提及,就難以再被忽略。
郁紹庭看著身下明眸皓齒的女人,皮膚細膩找不到一點細紋,天生的娃娃臉讓她看上去像極了那些剛出中學校園的女孩子,不說出去有誰會相信她已經是一個快六歲孩子的親媽?
他們之間隔著十年的差距,真準確地說是十年零五個月。
郁紹庭俯低身,圈緊她的腰,有點咬牙切齒的味道:「等到你六十歲照樣能滿足你。」
白筱被他這句話說得面紅耳赤:「下流!」
不過隨即忍不住想,他七十歲了難道還硬的起來嗎?
做完的時候差不多已經凌晨一點多,郁紹庭抱著她去洗了澡。
衣櫃裡掛了許多還沒摘吊牌的男裝跟女裝,都是一些休閒類的家居服。
穿了睡衣回到臥室,郁景希歪躺在床上,微微張著小嘴打著輕鼾,白筱把他放平在床上掖好被子,然後躺在他的左側,沒一會兒郁紹庭洗漱好進來,看到的就是母子相擁而眠的一幕。
郁紹庭在床邊站了會兒才掀開被子上床,把母子倆同時攬進了懷裡,雖然有一些擁擠。
良久,白筱睜開了眼睛,側頭望著已經睡過去的男人,拿開他的手背輕聲下了床。
她走到客廳沙發邊,拿起郁紹庭的西褲,把手伸到褲袋裡想拿車鑰匙,卻摸到了一個小小的藍絨盒子,借著玻璃窗上透進來的月光打開,低頭入目的是一道晃眼的光,她眨了眨眼才看清——
是一枚鑽戒。
白筱撫摸著鑽石的稜角,回頭往臥室望了一眼,心裡卻甜甜的。
是送給她的嗎?什麼時候買的?
白筱望著戒指卻沒進一步的動作,盯著看了會兒,把盒子合攏放回褲袋裡,拿了車鑰匙下樓。
剛才在來的路上,她發現了儲物格里的手機,而不是郁紹庭說得丟在辦公室里。
從手機通訊錄里翻到她想要的那個號碼,白筱把手機放回原處,鎖了轎車重新回到公寓。
床上父子倆面對面摟著睡得正香,白筱坐在床邊看著他們相像的五官輪廓,卻沒有一丁點的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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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白筱起得很早,看了會兒電視就跑去做早餐。
冰箱裡有昨天在超市買來的食材,她蒸了小籠包,又煮了一鍋粥,陽光透過窗戶灑在流理台上。
郁紹庭穿著西褲襯衫走出臥室,聞到一陣粥香,透過半毛玻璃看到廚房裡忙碌的身影。
靠在門框邊看了會兒他才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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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時候起來的?」低沉的男聲在身後響起,白筱回過神轉頭,看到郁紹庭走過來。
白襯衫領口和袖口的紐扣都沒扣上,他半個身子籠罩在晨光里,看上去清雋而充滿朝氣,眉眼間還帶著清晨起床後才有的懶散,白筱調小煮粥的火,「怎麼不多睡會兒?」
「昨晚沒睡好?」郁紹庭看到她眼下的青暈,微微皺眉。
「可能認床睡不著。」白筱轉回身,拿起勺子攪拌了下粥:「早飯馬上就好了。」
郁紹庭扣好袖口的紐扣,上前撩起她散落的髮絲替她勾到耳後:「以後住在這就習慣了。」
他的動作很溫柔,倒顯得跟他原本倨傲、目中無人的性格格格不入。
白筱面頰微微泛紅,他打開冰箱門時掃了她一眼:「都一把年紀了還動不動就臉紅。」
白筱擰眉,替自己辯解:「被熱氣熏的。」
郁紹庭扯起唇角,笑聲也很輕,然後拿了瓶水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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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端著盤子出來就看到郁景希光著小腳丫、拿著根牙刷、滿嘴白泡沫地到處跑。
瞧見白筱,郁景希一邊用小牙刷往嘴裡刷來刷去,一邊晃過來,繞著餐桌轉了兩圈,然後站定在白筱身邊,伸著脖子往餐桌上瞟了瞟:「早上吃什麼?」
「南瓜粥,小籠包,還有樓下買的煎餅。」
小傢伙似乎對早餐很滿意,晃進了洗手間,然後傳來清脆的童音:「爸爸,這是我的杯子。」
安靜了會兒,洗手間裡響起男人不耐的嗓音:「刷個牙哪那麼多話?」
父子倆吃早餐時,白筱進臥室收拾,床上都是新買的用品,她疊被子的時候感覺到有人進來,卻沒有回頭,自顧自地整理床,起身的時候被人拉入了懷裡:「吃過早餐可以收拾。」
穿著拖鞋的白筱比郁紹庭矮了一大截,被他摟著,鼻子剛巧碰到他的鎖骨位置。
郁景希坐在椅子上,瞧著相擁出來的兩個人,輕哼著撇開頭,狠狠地咬了一口煎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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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景希狼吞虎咽地吃了兩張煎餅一碗粥,挺著小肚皮迫不及待地守著電視機看動畫片。
白筱喝了半碗粥就沒胃口了,望著郁紹庭說:「今天你要上班嗎?」
「怎麼了?」郁紹庭抬眸。
「我今天有些事要處理,可能沒辦法帶孩子。」白筱不放心在這種情況下把孩子放去大院。
昨晚郁戰明的火氣並不是假把式,她不可能讓他們遷怒於郁景希。
郁紹庭一雙漆黑的眼眸盯著她:「什麼事?」
白筱發現郁紹庭這個人很會摳字眼,她明明要強調的是後半句,他卻揪著前半句發難了。
「就是一些私事,等我處理好告訴你。」
郁紹庭看了她一會兒,見她嘴巴緊得不肯透露,也沒再強迫:「我帶他去公司呆一天。」
白筱見他碗裡沒粥了就起身要幫他去盛,他卻忽然轉頭問:「到底什麼事?」
「等我辦好再說。」
「我陪你一起去辦。」郁紹庭直直地望著她神神秘秘的樣子,想要把她看穿看透。
白筱看了眼臥室,然後低頭親了親他的薄唇企圖轉移他的注意力,卻反被他摟住坐在他的腿上,低醇的男中音在耳邊響起:「什麼事這麼見不得人,難道是背著我去跟小年輕約會?」
白筱被他逗樂,剛想回頂一句,卻發現他雖然語氣玩味但眼神卻很認真,不像跟她開玩笑。
她靠在他的懷裡,握著他擱在她腰際的手背:「我讓和歡陪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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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紹庭送白筱到星語首府門口,她沒讓他把車開進去,下車時郁景希本能地跟著爬出來。
郁景希把車門甩上,站在白筱身邊:「走吧。」
看他這副架勢,白筱就知道車裡的男人沒告訴郁景希今天自己不能照顧他的事,或者說,郁紹庭是故意為之,想讓郁景希「監視」她,她敲了敲副駕駛座車窗,很快車窗下降,郁紹庭望出來。
兩人對視了幾秒,誰也沒說話,最後還是郁紹庭先移開眼,對著郁景希道:「上車。」
郁景希哦了一聲就爬回車裡,父子倆驅車離開了。
白筱進了小區,走到公寓樓下就瞧見裴祁佑從車裡下來,還是昨晚穿的那一套西裝。
他走過來,臉色並不算好,眉頭微蹙:「昨晚你去哪兒了?」
白筱看了他一眼,沒回答,打開防盜門就準備上樓。
裴祁佑長腿往前一邁就要跟著上樓,白筱堵在樓梯口:「你到底想幹什麼?」
「你難道沒話要對我說嗎?」哪怕她站在台階上,他依然比她高出一點,望著她的眼神有點咄咄逼人。
「沒有。」
裴祁佑:「我倒是有話想跟你說。」
「那是你的事,聽不聽由我,現在我不想聽,請你離開。」
「你昨晚是不是跟郁紹庭在一起?」
白筱皺眉,他死死地盯著她,扯出一抹嘲笑:「郁景希是你跟他的兒子吧?」
「不知道嗎?」裴祁佑輕笑,但目光直逼她的眼底:「幾年前的事情仔細去查查總歸是有線索的。」
白筱聽得來了火:「裴祁佑,我怎麼不知道你這麼熱衷八卦?你未婚妻知不知道你徹夜守在這裡?」
果然,他的臉色更加陰沉:「你就那麼想嫁給郁紹庭嗎?」
「他覺得我不錯,剛巧我也蠻喜歡他的,自然就走到一起了,難不成你以為離過一次婚我就打算孤獨終老嗎?以後我的事情就不勞煩你插手來管,我已經不欠你們裴家了,也不想再跟你們扯上任何干係。」
說完,白筱轉身徑直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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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寓,白筱胸口仿佛憋了一股子氣,又坐了會兒,才想起自己今天要辦的事,她從手機里翻出昨晚得來的號碼,遲疑了幾分鐘,她才撥了過去,很快那邊就接通,傳來優雅而溫婉的女聲:「你好,哪位?」
「你好,我是白筱。」白筱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
那邊沉默了片刻,白筱聽到腳步聲,應該是蘇蔓榕起身走到某個角落,不想讓其他人聽到電話。</>